正文 第409章 殤曲【四】【第一卷 終】 文 / 糞土當年萬戶侯
聽聞老者所言，吉飛的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下蠱毒的人是誰？
吉飛搖搖頭，他不願意知道！
他害怕一個事實，也就是自己，徹徹底底地生活著別人為自己布下的局中。
如果他所猜不錯的話……
這是一個局，牽扯的人眾多，在這個局中，吉飛按照別人的安排，生活了幾十年。
當初從鑄劍城到佛魔十二宮，再到黑木崖……吉飛的一幕幕，一步步，若是被人操縱在手中，這是多麼的可怕。
也就是說，一根無形的大手推動著吉飛，讓他按照設定的道路走下去！
換言之，若是他猜想不錯，在劍南天的手中，早有一部劇本，設計了這一切。
「老前輩留步，晚輩這就離去了——」吉飛很無奈，九轉金蟾蠱毒，果真是如他所想，世上無人可解。
既然劍南天，打定主意要「請」吉飛前往劍宗，甚至把自己的女兒當作了一步死棋！
這手段，當真是……令人髮指。
劍南天有兩步棋，第一步，劍辰自己，第二步，在劍辰身上，下的蠱毒。
第一步，劍辰這一步棋，充滿了太多的變數。
而第二步，沒有任何的懸念：吉飛必輸無疑。
因為，他愛劍辰——為了劍辰，劍南天必然已經料定吉飛會前往劍宗，和他討要解九轉金蟾蠱毒的方法。
吉飛走出了後府，身影無比的落寞……源於被他人的掌控和辰兒的蠱毒!
世事難料，當你以為自己的腳下，走得是自己選擇的路時，殊不知，你已經錯了…
吉飛抬起頭，起風了，天色也逐漸地暗了。
不知何時，小鎮被烏雲籠罩，看來晚上免不了會有一場狂風暴雨了。
吉飛一步踏出，身形如鬼魅般…
當他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那座竹樓數百米之外。
望著樓台上，那撫琴的身姿，吉飛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有你的地方，便是春天。
儘管前路再如何的崎嶇，也擋不住我的腳步。
劍宗，他必去！
和劍南天的恩怨，迫在眉睫。
樓台上，辰兒撫琴的身姿，玉手輕佻，頓時琴音如流水般，宣洩而出。
其聲嗚嗚然，悲傷哀怨中卻是帶著一股難以言明的淡然。
雲起風捲，天空中淅淅瀝瀝竟是開始掉落雨滴，雨聲、琴音、她的心跳聲，在空中構成了一曲令人心碎的殤曲。
「辰兒，從你的琴音，我聽出了你的擔憂……」吉飛的心一痛，這，是他的錯。
就在此時，琴音忽然戛然斷絕。
吉飛的心一驚，當即身形一動，向著樓台處飛遁而去。
傾盆大雨無法阻擋他的身形…
「辰兒！」吉飛闖進了樓台，卻見點點鮮血染紅了天音琴！
她柔弱的嬌軀，伏在琴上…昏迷不醒！
吉飛心中一痛，九轉金蟾蠱毒，發作了嗎？
這是第幾轉？
吉飛的雙眼冒火，心中殺意大增。
「劍南天——！！！」他恨得仰天怒嘯，劍辰再次陷入了昏死，這是誰的錯？
「辰兒，我一定要讓你甦醒，一定！即便是你的父親，又怎樣？」
他發現九轉金蟾蠱毒，是在今日。
想來，辰兒對此，早已瞭解，卻從未告訴吉飛！
「辰兒啊——」
吉飛抱著劍辰，淚流滿面。
他必須得做些什麼……
第二日，太陽正常升起。
經過一夜的亡命飛遁，此時的吉飛，已經身在劍宗劍峰。
他的面前，是四十九根通天石柱，中央是那被地火煉製的石鼎、古越劍胚。
一道身影在吉飛的身後，望著眼前虛空中懸浮的古越劍胚，神色凌厲而瘋狂。
「是時候了！」
他輕輕道，「你走後，我會替你照顧辰兒，放心，她會活下去，活得很好！」
吉飛不屑地看了一眼劍南天，而後道：「你贏了。」
劍南天淡淡道：「不，你贏了！但是你死了——」
「在這之前，我想知道一些事情。」吉飛望著熊熊的火龍，淡然道。
劍南天聳聳肩，而後壓抑住內心的瘋狂火熱，道：「你都到了這般地步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是猜到了一些，不過，我想親口聽到你承認。」吉飛的嘴角，浮起一絲自嘲的冷笑。
沒錯，他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司陰者，司宰萬物，他身為十陰之體，僅僅掌握了世間陰陽中的陰，卻還是忽視了人世間，人心中的「陰」。
「我想知道，這一切，是不是你設計的？」
「這還用說嗎？」劍南天哈哈大笑，事情到了這般地步，正是他的傑作。
「蠱毒，是賽華佗所為？」吉飛苦澀笑道。
「不錯！」
「為什麼……」
「我的手中，有一株滄溟海僅有的靈藥，而他女兒的怪病，恰恰需要這株靈藥！你，明白了嗎？」劍南天輕輕道。
吉飛聞此，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神情緩和了幾分。
「看來，賽華佗老前輩，也是有苦衷的……」吉飛苦澀笑道。
「死到臨頭了，沒想到你還有心思為他人擔憂，吉飛，老夫是越來越看不清你了！」劍南天嘲笑著說道。
吉飛淡淡一笑，不無自嘲之意。
「看不清？還不是被你掌握了我的一切！」
「一切？」劍南天搖搖頭，「你的身上還有很多，老夫看不懂，也不想看懂，老夫所要的，僅僅是古越道劍，僅此而已！」
吉飛望著他瘋狂的臉，冷哼一聲。
「真是沒有想到，我自從來到鑄劍城那一刻，便是被你算計上了！現在想來，晚輩的心中，依舊是感覺到毛骨悚然！」
劍南天陰陰一笑，「謝謝誇獎，你也不錯！只是，老夫做得，這個計劃，這個大局，實在是無懈可擊！」
真的是無懈可擊麼？
吉飛不知道，至少目前看起來是無懈可擊！
他此刻，真真正正的看清楚了這一切，這個世界。
吉飛的心中若有所悟，忽然想起了老龜所贈的《陰之謀》中的第一句：聞人善，則疑之；聞人惡，則信之！
以前，他不懂。
但眼前，吉飛似乎是明白了幾分。
劍峰之高，不可言出。
冷冽的風刮在吉飛的身上，竟是讓他金丹後期的修為，都感受到了一絲寒冷！
吉飛緩步向著前方踏去。
走到石鼎面前，他又駐足了。
「怎麼，又改變想法了？」劍南天冷笑。
「她會好的，對不對？」
「哼，這是自然地！老夫的女兒，自然會萬分悉心照顧的！」劍南天冷笑道，對於女兒，他這個做父親的，心中也是有很深的歉意。
「九轉金蟾蠱毒……」吉飛呢喃了一句，望向了四方虛空，這一刻，他的面前，浮現了太多太多的面孔。
他的心中，尚有太多太多的遺憾：逆天神木、鐵線蟲，他自己、一百零八種神木，那些神兵……
太多了！
吉飛抬起腿來，走向石鼎內，火焰瞬間將他包裹住了。
「幫我照顧辰兒，不要把事實告訴她——」
火焰中，傳來吉飛的話語。
劍南天的臉上浮起了一絲輕鬆地神色。
他似乎已經聞到了古越道劍的味道。
聽聞吉飛所言，劍南天淡淡道：「這個是自然地……」
吉飛的身形很快融入到了火焰中……
「辰兒，我一生最愛的人啊——」吉飛的眼前，浮現出了劍辰的嬌好面容。
「阿飛，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
「從此我們縱馬天涯好不好？」
……
「辰兒，這一切，我無法給你了，你要活著——好好的！」
在烈焰中，吉飛閉上了眼眸。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辰兒、柳月娥和芸韻的面龐。
嘴角，不由自主的浮起了一絲苦笑，「老子，也算不枉此生了！」
ps:第一卷，終於寫完了，謝謝大家的支持，一會兒還有第一卷感言，各位新春有時間就看看吧。
結尾，氣氛還不算那麼悲壯…畢竟是新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