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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06章 殤曲【一】 文 / 糞土當年萬戶侯

    斜風細雨中,吉飛輕輕摟抱著劍辰的身子,向風雨樓台中走去。

    竹亭內,白紗阻隔了清風和細雨,廳內卻是一片溫馨。

    古樸的酒樽,盛放著琥珀色的香醇美酒,二人卻相互依偎,望著遠方的煙雨濛濛。

    早春,煙雨朦朧,如夢幻般,猶如那飄渺不可言物的青紗。

    劍辰一襲白衫,滿頭的烏髮紮成一個髮髻,束身腰帶將她不足一握的腰肢,勾勒的淋漓盡致。

    她瑟縮在吉飛的懷中,望著眼前的春雨連綿,心中一片惆悵。

    吉飛似有所覺,將她抱得更緊了幾分。

    他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靜靜地陪伴著劍辰。

    劍辰望著一翻春雨,心中如這連綿的春雨般,愁絲漫天。

    往事不堪回首…

    她永遠都不願意回到那一夜!

    那一天,本是她最為快樂的日子,但是她眼中那個懦弱的男人親自來找她了,央求她辦一件事。

    「辰兒,你還記得繼儒大師麼?」忽然,吉飛輕聲道。

    劍辰聞此,臉上神色一柔,輕輕笑道:「怎麼不記得呢,悲壯之士?」

    她的眼眸裡掠過一絲促狹之意,吉飛聽在耳裡,頓時嘴角忍不住狠狠地抽搐幾下。

    沒錯,那「悲壯之士」便是吉飛。

    當日,吉飛曾經向周繼儒大師詢問了兩種人的本性。

    一種,為愛而死,大師說,這是悲壯之士。

    一種,不敢愛,大師也說,這是悲壯之士。

    當日劍辰身後的影子男屬於前者,吉飛屬於後者…

    劍辰自然知曉吉飛的心聲,悲壯之士,自然有其悲壯之苦。

    悲壯,道出了其中萬般辛酸和無奈。

    吉飛嘴角上揚,露出一股堅定而強大的自信氣息,「知道嗎,辰兒?自那日起,我便知道我該做些什麼!」

    吉飛摟著劍辰,把頭輕輕地埋在她的秀髮,秀髮並不算很長,但卻萬分清香。

    「為什麼那日找我的時候,你的頭髮會剪短?」吉飛嘴角一笑,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他在回憶……

    那一日的點點滴滴,那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

    清晨,一頭凌厲的短髮,卻不是很短…的劍辰,好像幽靈一般出現在他的房中。

    然後將他拉起來,一起逛街,在吵雜的人群中擠來擠去,那一抹柔軟,至今想來,依舊回味在吉飛的指尖。

    吉飛神情望著她,希望得到她的回答。

    「我也不知道啊——因為我覺得,那一日似乎是我重生的起點…」

    劍辰輕輕笑道,癡癡凝望著他。

    二人對視一笑,吉飛將她抱得很緊,原來那一日,卻成為了永恆,二人心中的永恆。

    二人甜蜜而溫馨的緊緊抱著…品味著濛濛細雨的獨特滋味。

    然而,她的心中終究是隱藏著一絲淡淡的憂傷,是擔心麼?

    吉飛不注意間感受到了愛人眼角,那掩藏很深的擔憂和驚懼。

    辰兒啊!你又在為什麼而擔憂呢?你又在為什麼而驚懼呢?我永遠都不會失去你!

    ……

    幽堂夜深,清風忽來,浮動了窗前的一襲白紗。

    明月高照,寒光冷得令人生畏。

    不知何時,吉飛起身,一身不變的青衫,獨立在窗前,望著遠處黑洞洞好似野獸一般的山脈。

    黑暗籠罩著那邊,他的心中原本無比的平靜,此刻卻是忽然升起一絲煩躁之感。

    這種感覺,令他感到厭惡——自從和辰兒隱居大山深處,日昇日落,淡然而無為,這般生活,融道於自然之中,才算是真正的修真。

    無世俗之牽擾,無煙塵之繁亂…

    一切平靜的令人沉醉。

    只是辰兒心頭,一股若有若無、隱藏極深的擔憂,卻深深令吉飛擔心。

    吉飛靜靜地佇立…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臥室內,辰兒淡淡的呼吸聲,和那強勁的脈搏。

    他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但是辰兒睡得似乎並不安穩,吉飛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她的腦海中,一股波動極為的強烈。

    這是一個夢,但是這個夢,很明顯牽動了辰兒的心緒。

    這使得她,儘管是在睡夢中,眼中依舊劃出兩行清淚。

    「不!不——您不可以這樣,您不可以這樣對待阿飛!」辰兒在睡夢中驚呼。

    吉飛的心頭一顫,他並不知道辰兒的夢中,『您』是誰。

    是他的父親麼?

    當即,他身形如煙,再浮現的時候,已經躺在了辰兒的身邊。

    「不,不可以!您不能殺了他——」劍辰淚痕劃過臉頰。

    「辰兒…辰兒?」吉飛輕輕地搖動著她,他不願意辰兒受到傷害,哪怕是夢中。

    「吉飛——」劍辰在夢魘中歇斯底里地喊道,忽然一下子睜開眼,一雙美眸泛著淚花,看了一眼週遭,自己的愛人在身旁,還活生生地在身旁關心著自己。

    當即,劍辰一下子擁入了吉飛的懷抱。

    「阿飛……」她抬起頭,望著吉飛,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

    「是做噩夢了麼?」吉飛將她摟著,輕輕地如拍打著她的後背。

    「嗯——嚇死我了…」她把頭深深地埋入吉飛的懷中,眼神中掠過一絲驚懼。

    他,有沒有發現什麼了?

    吉飛輕聲道:「辰兒,你是擔心你的父親,不會同意我們二人的感情麼?」

    劍辰心裡一鬆,抬頭看了他一眼,輕聲道:「唔——」

    望著吉飛嘴角浮起的笑意,劍辰的心頭一顫。

    「沒關係,無論發生了什麼,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無論是什麼!」

    吉飛一再強調。

    劍辰已是雙眼朦朧,她嬌聲,似有幾分玩笑之意道:「那如果有一天我做錯了什麼,你會原諒我麼?」

    吉飛肅顏道,「我說過,你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

    距離前往鑄劍城的日子,越來越近。

    這一日,終於是來了。

    天色大好,萬里晴空,清風柔和。

    吉飛和劍辰,一身青衫,一襲白衣若雪,翩翩然向著鑄劍城飛遁而去。

    只是這一路上,劍辰愈發的沉悶,臉上也是愁容浮面。

    「辰兒,你為劍南天老前輩準備好了壽禮麼?」吉飛笑道。

    劍辰心不在焉笑道:「這個是自然——哦不,阿飛我忘了,要不我們不要去了!」

    說罷,她勉強對著吉飛笑道。

    「今年,他老人家大壽,但是我們路途遙遠,這丹城,距離鑄劍城更是遠矣。要不,就算了!」

    吉飛停頓在虛空,一把拉住劍辰。

    「辰兒!」吉飛忽然有些歷喝道,「該來的,總會是要來,對不對?」

    「不,你不知道!」忽然間,劍辰淚流滿面,對著吉飛大吼道。

    「阿飛,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吉飛捧住她痛苦而晃動的頭,「辰兒,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

    劍辰下意識看了吉飛一眼,從吉飛的眼中,她看懂了一切,那是一種無畏和堅持之道。

    「究竟是什麼……竟是讓你這麼恐懼,我不可能讓他存在!」吉飛冷然道,身上殺氣凜然。

    「不,阿飛!我們不要去鑄劍城了,我們不要去劍宗了,好不好?我們遠走天涯,離開這裡,行不行?」

    她的眼中,依舊是慌亂,帶著一絲害怕。

    「阿飛,我怕!我怕……就這麼失去你!」

    吉飛將她摟在懷中,希望能夠給愛人帶來一絲鎮定。

    沒錯,劍辰從那日說出,要去鑄劍城為劍南天祝壽的那一刻,她便不再開心,心中始終在擔憂,始終在驚懼著什麼。

    「不會的,不會的!我怎麼會死呢?」吉飛輕聲柔和道。

    「辰兒,事到如今,我需要知道一切!」

    「不!」劍辰忽然抬起頭,望著吉飛,「阿飛,我欺騙了你,但是我曾經答應了父親,不會告訴你真相!」

    吉飛眼中一寒,劍南天,原來是你!

    隨後,他的神色一柔,望向他楚楚可憐的愛人。

    「阿飛,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劍辰去拉吉飛,他的身子不動如山。

    他回過頭,對劍辰輕輕微笑道:「辰兒,你的父親大壽,做子女的,自然是要去祝壽的了……否則,那豈不是大不孝?」

    劍辰流著淚,輕聲道:「不,他會殺了你的,就像當初打算殺死逍遙lang師兄那般!」

    吉飛笑著搖搖頭,摸了摸她的鼻尖,「辰兒,你錯了!我可是他的乘龍快婿,他怎麼會殺我的呢?」

    「再說,逍遙lang的死,我可知道的一清二楚,是范家的人幹得,與劍南天老前輩可無關。」

    「可是,當初他打算將逍遙lang師兄煉死的……我知道了一切!」劍辰搖著頭說。

    「他要煉劍,為此,他早已經瘋了,即便是我,他都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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