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往事 文 / 天邊虹

    林曉蕊剛從茶水間洗完蘋果回來就看見王楓靠在床頭發呆。

    「媽媽，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王楓回過神來笑著看向她，「沒什麼！洗完蘋果了，曉蕊呀，我想……回家了。」

    林曉蕊把洗好的蘋果放在病邊的櫃子上，坐在了床邊對她說道，「媽媽，醫生說還要再等上一周就可以回家休養了，你再等等吧！等情況都穩定了我一定帶你回家。」

    王楓說：「可是，一天呆在醫院裡費用這麼高……」

    「媽媽！」林曉蕊打斷了她的話，「不是跟你說了嘛，錢的問題不用你擔心。」

    王楓動了動嘴想要再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來，輕聲歎了口氣把頭扭向了一邊。

    林曉蕊見她不說話了，便拿了一個蘋果和一把刀子在一旁安安靜靜地削了起來。

    「曉蕊呀∼」

    「嗯∼」

    「你是不是很恨你爸爸？」

    手上的動作滯了一下又繼續動了起來，頭也沒抬地說道：「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問題了？」

    「唉∼其實你爸爸以前不是這樣的……」

    見林曉蕊不說話，王楓自顧自地繼續說了起來：「當年我和你爸爸也算是青梅竹馬了，小時候他總會幫著我幹農活，打豬草呀，餵牛，什麼都搶著幹。那時候啊村裡人都笑話你爺爺奶奶，說他們白養了一個兒子。」

    這個時候林曉蕊很清楚地看到母親那嘴角邊的淺淺笑容，心裡很是不明白，為什麼那樣的一個人，回憶起兩人的往事還是會笑呢？！

    「……他家裡窮，當時外公外婆很反對我們兩個在一起，說是不想看著我跟著她窮一輩子、苦一輩子。」

    「最後還不是窮了一輩子、苦了一輩子！」林曉蕊不痛不癢地插了一句。

    王楓皺了一下眉埋怨道：「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嘛，這孩子真是的！」

    「好好好，你說，我聽著！我不插嘴行了吧！」林曉蕊只好低下頭繼續削自己的蘋果。

    「你爸十八歲那年地方民政部門有人下來徵兵，聽說當兵服役三年，等退伍之後就可以轉正還可以端鐵飯碗，當時你爸知道這個後第一個就去報了名，他想努力改變自己的人生，想到時有出息了再來娶我，那樣的話就沒人會反對了。臨走之前特意叮囑我要等他回來，一定要等他回來。可是……還沒過上兩年的時間，外公在縣裡幫我找了一戶人家，說是吃公家糧的，人還不錯。當時我還小也沒想那麼多，就答應嫁給那個人。你爸在部隊裡知道了這件事，連夜跑了回來，因為是違反了部隊裡的規定偷偷的跑回來的，部隊給了嚴重的處分不要他了，連村裡的人都瞧不起他。從那個時候他就打心底裡恨我，恨你的外公、外婆。後來他經常跑到家裡以死相逼又耍賴不走，外公外婆沒有辦法才同意我們兩個婚事，唉……這一錯就這麼一直錯下去了。」

    林曉蕊還是第一次聽起她講這些事情，原來父母一直爭吵的原因既然是個。

    「那他未免也太小氣了！你不是最後沒有嫁給那個人，而是嫁給他了嘛。」

    王楓搖了搖頭又是一聲長長的歎息說道：「如果當時我一直等著他，等他三年後退伍回來，他絕對不會變成這個樣子。是我害了他，害得他變得一無所有，他本來可以退伍之後找到一份好工作，我們也會好好……」

    「媽媽∼」林曉蕊出聲打斷了她的娓娓自責，「你怎麼可以把所有的責任都全攬在自己的身上呢！正因為是這樣，你才那樣的縱容他，包容他，是你的自以為是，結果才讓他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當初那件事或許是你有些錯，但作為一個男人怎麼可以讓一個女人來獨自承受這一切呢？！」

    「曉蕊！」

    「不管怎麼，我已經當他早已經死了，那樣的人不配當我的爸爸。」林曉蕊氣呼呼地將削好的蘋果塞進了王楓的手裡。

    「曉蕊，媽媽只是希望你不要恨你爸爸，畢竟他始終都是你的爸爸呀！」

    「不是！他不是，從他那一天拋下我們離家出走，從他踏出那個家門，從他為了那個女人而不要我們的時候，他就已經不是我的爸爸！媽媽，你就不要再說了好不好？！」

    「曉蕊，媽媽只是擔心……」

    「不聽！不聽！我不聽！」林曉蕊哭著捂了耳朵倔強地任起性來。

    病房裡靜靜悄悄的，只有那窗外牆角下的蟲鳴一下一下似有似無的響著，已經深秋了，天氣已經變得很涼。為了照顧母親，林曉蕊一周會有一兩個晚上在醫院裡過夜，今晚也是如此，洗完臉腳之後，她背側躺在媽媽的身邊，兩人經過剛才的爭吵還沒有說過一句話。

    「曉蕊？！睡了嗎？」

    沒有回應，王楓也只好放下枕頭睡了下來。

    ……

    「媽媽！」

    「嗯？！」

    「你現在還愛他嗎？」

    王楓愣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跟自己的女兒講，女兒已經長大了，或許她已經知道什麼是愛了。

    林曉蕊沒有聽到媽媽的回答，但她知道，媽媽的心裡還是愛他的，只是這愛的味道太苦了，那苦味應該就跟那咖啡的味道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