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 我心匪石 文 / 眠芍
如果我愛的人死了,我此生必不會另行嫁娶。即使孤獨終老,與寂寞為伴。也不做所謂的後半生的幸福之說,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火紅的綵燈,墊著紅綢的餐杯碗,即使唱歌伴舞的歌女們也是一身熱鬧的粉或張揚的紅。只有我一身素衣,彷彿瘟疫一般,行走在歡聲笑語的人群中。
我沒想隱藏身份,雖然外袍的玉珮上刻著敬親王的名諱,但怕是這張臉太過出挑,還是有很多人認出我來。
我一一微笑應對,太后一眾人對外宣告皇上重病,那王爺等的皇親國戚的身份自是不能丟。明面上的臉面好得過得去。
若我說我是敬親王新納的小妾,她們哪個有證據質疑我的真假,真的辨認只會招來更多的麻煩,太后是謹慎的人不會走這步險棋。
這卻給了我莫大的機會,我大搖大擺的穿梭在小姐貴婦當中,體態大方,彬彬有禮。
「皇太后到。」太監高聲傳話。眾人立刻停止了寒暄,躬身參拜。
我退在後面,眼瞧著那個一身華服的婦人,恥高氣昂地輕蔑掃視過人群,最終由弄玉扶著走上那高台入座。
這才一擺手赦免天下般道:「眾愛卿平身吧。賜坐。」
待大家起身就坐,她又說道:「今日太醫傳話道皇上龍體欠安就不參加江公子和九公主的婚事了,怕衝撞了喜氣。公主遠嫁我胤天王朝,哀家就以這皇宮坐娘家為你們辦喜事,也不算委屈了公主。公主可還滿意?」
立刻就有一女子由幾人簇擁著緩步走來,頭戴金步搖,身披正紅嫁衣,本是太過庸俗華麗的裝扮,但襯著那絕美的容姿只讓人屏息凝視,只覺得此人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棲月受寵若驚,能得皇太后如此的寵愛,感激涕零!」她嬌羞含笑回答,一臉幸福望著身邊的男子。
底下的王公闊少們立刻如同炸了鍋般議論紛紛,感歎道:「煜人那小子怎有的這般好運,娶得這樣的美嬌娘,太便宜這小子了!」
另一個附和道:「誰說不是呢,這女子不僅容貌才識是頂尖的,那身份有了不得,人家是大殤的九公主。你說這戰爭萬一敗北了,也有個退路不是?」
「是啊,昨日聽我家那老頭子說,這蘇牧大將軍連續幾場仗都敗了。我看我們也得另尋出路了!」兩人悄聲嘀咕。
我聽著他們的談話心神不安。被公主身邊的紅衣男子身影奪取了全部心思。眉目、嘴唇、手掌、臂彎,無一不是我熟悉的樣子。
可那木然、冷冰的眼神卻是我從沒見過的。一直溫柔對我,貼心貼肺的人一下子連氣息都變得陌生。
看他牽著別人的手,大步走向太后跟前。我的心入墜冰窟,雙腿灌滿鉛塊,動也動不了。內心卻不斷往外翻湧著難受。
我摀住嘴以防自己發出聲音。他似乎感覺到我在看他,猛然回顧,四目相對,一片冰涼。倘若陌生人。
我不斷在心中呼喊著,為什麼,難道我們之前的一切全都不算數了嗎?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一字一句如同鐵釘陣陣釘在我心上,我咬著牙,直到再也忍不住時。
「等一等!」我已經站在中央,喊了停下的話語。
很多年後,仍會有人記得宮中那場了不得的婚宴,火紅的薔薇花下,一身素白如鬼魅女子獨身站在大庭之上,女子漆黑長髮被風兒捲起,碧綠玉簪應聲而落,碎成千片萬瓣。
「公子近來可好?」我一臉媚笑,溫柔的能掐出水來。
煜人一臉鎮靜,神色如常,卻反問:「姑娘可是來搶婚的?!」周圍一片嘩然。
太后立刻叫嚷:「什麼人!好大的膽子,還不快給哀家抓起來!」侍衛一擁而上。
「慢著!太后,今日是大好日子,何必動肝火。不妨看看這姑娘說些什麼,來往都是客,聽完了再抓起來也不遲啊!」棲月上前求情。
我讚許地瞧了她眼。倒也是個奇女子呢!
「公主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且看看她要做甚。」太后看我也成不了什麼氣候,索性賣公主一個面子。
「這位姑娘,你這番前來不顧名節的在眾人面前行事,到底所為何?」棲月問道。
「在下不過一癡傻女子罷了,但卻求個心裡明白。只想問問公子,還記否那日暖熙小船上許下的承諾?還記得曾經一起生死與共的經歷。此番全然不作數了嗎?究竟為何?!」我沒有哭清晰的問道。
周邊的議論聲越發濃厚,連太后也有幾分疑惑了。
「因為何?你既問的本公子,那我也明白的告訴你!」他抱臂冷笑,紅燭的映襯下分外猙獰。「因為,我不愛你了!」
毫不猶豫,不帶絲毫溫情從那柔情似蜜的唇瓣中吐露出來,如泰山壓頂,我看著他的臉,開始狂笑。
我不斷地笑,邊走邊笑,笑的心臟脾肝肺都在顫抖,笑的兩腿打顫站也站不住,我跌跌撞追往亭子外面走去。
侍衛被我癲狂的樣子嚇得不輕,一路尾隨卻不敢靠近。走到沒有路可循,一汪碧池,丟棄紅塵,洗淨姻緣,脫離塵世,了卻人間。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一個臂膀攔了我,我身體毫無抵抗力,只覺得渾身軟綿綿的沒力氣,便有著他隨便拉我去哪。
卻猛然看見煜人的身影,我像發了瘋般衝了過去。「姐姐,姐姐。清醒一點!那不是江公子!」是小順子攔下了我。
我扭頭央求道:「帶我過河吧,我不想再待在著這裡了。」
「姐姐再忍忍,就快到了。這會人多眼雜,姐姐趁亂混出宮去吧!」他扶著我避開喧囂的人群,往小路上走去。
上了船,我便不住的吐了起來。早上沒有胃口什麼都沒食,餓到這會又受了驚,胃裡直湧酸水,我噁心的緊,不住的嘔吐。
小順子一邊幫我拍背,一面划船,擔心的不行「姐姐這樣可如何是好,得趕快找個太醫醫治才行。」
我擺擺手」無礙,且把我送出宮就行。這一鬧騰保準太后起了疑心,讓人追查起來,在想出去就難了!」
小順子這才用力划船「一切聽姐姐的。」
我欣慰一笑,一滴水滴落在臉頰。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