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 一切都碎了 文 / 蘇錦年
「公子,都已經處理好了,賈三那畜生,暈過去了。另外兩個,做掉了。」黑衣人拖著渾身血污的賈三,回來報告道。
「把他扔到車上,我們現在一同護送小姐去那個地方。初七,今晚的事,幸虧你提醒,回去我會跟我爹美言,讓你做燕子令的令主。」梁書成抱著已經昏睡過去的雲蘿,對那個黑衣人道。
「多謝公子。」聽到這話,初七滿臉欣喜,跪地謝恩。燕子令是左相府豢養的一個殺手組織,這個令主之位,他夢想了很久。今晚在回城的路上,他突然心生不妥,對梁書成說出這擔憂,一行人打馬回來,果真應驗了他的不安。救下了雲蘿,他也因此在梁書成那裡立下了一個大功。梁書成雖然不爭氣,他頭上的大哥早夭,雖是二公子的他,實際上已經是繼承梁府家業的唯一人選。燕子令的存在,就是為了保護梁府的家業,他的話,不可能沒有份量的。
「你去找一輛馬車來,和可以給小姐穿的衣服來。動作要快,我們得在安頓好小姐後,在天亮之前趕回府中。」梁書成吩咐道。
雖然賈三之前說不能趕著馬車去那個地方,但是初七知道,此刻公子肯定什麼都聽不進去。他費盡周折,才得到懷中的女子,卻讓她受了那麼大的苦,想必就算是為了她,要上刀山下火海也擋不住他要保護她的願望。於是什麼勸諫也沒說,打馬飛奔而去。
「好渴。」渾身滾燙的雲蘿從睡夢中醒過來,呢喃著:「水,給我水。」
「好,好,這就來。」一個陌生的聲音粗獷地應道。
「你不是玉歡,這是哪裡?」雲蘿支撐著身子,坐起來,看見一個村婦打扮的女人,用土碗端著一碗水,向她走過來。
「這裡是……,你先喝水吧。」婦人遲疑著,將水遞給她道。雲蘿這才注意到,她雙眼紅腫,顯然是哭過了。
「賈三!」她驚叫著,想起昨晚的事情,猛地將碗摔到地上。身體隱隱地傳來疼痛,她恨恨地叫出那個畜生地名字!
「姑娘,你這是怎麼了?賈三去給你請郎中了。」女人慌著想去拾起那個被摔到地上的碗,無奈已經破碎了,臉上閃過一絲心疼,她是鄉野之人,這樣一個普通的碗,也是一份家當。
「他還沒死?」聽見她這樣說,雲蘿有些驚訝地問道,她想起後來梁書成帶著人來了,為什麼沒有殺掉賈三。
「我是賈三的女人。姑娘,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你現在是安全的,所以別怕。」女人想起賈三一身重傷被一群黑衣人帶回來,連同這個女子,都安頓在這裡,要她和賈三照顧。她猜想,賈三的傷,許是因為保護這個女子所只。但是男人的事情,怎麼也輪不到她一個女人家過問,但是她隱約從那些人的神情中明白,如果照顧不好眼前的女子,可能會牽連到一家老小的性命。
很顯然,他們沒有告訴女人賈三的傷是因何而來的。雲蘿定定地坐在那裡想。賈三犯了那麼不可饒恕的錯誤,梁書成還讓他苟活於世,還讓賈三的女人來照顧自己,一定在計劃著什麼?
可是於她有什麼關係呢?失去林昭南和娘親後,她帶著報仇的念頭,苟延殘喘地活在這個世界上。生活剛剛有點希望,這身子又殘破不堪了,「沈碧落呵~~~」她在心底輕歎道:「你再怎麼改變,也改變不了那悲慘地命運。你活在這世界上,究竟是為了什麼?」
「小姐,你醒了。」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是誰?」昨晚的事情,徹底摧毀了雲蘿的意志,她的世界,從那一刻起,空落得荒涼。她抬起頭,冷眼看著眼前的穿著粗布衣服,卻掩蓋不住凜冽風華的男子。
「在下初七,公子派我和五月留在這裡保護小姐的安全。」
「哼!」雲蘿冷哼一聲道:「他現在想起要護我周全了,早些時候幹嘛去了。滾!你們都給我滾出去!」想到曾被赤、裸地暴露在眼前這個男人的視線裡,雲蘿地情緒像不受控制地山洪一般爆發了。
初七沒有多說什麼,拉起地上正在收拾的賈三女人,默默地退了出去。屋內的人,安靜了一刻鐘,終於受不了腦海中不斷回放的那些淫、邪畫面交織著自己的討饒聲的侵襲,她突然大吼著:「來人哪,快來人,都死光了嗎?」初七衝進去,看見床上的女子,已幾近瘋狂,完全沒有了初見時的風華絕代。她瑟縮在那裡,壓制不住自己的顫抖,初七望著她,猜想她已經忍受不了一個人獨處時,那些痛苦的記憶湧上來,餓狼一般卷食她的靈魂。
初七和雲蘿,昨晚的相見,並不是第一次。第一次見她,是在端午佳節過後,她拒絕了梁書成的邀約,於是初七被派去監視她,並回去如實匯報,一點一滴都不可漏掉。當時他躥上相府房梁,看見她正靠在美人榻上,翻一卷書,陽光慵懶地照在她絲緞一樣的秀髮上,反射出去的暈光,打在她臉上,那樣靜謐祥和。整個人如一幅畫卷般,那張粉雕玉琢的臉蛋,就是畫卷中盛開的最美的花朵。
燕子令中,大多是孤兒被收養的,初七也不例外。燕子令共有七初令,十二月令,二十四節令,三百六十五時令,從初令到時令,是四個等級,不同等級令,可統領不同人數的令兵。梁府這些年,在這個組織上,花了不少精力。同時,這個組織,也為梁府官運亨通的一個保障。為了方便統領,梁府只請了武師交他們習武。燕子令的令主,通常是梁府挑選的最可信任的人來擔當。
初七還有個弟弟,在月令中排行第七。最初的他們,在燕子令中什麼也不是,他就靠著一股子對自己的狠勁,慢慢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並且對燕子令令主之位,垂涎已久,私底下下了不少功夫。端午佳節那天,他剛好受左相之命出去接受任務。回來就聽說閞城來了一位小姐,一夕之間名動京城,俘獲不少公子貴人的心,其中就有梁府的繼承人,梁書成。於是當梁書成在燕子令挑選人去監視雲蘿,事無鉅細都要匯報,在其他人都在犯難時,他主動請纓去了,見到她時,就想起了一句話,聞名不如見面。更加肯定眼前的女子,會給他帶來好運。私下裡讀過不少書的他,描繪起慕雲蘿的一姿一態都傳神之至,梁書成就陷落在美好畫面裡。
也許,只有初七知道,梁書成為得到雲蘿,費了多少心機。昨夜未眠的人,肯定少不了梁書成。也只有初七才知道,梁書成有多麼恨賈三,可是此刻,他們需要賈三配合,才能躲過京城各路尋找雲蘿的人馬,安全將她運出京都。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刻,也是最難熬的時刻,所以梁書成才不得不丟下雲蘿,回左相府中,裝作若無其事,在得知右相府的大小姐失蹤的消息,還要派出大隊人馬協助尋找。搜尋她的時間,各個府加起來,不會短,所以初七知道自己的任務有多重。眼前的女子,被污辱的打擊,就像被重錘後的琉璃娃娃,支離破碎,岌岌可危。
「該拿你怎麼辦呢?」初七呆呆地想。
「你是傻子嗎?進來怎麼不說話?」雲蘿看見眼前的男人,望著自己癡癡的模樣,所有關於那場骯髒的記憶,又如大浪一般,狠狠地撞擊著她的心。她強忍著淚水,抓起枕頭就朝他扔過去,罵道。
「小姐有什麼吩咐。」初七這才回過神來,行禮道。
「我要沐浴!給我準備水沐浴!」她尖叫著,怒不可遏。
「是。我這就去辦。」初七掩飾不住心疼。說到底,都是他們將她帶出來,讓她受了屈辱。看著曾經美好如珠如玉的女子,落到現在這般田地,他寧願時光停留在她在閣樓上梳洗描眉的俗事中。
吩咐完賈三女人之後,他想起雲蘿沒有什麼換洗的衣服,算算賈三媳婦燒水的時間和她輿洗的時間,去給她找些換洗衣物,還來得及。叮囑完賈三女人和五月,他打馬而去。
大約半個多時辰後,回來看見賈三女人和五月都守在門外,愁眉苦臉的樣子。
「怎麼回事?不是叫你好生看著嗎?」初七隱約覺得有些不對,走的時候,明明讓賈三女人在水送進去後,一定要和雲蘿待在一起。
「大爺,是小姐不讓我進。起初每隔一刻鐘,她會叫我換水。水放進去,立即就得出來。這會子,已經過去了快半個時辰了,也沒聽見她叫我。」賈三女人抖抖索索地解釋道。
五月也瞪大眼睛看著他道:「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派來服侍一個女人,總不能叫我在別人沐浴的時候,還寸步不離地看著她吧。」
「糟了!」五月的話,倒是提醒了初七,她正是打的這個主意,賈三女人生性膽小,她一發怒,賈三女人就拿她沒轍。而五月是男人,肯定不會靠近正在沐浴的她。所以,這個漏洞,正是她的主意所在。他猛地踢開房門,衝了進去,五月跟在後面,看見送進去讓雲蘿暫時換洗的賈三女人的衣服,還搭在竹製的隔欄上,他叫了一聲「七哥!」,之後站住了腳,進退兩難。
而此刻已經衝到浴桶前的初七,則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他似乎聽見了梁書成的怒吼聲,也看見了他和七月的血色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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