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三局兩平怎麼算? 文 / 蘇錦年
梁書成的鬧劇過後,第二局征戰開始,由刑部侍郎的小兒子洛子衿對玉貴侯府的世子秦付生。洛子衿的姐姐,才氣曾居四大名媛之首,去年已嫁給玉貴侯府的長子秦付諸為妻,按理說這洛媛的小叔子秦付生不應該出現在碧落的陣營裡,並且還主動請纓去與嫂嫂的弟弟對陣,看來這場中的關係,真心複雜得很。
碧落又想起李麒那胸有成竹的表情,他說,他瞭解場中所有人。那麼,他是有意要讓她看見這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紛爭嗎?
這一局是秦付生主動出來挑戰洛子衿的,聽聞兩人都不怎麼擅長棋藝,雖沒有上一場的精彩拚殺,但是也鬥得你死我活的。
碧落看得很揪心,棋盤上白子黑子不分伯仲。倒是李麒很悠閒道:「別看了,這是一場平局。」
「你怎麼知道?」碧落有點不屑道:「即使平局,你也少了一分勝算的。」
「我剛剛可是真真切切聽到某人說,三局兩勝者為贏。」
聽見他那漫不經心的語調,碧落就很抓狂,不過是比別人生得好點,狂妄個什麼。「這一局平了,不代表下一局也會平。我再勝你一局,我就是贏家。」
「這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很重要。非常重要。」
「如果真的三局兩平,怎麼算?」李麒似乎對比賽的最終結果很有把握。
「不是三局兩平,而是三局一勝兩平!」碧落有點生氣,雖然開始約定三局兩勝,但是如果出現平局,那也該算她勝出才對。「李公子,你出身高貴,不能理解勝負對我們的重要性。」
「此話怎講?」李麒看著她一臉認真,不禁有點刨根問底。
此話怎講?碧落在心底冷哼一聲,小女子我人微言輕,不能輕易改變什麼。但是你不一樣,若能得你金口一諾,比皇上聖旨還管用,因為現在是你在干擾我的生活。這些話她當然不能直接對他說,只是偏過頭道:「等我贏了的時候再告訴你。」然後剛好看見,棋局已然落定,真的是平局。
她有點驚異地看著李麒,他倒是很平常道:「我剛剛跟阿蘿姑娘約定,如果三局兩平的話,阿蘿姑娘就獻舞一曲,今晚的比賽,就算她的那一組勝出。」
這約定哪兒來的?碧落瞪大眼,真是自以為是的傢伙!
於是大家商議,接著下第三局,對陣的是大學士家的長公子連少浦和國子監祭酒的小兒子鄭僚。
「那個約定是怎麼回事?我什麼時候答應過你?」碧落有點生氣,他太自作主張了。並且即使出現兩個平局,也應該算她贏的。
「我不知道阿蘿姑娘的家鄉,是不是習慣了女子可以說話不算話。比賽前,姑娘明明當著眾人說過三局兩勝為贏,倘若出現兩場平局,不能算你贏的。」李麒淡淡道,語氣裡倒有為碧落著想的意思。彷彿剛才碧落因為三局兩平一勝之事作爭辯的事情,顯得她小地方來的,不懂規矩一樣。
「那獻舞一事,李公子是否應該和我商量一下呢?」碧落有禮有節道。
「既然姑娘覺得輸贏對你來說很重要,我這樣做也是在成人之美,讓姑娘你光明正大地勝出這場比賽。有何不妥?」李麒站起來,指著場中的棋盤道:「你看,三局兩平,已成定數。」
碧落隨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鄭僚剛剛落下的那一子,走錯棋了,原本佔上風的他,此時自斷後路,與對手打成平局。
有那麼一瞬間,碧落看見鄭僚抱歉的笑容時,認定他是故意的,甚至有可能是和李麒串通好的。
「三局兩平,按照我們剛才的約定,阿蘿姑娘是否需要時間去準備一下?」李麒問她。
碧落感覺到屋內所有人都很期待這一支舞,但除了李麒之外,所有人都是好奇,而李麒想看這一場舞蹈,更多的是考量。對!沒錯,他瞭解在場所有人,今晚她是外來客,但是即將入主京城世家名流的圈子,他在考量她,是否合格成為這個圈子的人員!
「當然需要時間準備,不過阿蘿對這裡一切都不怎麼熟悉,不知李公子有什麼建議?」想明白李麒的用意,碧落決定依著他的意思來,把場面功夫做足。鬼知道,她有多不願意接觸這種場合。
「不知《鳳凰相引》如何?聽聞此曲是前朝一名才子所作,當時他和一名美貌的官家小姐相愛,不料後宮選妃,那位小姐不幸中選。這位才子為追隨所愛之人,做了宮廷樂師,兩人見面,相約殉情自殺。自殺前剛好是新人的冊封大典,他為自己心愛的人譜出一曲千古絕唱。兩人相伴相和,一曲《鳳凰相引》至今傳為佳話。」
「這個故事我也聽過,傳聞當日那位小姐一舞動天下,龍顏大悅,自此榮寵不斷。並沒有聽說殉情之事。」碧落曾經讀過一本民間搜集而來的詩集,其中就有一首詩是寫的這對苦命戀人的事情的。男子名叫穆三郎,女子名叫司徒珊珊,是江南織造的獨女,而那個男子只是一介布衣,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而已。
「既然阿蘿小姐熟悉此曲,我就著人去準備了。」
「那就多謝了。」碧落知道,事情已成定局。於是跟著侍女再次回轉後堂。不過她心裡很明白,李麒是想借這個故事,隱含紅顏禍水之意,她聽說,那個穆三郎原本可以科舉及第的,為了司徒姍姍,三代單傳的他,背棄孝道背棄君臣之義,淨身到深宮做了太監,生生氣死了他的父親。進宮後,他們相約自殺殉情,但是帝王寵愛過盛,司徒姍姍害怕會牽連家人,於是遲遲不能下定決心。但是樹大招風,有人設計陷害,說她有心謀害皇后,眼看死局已定,穆三郎為了救她,捨棄性命,才護她周全。
如今她在眾人眼裡,原本就是以才貌非比尋常博得青睞,這一曲《鳳凰相引》,跳好了,就真正坐實她有紅顏禍水之嫌,跳得不好,別人會覺得這個相府表小姐,也空有浮華皮囊而已。
又一進退兩難的漩渦,跳與不跳,都身不由己。先是出身二字,壓得她們娘倆一輩子都抬不起頭,現在是權勢二字,同樣逼得她狼狽不堪。
她突然對李麒生出一種恨意,恨他這般高高在上得為難自己,像玩弄一個跳樑小丑一般,更像是對待那些風塵歌妓一樣,讓你唱你就得唱,讓你笑你就得笑。因為在他眼中,你生來就是為博取他人一笑的,因為你卑微,所以什麼都應當由他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