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五十四章 ：隨風歸去 文 / 莫若夢兮
凌雲向玲瓏仙子和悟德安排好了他們死去之後的事宜，玲瓏兩人都點頭表示明白。凌雲安心不少，然後幾人繼續把酒言歡，敘舊談天。
「玲瓏，臭和尚，我凌雲這一輩子認識你們兩個知己，夫復何求，來，我們夫婦敬你們。」說著，凌雲和狐媚雙雙站起身，舉杯相敬。
此時凌雲兩人的身體已經虛幻之極，光點溢出，面頰都有些模糊不清，隨時都有渙散的可能。
玲瓏仙子強自忍住眼眸中的淚光，她和悟德相視一眼，一口飲盡杯中酒，滾滾烈酒如火，燃燒著他們內心的痛楚，卻燒不去他們心中的無限哀愁。
「如果有來世，我們還當朋友。」凌雲微微一笑，神情寧靜淡然。
說著，他心念一動，酒罈裡的酒激射而出，又倒了滿滿幾杯，卻不想在拿起酒杯的時候，他的手掌穿過了酒杯，彷彿是影子穿了過去，他微微一愣，苦笑了一聲。他低頭看去，只見他那雙手已然渙散，連手臂上的衣袍都在渙散。
再看狐媚，也是一般的情景。
悟德心中一痛，虎目通紅，隱隱淚光浮現，而玲瓏則再也忍不住，晶瑩的淚珠凝聚在如玉蓮般的臉頰上，梨花帶雨的模樣好不淒楚。
凌雲笑了笑，看了看兩人，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們，要走了。」
「老凌，弟妹，你們一路走好，我……」悟德虎軀微微顫動，再也說不下去後面的話。
「雲哥，如果有下世，我絕對不會再錯過……」玲瓏仙子亭亭玉立，嬌美如蓮花，只不過此時卻猶如在風中，嬌軀微微搖曳，神情淒楚。
凌雲苦笑著搖了搖頭，歎了一句：「玲瓏啊，珍惜眼前人。」
聲音平淡，凌雲好似在對自己說，也好似對狐媚說，他看著旁邊的狐媚，再也無其他，口中卻在喃喃著：「媚兒，我們要離開了，你……」
「雲哥，這下終於沒有人再能反對我們在一起了，我好開心啊。」分明眼眸滿是淚，狐媚卻笑得很輕，彷彿是春天原野上的風鈴，輕快空靈。
說著這些話，狐媚輕輕擁向凌雲，兩人全身神采濛濛，光點四溢，彷彿融入了一起，再也不分彼此，誰也不能分開。
凌雲張了張口，卻什麼都沒說出，臉龐漸漸的虛幻了，他眼眸還盯著狐媚，兩人四目凝實，都能發現彼此眼眸中的柔情，他們笑了笑，相擁的更緊了。
輕風徐徐，慢慢吹過，那些光點隨風飄蕩，融入了整片天地。凌雲和狐媚慢慢消散，最終什麼都沒留下，彷彿從來都沒出現在這片虛空般，只有悟德兩人身前的四隻玉杯證明他們確確實實的存在過。
玲瓏仙子再也抑制不住悲憤的心情，她想哭，卻沒有發出聲，胸前起伏，凝聚在臉頰上的淚珠顆顆滴下，落入了眼前的酒杯中，再也分不清是淚珠還是酒水。
悟德雙目通紅，他心情悲憤難舒，落寞的在原地轉了又轉。最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在玉桌上拿起了自己的玉杯，向著凌雲坐到方向舉杯示意，然後一飲而盡，他這是在祭送最親密的朋友和兄弟。
「玲瓏，老凌已經這樣，你要節哀順變。」看著眼前傷心欲絕的佳人，悟德一顆心彷彿被厲鬼抓到了般，痛的無以復加。
「悟德大哥，您永遠是我的大哥。」玲瓏輕輕拭去臉上的淚珠，斬釘截鐵，然後她看著青幽峰方向，道：「大哥，我想去雲哥住的地方看看。」
「好，我陪你看看。」悟德心如刀絞，卻故作平定，他自是明白了玲瓏說那些話的意思。
玲瓏仙子搖了搖頭，輕聲道：「不用了，我想一個人靜靜。」
聞言，悟德顫抖不已，不過他不著痕跡地掩飾過去，輕聲道：「好吧，我先走了。」
說著，悟德大步流星的向著西方而去，一步跨了數千丈，良久一道響徹天地的聲音響起：
「人生天地間，恍如遠行客。鬥酒相歡娛，斬劍修我佛。阿彌陀佛，去你的阿彌陀佛，如今老凌已經逝去，再也沒有人陪我喝酒了，人生無味啊，無味啊，哈哈……」
聲音粗狂癲狂，卻包含了多少落寞和無奈。知己不再，紅顏無望，悟德一顆佛門**淬煉的堅愈金剛的心也千瘡百孔，滿是裂痕。
玲瓏仙子嬌軀劇烈顫抖，她無力的坐在玉桌前，淚珠猶如斷了線的珠子，簌簌落下，她想回頭看看悟德，卻最終沒能回頭，心中喃喃自語：「悟德大哥，我知道你喜歡我，可是，我心中只有雲哥，再也不能放下其他人，對不起，對不起……」
說著，她舉起眼前滿是淚珠的玉杯，輕飲小酌，可是原本馥郁芳香的美酒佳釀此時卻滿是苦澀。也許是因為淚珠的緣故吧，可是誰又知道，玲瓏仙子此時的心，比這滿是淚珠的酒水還要苦澀呢？
看著凌雲座前斟滿的另一隻玉杯，玲瓏仙子輕輕一招，玉杯來到他的手上。玉杯上彷彿還有他的氣息，杯中酒彷彿還倒影著他的身影，可是她卻再也見不上他的人了。幽幽一歎，玲瓏飲盡了杯中的酒，卻發現凌雲的酒比她的酒還要苦澀辛辣。
「雲哥，我知道，這些年你心中對我滿是愧疚，擔心我的痛苦，可是我不在乎這些，雖然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不過我卻可以守護著我們以前的記憶，那麼青澀卻幸福的記憶。」玲瓏仙子喃喃自語，整個人彷彿陷入了永恆的回憶之中。
良久，玲瓏仙子才從回憶中清醒過來，她眼眸中滿是輕輕的笑意。然後她看到了玉桌上最後一隻酒杯，她臉上的微笑凝固了，神情變得好不複雜，有羨慕嫉妒，有悔恨無奈，最終卻變成了平淡，她歎了一口氣，輕輕招過那隻玉杯，一口飲盡，眉頭微微一蹙，百味陳雜。
「狐媚嫂子，我好羨慕你呢，這是我第一次叫你嫂子，真心誠意的，你也很苦，你也承擔的很多。我能知道你心中的委屈，凌霄閣覆滅不是你的錯，你也不過是一個借口，不過有雲哥理解你，你也感覺到開心才是。」
說著，想著，玲瓏仙子長身而起，將玉桌和玉杯珍重的收入儲物戒指，然後神情又恢復了冰冷，彷彿是一隻冰山上的雪蓮，一股股更加寒冷的氣息瀰漫而出。
玲瓏仙子取出一塊面紗，遮住了她那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只露出那一雙如星辰般絢爛奪目的眼眸，只不過眼眸中卻冰寒一片，毫無感情。
玲瓏仙子蓮步輕移，向著青幽峰凌空而去，她衣袂飄飄，披肩的三千青絲隨風輕輕舞動，彷彿如月闕中的仙子，夢幻如仙。
大戰結束，青雲宗的人終於敢露出頭，他們或是御劍或是御空，向著凌雲最終戰鬥的方向而去，不過他們卻不敢靠近，只從遠處看著遠方，感受著剛才暴虐的氣息，他們神情複雜，神情不一而足。
「沒想到凌雲前輩這麼厲害啊，居然一個人追殺數百人，而且給他殺了數十個人，要知道那些人都是高手啊，怕隨便一個人就能將整個天目星的修士給屠戮了。」
「咦，那個白衣女子是誰啊，她身後有八尾，不會是凌雲前輩經常帶那只白狐吧，居然可以化形，好厲害啊。」
「唉，凌雲前輩自爆靈魂了，如今形神俱滅，還不知道凌天那小子怎麼樣了呢，是生是死呢？」元冥白髮蒼蒼的站在虛空中，神情落寞，再也不復以前的精神矍鑠。
「哼，凌雲終於還是死了，這下我終於可以心安了。」青雲子眼眸中的一抹凌厲的光芒一閃而過，然後故作一副悲憤的模樣，如果不認識的人還以為他是一個仙風道骨的人。
「凌天在寒潭裡喊出了寒千峰大哥，聽意思是青雲子害了他，沒想到青雲子這般道貌岸然，哼，遲早有一天我會為千峰大哥報仇的。」古源彷彿知道了些什麼，他站在青雲子身後，眼眸中不時寒光閃過，不過最終變成了平淡，如往常一樣。
……
一時間青雲宗的各位修士議論紛紛，對凌雲和狐媚等人的遭遇感慨不已。
此時，玲瓏仙子凌空而來，她掃了一眼青雲子等人，眼眸中滿是寒意。青雲子等人頓時如墜冰窖，噤若寒蟬，再也不敢說半句話，然後紛紛退去。
玲瓏仙子旁若無人的向著青幽峰而去，看著青幽峰滿目瘡痍的樣子，感受著青幽峰依然殘存的陣法禁制，玲瓏仙子的心劇烈抽動。
這裡依稀有他存在的痕跡，她彷彿還能聽見他風輕雲淡的談話，彷彿能看到他丰神如玉指點江山的模樣，只不過君已去，徒留下無盡的遺憾和相思。
「雲哥，這就是你生活的地方麼，倒是很清幽，很符合你的性格。」玲瓏仙子喃喃自語。
就這樣，玲瓏仙子在青幽峰三天，三天內無一人敢靠近青幽峰。
三天後，玲瓏仙子化作一道玄光，消失在天際。眾人才敢去青幽峰，只不過感受著青幽峰依然殘留的禁制，他們心悸不已，慌忙後退，再也不敢踏進青幽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