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 第四卷 第四卷 第七章 再見越楚戈（7） 文 / 淡姿藍影

    半晌。

    薄唇輕啟。

    「這個謊言，出格了。」越楚戈冷冷一笑，「你當真以為朕愚不可及？你太高估你自己，再編個謊言騙騙朕，嗯？」

    果真。他不信。

    韓小菲突覺可笑，就她的身份，她何以要去博得他信任？信與不信，其實說到底，意義不重。她來這裡，目的只為一個，生死攸關，她所在乎的，卻非自己。

    如此一想，韓小菲將口裡那句『我猜中，你是不會信』的話咽進嘴裡，取而代之，卻是一句：「不必。如果我就是講條件，你願意交換嗎？」

    越楚戈看著她，不語，許是在默等她的下一句。

    韓小菲靜靜迎視他，開口，字字清晰：「我用我的命，交換，文府的人。」

    韓小菲表情凝重，不似半點玩笑，倒像是承予一個千般深萬般重的諾言，而於眼前的這份殺機，全然，視若無睹。

    越楚戈依舊是注視她，不語。

    「或許，你要說我的命不值得換文府那麼多性命，若是光看數量，當然是筆不划算的交易。」韓小菲淡淡笑，「但是你是皇帝，自然不願落下個劣言話柄是不？現在又是非常時期，各國戰亂，文府雖然不從官，但在都城好歹也有是有名望的好人家，又是做了數代生意的生意人，各個地方牽扯到的關係面不窄，如此被抓，說是窩藏奸細，又有幾人相信？你大費周章抓他們無非引我出來，說到底你是要抓我要治我的罪，我現在來了，還在你的面前，數月前文素素就失了蹤，你現在殺了我，不過是殺了個來歷不明的韓小菲，殺了個大大的奸細，這是好事。」

    越楚戈終於開口，卻是冷漠一語：「恃寵而驕。別以為，朕真會手軟。」

    「手軟？」韓小菲笑意更濃，「怎會，我無非涓埃，而你是皇帝，你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我的命乃至大越百姓的命不都在你手裡嗎？恃寵而驕？何來寵何來驕？你說我是赫連人說我是奸細，說我狼子野心也好，說我謀算策劃也罷，你都給我蓋了印章，你都認定我是壞蛋，你的結論大過一切，所以我認了，結果呢，結果卻被說成是恃寵而驕。韓小菲韓小菲，你還真是不討乖。算了越楚戈，話不多說了，就當我是個罪人，我可以將我的命交予你，用做，贖罪。」

    雖然不是醒世恆言，不過越楚戈深知韓小菲所說在理。他要的並不是文府幾十口人的命，沒必要背負罵名，他要的，不過是她，而她，卻始終不曾開口求他一句原諒。

    「好。越楚戈冷笑道，唇角牽扯，瞳仁暈染重重殺意，「我成全你。韓小菲。」

    言畢，怒火中燒的越楚戈手臂倏地按重，手指朝著她如雪脖頸使力，狠狠地收緊，再收緊。

    韓小菲的頭被緊緊按於牆上，她張了嘴，翕動嘴唇，發出一點嘶啞聲，卻再也說不出成形的字句。脖子像是被夾子夾緊，那股氣堵在喉嚨處再也提不起來。

    韓小菲反手按牆，手指深深摳住牆壁，她渴望能付諸一些力量減輕身體的痛苦，可牆壁真的太硬，她使力再使力，摳得指甲轟然斷去，依舊是減輕不了頸處絲毫痛苦。

    窒息。窒息原來是這種感覺，像是一條被扔上岸的魚，看著水面卻再也躍不進去，只得張著嘴，感受生命一點一點銷蝕貽盡。

    韓小菲靜靜地注視著越楚戈，看著那雙美好的重瞳，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他真的瘦了好多，她想。

    喉嚨好難受，大腦是缺氧了吧，所以眼睛花起來，看不清楚了。韓小菲想說點什麼，可是說不出，淚水沿著眼角靜悄悄地滑下，她看著他，他的臉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似地模糊了，模糊了，像是再也看不見了。就讓眼淚這樣流淌，眼淚，它並不代表軟弱。

    韓小菲明白，她，就快要死了吧。死？也好，她該離開了。

    「蘭堇一，如果有來世，我們還要在一起。就像你說的，一生一世不夠，要生生世世在一起。蘭堇一，來世吧，來世讓我為你做飯為你披衣；來世，我們要挽手看日出，相偎看夕陽；來世，我們要陪著彼此，走過春夏秋冬，一直到老去。執子之手，與子攜老。我會這樣微笑著告訴你。」

    再見，蘭堇一。

    思緒不再清晰，韓小菲意識開始模糊，最後，她終於，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