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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致富家斗篇 第三百五十八章 最後較量 文 / 燕小陌

    莊園地買下來,蘇柳一邊忙著請人開墾,除草,規劃山林,買糞土漚肥,一邊忙著畫莊園的設計圖。

    此時已開春,春雨細如油,聽說有人要請人開墾荒地,雲城週遭的人這都紛紛過來報名,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哪怕此時已經要準備春耕,倒也不愁沒人來做。

    簽好了所有契約,蘇柳也不管,直接就把陳氏給她新置辦的下人投入使用,她也想看看,誰是能辦事的,真做的好,重用是少不得的。

    而這些人自然也明白機會難得,也都存了比拚之心,一時,各領了差事的人都卯足了勁頭表現,莊園開墾的各種事宜進行的十分順利。

    又畫完了一塊設計圖,蘇柳瞥到一旁的牛皮信袋上,抿起了唇。

    寧廣這回的來信,又是只有四個字:安好,勿念!

    蘇柳是不滿的,她每次可都是寫的滿滿的呢,這回又是這樣回信,但不滿歸不滿,她還是寫起了回信。

    寧廣接到蘇柳的信已經是四月,距離他離開她,也有整兩年多了,可卻感覺過了很久很久似的。

    信中提及她又買了萬畝的荒地,也準備在雲城雲州城置辦錦牌的門店,也提到陳氏和曹明珠都快生了,現在兩人就跟個寶貝似的,身後出入就跟了一串的小尾巴,吃個果子,都有人緊張得不成,只差沒送到嘴裡去了,極是好笑。

    寧廣一邊看,一邊笑,彷彿看到那丫頭幸災樂禍的樣子,俏皮又狡黠。

    一封信讀了又讀,寧廣冷硬的臉都變得rou軟起來。

    「報!」

    寧廣將信疊好放回衣襟處,柔和的臉容瞬間又變得冷硬,道:「進吧。」

    「將軍,胡三刀終於下戰書了。」進來的是鐵頭,他一身盔甲,鬍子滿面,雙眼卻炯炯有神。

    寧廣站了起來,接過他手上的布條一看,眼睛瞇了起來,道:「他守不住了。」

    「自我軍攻破臨淮關,又連破兩城,士氣如虹,如今又已開春,正是對我軍有利的天時,他肯定憋不住。」鐵頭冷哼一聲,道:「別說他憋不住,老子也憋不住了,這北裡城老子不信攻不下來。」

    只要攻下了北裡城這個城池,對於皇城他們就更進一步,此仗打得夠久了,又連丟三城,那北國王還坐的住麼?

    「北國二皇子親自來到百里城監軍,他一個他國將軍,能做的就是進攻。」寧廣淡淡地道:「他該也覺得沒意思了。」

    鐵頭一愣,問:「你是說,耶律鴻不信他?」

    寧廣慢慢走到沙盤前,看著那一座座攻下的城池標誌,道:「當初耶魯的死,對耶律鴻來說,可謂是失了一個右臂。耶魯身為護國將軍,卻突然死的這麼蹊蹺,你當耶律鴻沒有懷疑?只是他找不到證據罷了。」

    「但胡三刀並沒有。」

    「沒錯,他沒有,可是你忘了,他到底是齊國人。」寧廣譏笑地道。

    鐵頭鬍子下的唇一抿,齊國人,卻在北國當將軍,還連丟了兩城,這稍微有點頭腦的,都會忍不住去想,這不會是細作吧?

    「這一戰應該是背水一戰,傳令下去,三軍戒備。」寧廣冷聲道:「這戰書我接了。」

    「是。」

    寧廣看了掛在營賬上的配劍好一會,這才拿起一壺酒走了出去。

    而北裡城裡,一座大氣的宅子裡,書房裡坐著一個身材魁梧,長相硬朗的男子,他眼神陰鷙,雙手放在大腿上,聽著底下的人的報告。

    「繼續瞪著他,若是他有異動,立即殺了他。」耶律鴻冷聲說道。

    「是。」

    底下的兵下去,耶律鴻又對坐在右首的男人道:「圖將軍,你也作一手準備,胡三刀不是細作也罷,一旦兵敗,立即引寧廣進城,我要他有來無去。」

    「是,王子!但是王子,城中還有百姓。」那圖將軍有些遲疑。

    耶律鴻眼睛一瞪,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齊軍佔我河山,他們作些犧牲又有什麼?一旦寧廣死了,我自親自煮酒並帶上寧廣等人的人頭去祭他們的亡魂。」

    圖將軍遲疑了一回,道:「是。」

    「下去準備吧!」

    圖將軍退了出去,耶律鴻拿起桌上的酒盞灌了下去,舌尖舔著唇角的酒液,捏緊了手中的酒盞,冷冷一笑,自言自語地道:「胡三刀,你到底是忠是奸,本王子就用你們中原人那一句:拭目以待。」話畢,他狠狠地將手中的酒盞扔在了地上。

    而此時,胡三刀正站在城牆之上,聽著底下一個不起眼的小兵的話,自嘲一笑。

    在齊國人眼中,他賣國求榮,設計害死跟自己一道出生入死的三千兄弟,從此高床軟座,佳餚美酒,美人在懷,是風光的大將軍。

    卻沒有人知道,他只不過不想永遠屈就一個人之下,他也想贏一次個,風風光光的,站在那最高位置,告訴世人,他不比那人差。

    所以,在草原上,他勤練兵,設陣法,甘願與那些蠻子為伍,為了融入其中,為了得到信任,把自己也變成了蠻子。

    可草原再廣,兵力卻遠不比齊國的兵力,那就跟蚍蜉撼大樹一般,簡直沒有看頭。於是,他說服可汗和北國聯盟,可蠻子就是蠻子,除了蠻力就沒有頭腦,還自大,最終被打個落花流水。

    不怕,他身後還有北軍,還能再和寧廣比。

    一場又一場的戰役,他贏了又輸了,若問他贏的時候高興麼,說不高興是假的,他終於贏了啊,可戰事未完,誰都不知道誰才是最終的贏家。

    耶律鴻懷疑他是對的,他一個齊國人,卻在北國當將軍,拿著北軍的性命當兒戲,領著他們去攻打齊軍。

    因為不是齊軍,他也只是想有兵和寧廣比試,所以,他從來就不注重北軍的死活,輸掉了城池的時候,同樣的輸掉了北國的信任。

    如今,齊國人恨他這個叛國賊,北國人防備著他這個外來人,這將軍身份當的,可真是尷尬啊!

    胡三刀灌了一口酒,眺目看去,黑沉的夜空沒有一顆星,而不遠處的敵營,亮著燭火,在黑暗中如同一隻虎視眈眈的老虎窺視著獵物似的。

    「明天,就結束了吧。我也累了。」胡三刀舉起酒壺,也不知是在敬誰。

    而齊軍大營,寧廣同樣的舉起酒壺,說了一句:「明天,就是最後的較量。」

    同一天空下,兩個男人,兩壺酒,各處一方,壺中的酒液喝盡,呯的一聲,酒壺被砸得粉碎。

    那是一場正式定輸贏的較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嘉和二十四年四月初九,臨淮關內百里城,戰爭的號角再度吹響,隨著戰鼓聲起,關閉兩月的百里城門終於打開,一個穿著紅色盔甲的騎著黑馬的男人持著大刀領頭而出。

    而離百里城不到十里,是整齊的齊軍,一身黑色盔甲騎著黑馬的男人見此,一夾馬車,迎了上去。

    「衝啊!」

    「殺他個狗娘養的。」

    「殺!殺!殺!」

    兩軍廝殺在一起,隨著兩方的戰鼓和揮旗者的姿勢不住變換,兩方陣型也在變動著。

    而這些,都沒有引起在戰場中央對戰的男人注意。

    「鏘!」刀與劍相碰,一陣火花閃過,發出嗡嗡的鳴聲。

    寧廣一手勒著馬韁繩子,一手持著劍,忽然從馬背上凌空而起,挽起一朵劍花,向胡三刀刺去。

    「來得好!」胡三刀興奮地吼了一聲,同樣的從馬背上躍起,不退反進,迎了上去。

    刀劍再度鏘的一聲,兩人落在地上,連氣也不喘,繼續纏鬥在一起。

    「將軍。」

    「都讓開,不准援手。」

    寧廣和胡三刀分別大喊,兩人雙眼都頗有默契地發出厲光。

    兩人的身形都飛快,時而在空中,時而在地上,只留一絲絲幻影,不見武功的招式,只聽得刀劍碰撞在一起的鏘鏘聲。

    大約過了幾百招,寧廣被震得退了五步,右手持著劍戳在地上喘著粗氣,左手捂著右臂,那裡有一道大口子,血正流下來。

    對面的胡三刀也不好過,吐出一口血,喘著氣詭異地看著寧廣笑:「痛快!再接我一刀!」說著又舉起刀向寧廣殺了過去。

    寧廣冷冷地勾唇,劍一抖,腳尖一點,飛快地上前,劍身垂直刺去,噗的一聲。

    他愣了!

    胡三刀的大刀重重地插在地上,他一手用力地握著,呵呵直笑。

    寧廣看著插在他胸前穿破盔甲的利劍,傻了一樣看著他,喃喃地道:「為什麼?」

    胡三刀用力拔出他的那把劍扔在他的腳邊,忍不住單膝跪下,道:「寧廣,這一生我只想著和你真正的較量比一場,想贏你一場,但其實,我從來沒贏過。」他吐出一口血:「我不想承認,但是,我不如你。」

    寧廣踉蹌著腳步走到他跟前,也跪了下來:「你……」

    「我累了,不想再比下去。」胡三刀露出一個笑容,道:「認輸,其實也不是那麼難的事,不是麼?」

    寧廣抿唇不語。

    胡三刀看向他:「寧廣,別進城,不然那裡會是你的地獄。」

    寧廣瞳孔一縮,臉色微變:「為什麼?」

    胡三刀的身體搖搖欲墜起來,又嘔出了一口血來,釋然地道:「就當,我還那三千弟兄的命!」

    是了,還他們的命,如此,他就可以安心瀟灑地走了,從此,再無負擔和沉重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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