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成長髮家篇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我就得瑟 文 / 燕小陌
簽了死契,花兒爹拿著蘇柳給的五兩銀子,瞬間就跑了個無影無蹤,連看也沒看花兒一眼,別說說一聲了。
花兒看著他的背影,哇的一聲哭倒在地,說不清是傷心難過,還是哭劫後餘生。
蘇柳靜靜地等著,桌上,是一張墨汁還沒干的契紙,上頭還有中人的手印。就一張紙,區區五兩銀子,就將一個人的一生給困住了,從此再無自由,生死由主家,何其悲哀?
哭了有一刻鐘,花兒才抽抽噎噎的,不經意地抬頭,見蘇柳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著她,眼圈更紅了,卻是死死地抿著唇,跪在蘇柳跟前。
「姑娘,對對不住。」她低著頭,用手背擦了一把眼淚。
「你今日也看到了,你爹是如何待你的,在他心裡,已經沒有了你這個女兒,只有賭坊兩字。」蘇柳淡淡地道:「我其實真的不想買你,你知道為什麼嗎?」
花兒身子一顫,頭垂得更低,久久才道:「是因為花兒有這樣的爹嗎?」
「沒錯。」蘇柳直諱不畏的道:「賭最是難戒,一旦沾上毒癮,一個家絕對會傾家蕩產,妻離子散,想來你也很清楚。」
花兒抿著唇,點點頭。
「你娘便是這樣離開你們,如今,你爹也要將你賣去樓子,不顧半點父女之情,可見賭癮極深。而你,哪怕你恨透了她,其實在你心裡,你爹,還是生你養你的爹爹吧?」
花兒刷地抬頭,眼睛有些驚慌,輕叫:「姑娘。」
「你也不用不承認,若你說完全不認,那我才覺得不信。這就是我為何不想買你的原因,因為我怕會為我自己帶來麻煩。」蘇柳淡淡地看著她。
花兒的臉從白漲的通紅,又從紅憋成紫,顯然是明白蘇柳話裡的意思。
「姑娘,我……」
「你已是我蘇柳的人,不管你心裡如何承認你爹爹,我不希望日後看到你為你爹而做出一些我無法容忍的事兒。」蘇柳聲音有些冷,道:「若有一天,你背叛了我,或許是背叛了蘇家的每一個主子,就不要怪我殘忍了。」
這樣明晃晃的威脅,不是下馬威,也不是警告,而是好話說前頭,是提醒。
花兒這回是真的覺得有些害怕起來,眼前的蘇柳,看著年歲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可卻像是能看穿自己的一切似的,讓人由衷的感到害怕。
「姑娘,花兒不是忘恩負義的人,花兒不敢。」她匍匐在地。
「起來吧,別動不動就跪。」蘇柳好一會,才叫起。
「你今年幾歲了?」
「回姑娘的話,花兒十二了。」花兒戰戰兢兢地道。
「既然簽了死契,你就忘了你自己從前的身份吧,日後,你就叫冰茶吧。」蘇柳的眼睛掠過對麵攤子那大大的茶字。
花兒一怔,隨即道:「冰茶謝姑娘賜名。」
「嗯,你阿奶怕是念的慌,你去和她老人家說說話,家去收拾了,再過來,日後,隨著我住到大坳村裡去。」
冰茶抿了抿唇,低頭謝了,衝過去,撲倒老婆婆懷裡,祖孫倆哭成了一團。
蘇柳歎了一口氣,眼角餘光見楊大嫂子兩人站在一邊,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兒,道:「都去忙活吧。」
兩人連忙退了下去,來到廚房,楊大嫂子拍了拍兄口,低聲道:「可嚇死我了,總覺得大姑娘和氣,原來這麼的威武。」
「你當大姑娘年紀小,主意正著呢,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作好人。」程大嫂子小聲道。
「我哪想到這麼深,就覺得那丫頭可憐,這才……」楊大嫂子懊惱地道:「我是真沒想到日後的。」
「都著緊些吧,大姑娘心裡是有大主意的人,作咱們的差事便是了。」
楊大嫂子使勁地點點頭,從此兩人對蘇柳都帶著敬畏和恭謹。
帶著冰茶回到蘇家小院,蘇柳對陳氏她們說了買這丫頭的大致情況,陳氏少不得一陣唏噓,可在安置人的份上,卻是犯了難,實在是他們如今的房子太小了。
如今她們母女仨住在正屋裡,偏廂陳燁是一個人住,可陳燁是陳氏的義子,也是正經的主子,年紀和冰茶也是一般,自古男女七歲不同席,蘇柳等人都沒有小小年紀就安排丫頭給陳燁如何的,總不好讓冰茶住在陳燁屋裡,要是傳出去,那像什麼話?
冰茶倒也乖覺,瞧出蘇柳她們的犯難,也就主動提出到柴房裡去住。
現在已是寒冬天氣,住柴房是不可能的,太冷了,好在房子也要建起來了,蘇柳便讓冰茶也跟她們一個屋,臨時搭一張木板床。
冰茶就這麼在蘇家安置下來,為了讓冰茶習慣,也讓冰茶的祖母習慣,蘇柳並沒有讓她跟著去鎮上,而是在家,幫著陳氏做著各種事情。
蘇柳家買了一個丫頭,很快就在村子裡傳開了,看到那丫頭跟出跟進,做這做那,少不得艷羨眼紅。
這傳到了蘇春桃耳裡,那是肺都氣炸了,尤其是看到自己長著凍瘡的一雙手。
摟著剛洗好的衣裳盆往家裡走,卻又偏偏遇見了蘇柳和那小丫鬟,這是在顯擺招搖呢?
蘇柳帶著冰茶是從孫秀才家回來的,正低聲吩咐著冰茶什麼,沒料到蘇春桃竟然會擋著路。
「喲,這是裝大頭呢,生怕誰沒見過丫頭似的,帶著出來顯擺呢。」蘇春桃看著蘇柳穿著一身嶄新衣裳,耳朵上戴著紅珊瑚墜子,頭戴的新首飾,身邊又跟了個丫頭,這派頭就跟城裡的大家小姐一般,看的她眼都紅了,恨不得將蘇柳身上的都扒下來套自己身上。
蘇柳就是個賤丫頭,憑什麼她成了小姐,自己還要洗衣裳,還洗的長凍瘡啊,嗚嗚。
蘇柳上下打量了蘇春桃一番,走近一步,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春桃妹妹呀,咋輪到你洗衣裳了?哎喲,瞧你這雙手,這凍瘡長的,可憐見的,咋就成這樣兒了呢?」
蘇春桃臉色微變,恨不得將自己的雙手藏起來,氣道:「蘇柳,你不要得意!真當自己是鳳凰呢?穿起龍袍不像太子,你以為穿個好衣裳就是小姐了?我呸!」
「我就得瑟怎麼了?」蘇柳冷笑,睥睨著她:「蘇春桃,你也有今日,從前的冬日,都是我們娘仨給你們洗裳吧?呵呵,雙手泡在冰水裡的感覺如何?那滋味,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