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萬古長生情難了，桑田滄海已千年 淚眼迷迷離為誰殤 文 / 楓瀟然

    九十九重天上，雲霄殿內一片肅靜。

    綠色的茶煙似乎是沿著空氣中看不見的縫隙蜿蜒向上，舒展成如畫般寫意的姿勢。冰藍色的衣襟自然垂地，如玉的容顏上一雙漆黑無邊的瞳孔，彷彿罪淵深處最泥濘不堪的黑色。此刻，楓羽瀟安然靜坐在桐木鏤雲低案後面，等待著金鑾寶座上的那兩位給出最後的答案。

    「天帝陛下，天後娘娘。」放下手中的茶盞，楓羽瀟不緊不慢微笑道：「所以，事實正如推測的那樣，玲瓏就是那個即將孕育無量神魂的那個人。如果，玲瓏真的和遷葉神尊雙雙叛出六界，那……魔君神魂歸位的日子，恐怕就不遠了。」

    天帝臉色隨著楓羽瀟的話越變越陰沉，他沉默良久，眼中精光凌厲一閃，道：「沒什麼可商量的！」明黃色九龍金紋長袖袖風一甩，案上雕花金盞應聲落地粉碎。

    「紫霄自己造的孽，就應該讓紫霄應一力承擔。遷葉是白鬚的關門弟子，現在更是紫霄神尊。白鬚如果不親自，立即結束這場鬧劇，朕便要親自出手！」天帝頓了一下，語調陰沉：「到時候，白鬚可怪不得朕心狠。」

    ……

    玉琳仙境，淼淼煙雲，一片青山。重雲疊霧之後卻是一條小徑曲徑通幽處。夾道白梅次第綻放，嬌美輕靈，襯著如紗薄霧，彷彿下一秒就會化身多情妖嬈的仙子。走不多遠，就聽見悠揚的笛聲縹緲而來，竹笛清脆，美人如雲。

    偌大的水晶宮內，碧清看著眼前的新人，微微一笑，當這笑意遇上不遠處站著的人魚之時，笑意染上濃濃的暖色印到眼底。

    碧清收回目光，清清嗓子，以目示意竹溪仙子。竹溪長袖一揮，殿內頃刻間綴滿了大紅喜球，地鋪紅娟十里。一對新人此刻正站在殿中，只聽碧清一聲「一拜天地——」，兩人便雙雙跪倒，向著正東方向，深深下拜。

    「遷葉和玲瓏今日成婚，天界不知會有多少仙家要坐不住了。」人魚莞爾嬌笑。

    菊清附和道：「自太古魔仙赤峰與神女冰幽之後，再沒有跨越神魔兩界通婚的例子了。其它仙脈姑且不論，只不知天帝和天後會有什麼反應。」

    「會有什麼反應也打不過眼前這樁婚事啊。」竹溪微笑著接受遷葉和玲瓏的二拜，然後接著道：「現在我只要能看著有情人終成眷屬，就比什麼都開心了。」她的語氣淡淡，眼中卻全是暖意。

    「夫妻交拜——」

    滿庭不過玉琳仙境眾人，鑒證著遷葉和玲瓏相對凝眸，然後莞然對拜。可就在這時，天外忽然傳來滾滾魔氣。

    漫天的白雲忽然變成陰沉猙獰的深紫色，雲層舒展的形狀在天際鼓動起詭異的波浪。竹溪凝練神元，額間驟然現出璀璨的神印，週身仙氣暴漲，下一瞬便已衝出水晶宮外，空中一道殘影劃過，卻正好對上了這位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冰音洛。

    看到冰音洛的那一刻，玲瓏的臉刷的一下變得蒼白，然而冰音洛看到玲瓏時，剎那間面如死灰。冰音洛一身紅衣，泫然似火，往日也許會襯得他英姿勃發，生的傾國艷質，而今日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好像下一刻就要被熊熊烈火捲入滔天火海一般。從他身上散發出的絕望與悲傷，一瞬間竟然讓即將一掌劈下的竹溪，生生收住了掌力，愣在半空。

    在排練過無數次之後，以為自己有自信可以面對一切了。可當事實單刀直入差勁心口的時候，才明白，那種痛楚，不管之前預演多少遍，都能讓人痛徹心扉不能自己。

    冰音洛沒有看見迎面而來，掌風都已經劈在自己臉上的竹溪一樣，逕自越過竹溪，落下雲頭走到玲瓏面前。

    畫面都似乎停滯，就像此刻因為疼痛而被迫放緩的呼吸。風從殿外吹來一股獨特的氣味，玲瓏認出是冰音洛身上的杜若香，可現在嗅到的卻像他眼中散發出的濃烈的憂傷。

    「不是說好了，要在一起。」冰音洛靜靜望著玲瓏，睫羽撲朔，笑得淒然。

    「你走了，阿洛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