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萬古長生情難了，桑田滄海已千年 世人競逐美人歸（一） 文 / 楓瀟然

    那一瞬間，空氣彷彿停滯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櫻嬈身上。

    「遷葉上神也要來湊這個熱鬧麼……呵呵。」櫻嬈毫不客氣地冷笑一聲，兀自夾了一筷子金銀雪耳絲，細細咀嚼起來。

    「櫻嬈，你是不是……也去一下，師父他……」

    看著若水低著頭語氣微微顫抖的聲音，櫻嬈向她望去，卻看她兩頰的髮絲阻隔了櫻嬈的視線。

    一瞬間，莫名其妙在腦子一熱，心頭竄出一陣刺痛，櫻嬈冷笑道：「怎麼若水，你就這麼想我嫁給你師父？」

    「櫻嬈！」

    「師妹！」

    千九和傳芳同時出聲喝住櫻嬈。這話一出，櫻嬈也馬上後悔了。看著若水驚怔地回視自己：「櫻嬈，我沒有……」

    「我沒有這樣想……我……我……」若水終究沒說出下文，卻忽然站起身來，往屋裡走了。

    「若水！」千九和傾城忙出聲喊住她，傳芳本打算直接站起來追若水，可動作卻忽然停在了那裡。

    看若水這個樣子，櫻嬈心裡也暗怪自己一時衝動。最近不知為何，心裡這樣敏感……罷了，回頭，再好好跟若水道歉好了。

    「櫻嬈，若水不是那個意思……」傳芳忽然出聲，強笑道：「你要不要先去看看尊上和遷葉上神，若水這丫頭……你就別擔心了，我們自己一會兒跟她說說就好了。」

    櫻嬈聽了這話，猛地一抬頭。明明有什麼東西刺進心裡，卻猛然間找不到究竟是什麼。

    反覆看著眾人的臉色，反覆回想剛才傳芳那句話。

    我們自己……

    櫻嬈明感覺桌上的氣氛一瞬間急轉直下，就算是自己多心了吧……櫻嬈這樣安慰自己。

    可是，為什麼看著千九、傳芳，還有若水的樣子，自己反而是那個最多餘的人呢……倒像是自己的介入打破了原有的氣氛一樣。

    好一個『你們自己……』。

    原來是這樣……什麼時候開始，我反倒成了蘭亭閣的『客人』……

    傾城的專程趕來也好，大家都圍在一起吃飯也好，都是為了『請客』罷了……

    我一個客，唐突了主人……哈哈……好。那我走便是。

    櫻嬈的臉上忽然泛起難解難言的淒涼和冷意，千九倒是一下子反應過來：「櫻嬈你別多想……傳芳他……」

    可是，千九一句話沒說完，就看見櫻嬈一道粉紫色劍光破雲而去。長衣飄擺，墨發三千，決絕而去的背影一下子在千九心裡蒙上一層陰影，彷彿，像是與過往的告別，有什麼，在心裡，一刀兩斷。

    「傾城，你在這裡好好看著若水和傳芳，我去去就回。」

    說吧，千九也一個劍訣捏過去，御起龍泉古劍，化作一道青光往瓊華宮方向去。

    「怎麼若水這樣，櫻嬈也這樣……你說千九去湊什麼熱鬧……」傳芳似乎還沒回過神來。

    傾城一副無奈地表情：「你少說兩句成不？知不知道自己剛才說錯話了！真是敗給你。」

    「我說錯什麼了啊……」傾城還要分辨，就被傾城二話不說推進房間裡去了——

    紫霄，瓊華宮。

    穿雲凌空而來，瓊華宮巍峨的輪廓很快在眼前再度顯現。依舊是碧瓦飛簷，金光耀眼，閃動著澄練如洗得光澤。兩隻飛舞的金鳳，低低鳴吟，眼前重重地雲層就一下子漸次推開，為櫻嬈打開一條路。

    殿上，遷葉上神難得一見地穿上了正規的上神服制！

    雪青色的綢底，繡麒麟祥雲的圖樣，反覆而莊嚴，裁剪得十分得體的單衣束腰，下擺垂墜，拖出龍紋曳尾。一層上好的天闕銀絲製成的銀色披風式長衫彷彿雲霧一般籠罩在週身上下。玉面銀冠，劍眉星眸，遷葉垂身而立，身上與生俱來的不羈混合在極致的威嚴氣勢裡，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

    櫻嬈在劍上的剎那就已經眼前一亮，走進大殿就好像明顯進入了遷葉的氣場。

    「三萬年前……遷葉上神，就是這樣的啊……」身邊的仙娥語氣中帶著無限的崇拜與傾慕，全被櫻嬈聽在耳中。

    「弟子櫻嬈，拜見尊上，拜見上神。」

    殿上君傾墨面上忽然閃過一絲驚色。櫻嬈垂眼恭謹，心中一片雪亮。

    她怎會不清楚，師父從自己出現的一刻開始，眼神就一直注視在自己身上。可聽到這一聲稱呼，尊上，而不是師父，是她故意的。

    本來就是這樣，師徒，也不過是虛名。他終究是尊上，永遠是紫霄的尊上，而不永遠是我櫻嬈的師父。他可以萬事皆為了天下蒼生考慮，為紫霄考慮。

    而我，就算了吧……徒弟還可以再收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