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落花時節君莫殤,流風回雪卿倜儻 驚雷(二) 文 / 楓瀟然
九若梵天,神光迸濺。
「轟」地一聲,整個紫霄上上下下都感受到了這股神力碰撞的波動。
遷葉在青鋒劍上,迎面逼來令人窒息的強烈氣流,他頓了一下,深深皺起眉頭。
轉眼間,遷葉降下雲頭,遠遠就能看見炎竺的臉色微微泛起不自然的紅色,一言不發。倒是雪魄收起了週身氤氳著的冰雪之氣。地上,殿內,驟然間解凍的冰層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下去。
遷葉正要進殿,卻聽見雪魄的聲音,他停住了腳步。
「君傾墨,我年在我們同門師兄弟一場,勸你,不要再插手魔界的事。」
「雪魄,你多心了。」
「多心?但願吧。」雪魄慢慢踱步走近君傾墨,神尊之下,神力澎湃,他也竟不懼,只冷笑道:「那還請問神尊大人,你此去萬魔窟,又一路追蹤魔尊冰音洛去往玉琳仙境。又是為何?」
他頓了一下,眼神看向別處,意味深長道:「魔尊身受重傷,你隱瞞消息,一路跟蹤至玉琳仙境卻一直沒有動手斬草除根。莫非,你還像三萬年前那樣,對魔界還存著什麼期望?」
三萬年前……
殿外的遷葉聽到這話,瞬間臉上的神色變了一變。
君傾墨淡淡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難以探究的笑意:「是,我從沒有改變過對六界,尤其對魔界的看法」他深吸一口氣,語氣輕緩道:「玲瓏的魂魄即將覺醒。」
整個大殿內的氣氛一瞬間凝固,雪魄的臉色一下子變成透明,炎竺的眼中充滿了震驚,而店外,遷葉在聽到這句話的那一刻,一下子如有雷劈般呆住,臉上彷如醍醐灌頂般神色變換,儘是無盡的感慨,傷懷,和一份了然和釋懷。
遷葉眼眶一酸,心中如奔騰的流水即將咆哮這衝出心中的藩籬。他猛地扭過頭,兩隻手緊緊握成拳頭。背對著瓊華宮,眼中的淚水終究是沒忍住,有一滴流下。青鋒劍劍影一閃,遷葉已乘風而去。
夜晚,櫻嬈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腦海中全是今日發生的一幕幕情景。
玲瓏,玲瓏……
櫻嬈的腦中反反覆覆重複著這個名字。
從玉琳仙境開始,不,也許是從更早開始,櫻嬈不知道什麼時候,腦海中就已經多出來一個這樣的名字,她帶著無數不能揭開也無法解開的秘密。
而在今天,他們在聽到玲瓏這個名字後,冰音洛眼中的悲,君傾墨眼中的喜,雪魄和炎竺眼中的俱,還有楓羽瀟好像張開了一個無底的陷阱,自己站在陷阱邊看著許多人一個一個往裡跳的那種眼神。這讓櫻嬈的心裡越來越好奇,越來越忐忑,玲瓏究竟是何方神聖。
夜露更深重,櫻嬈翻了個身歎著氣。腦海中她忽然又想起今日在大殿上,炎竺和雪魄逼著師父切磋交手時,雪魄說的話。
……
「總之,我要找到玲瓏的神魂,天界的錯,有我君傾墨親自糾正。」末了,他看向炎竺,「炎竺,你的掌力較之三萬年前沒什麼長進。」君傾墨長髮輕揚,被風鼓起的衣袍慢慢垂下。額間沖天的神印斂去神光,裡留下一道金色的印痕在雙眉正中。
「倒是雪魄,當真是,一日千里。」君傾墨目光淡淡掃向雪魄,說完,便轉過身朝內殿走去。
這許是櫻嬈第一次見到君傾墨顯露神印。
上神級別的對弈,一出手便是毀天滅地的力量。那一刻,若不是君傾墨提前封住了櫻嬈的無感,並將她護在一個金剛光罩裡,恐怕她輕則七巧出血,五感盡失,重則頃刻間灰飛煙滅。
就在這時,雪魄忽然開口。
「尊上。」冰晶般璀璨的眼眸泛起凌厲的光彩。
「不知你是否記得,雪魄曾經對你說過的話?」
君傾墨與雪魄,兩人錯一肩的距離,面對面地看著對方。
一瞬間的失神,君傾墨神色淡然:「自然記得。」
「記得就好。」雪魄額上的神印忽然放出冰晶花般冷冽而鋒銳的六芒神光:「如果你我真的有那麼一天,不管是玲瓏,是魔界,不管是你,還是的寶貝徒弟。我雪魄以神格起誓,誅滅妖孽,絕不留情!」——
長樂宮外,君傾墨披衣獨立,任月光灑在身上,銀白如霜。
他心事重重,腦海中不斷回憶起那日雪魄對他的警告。
……
「雪魄拼著自己的性命不顧也不會縱容櫻嬈留在紫霄。」
「你既不後悔,便繼續護著吧。我也會竭盡所能證明她的身份,到時我必永鎮她三魂七魄!」
「但願,師兄你及早醒悟吧。否則等到你撐不住的那一天,就一切都來不及了……」
「師兄,現如今,你應該明白,只有你才能救你自己……」
仰首望向遠方,明月高空,澄淨如洗,紫霄連綿無盡的山脈這一刻全化作君傾墨心中思緒的重量。
君傾墨一聲冷笑,怎會不記得雪魄那樣狠絕地說出那番話。
可,即便如此,這一切,他都要親手扭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