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族長奮鬥史 婁殊晟番外 之為她 文 / 水珞珞
誰都想不到,相安無事的高周國與傾凰有一天會打響戰爭。
高周國新帝繼位後不久,新帝就率兵親征。戰場上屍身纍纍,白骨堆積連成山。旌旗倒,煙火燎燒,血染了鐵甲,馬嘶人嚎。
「皇上,對方派出的人中有神異之能,我們無力再抵抗。」成十本就不夠高大的身子,在眾兵將的對比下,越顯瘦弱。在軍營中,縱然吃得再多,卻越更加瘦骨嶙峋。
在戰場,身心都在接受著錘煉。身愈加凝實,心愈加堅實。
從一開始的眾將領不聽命令,到現在的眾志成城。除了婁殊晟本人,沒人能知道維持這個質變的過程要花費多少心力。
將領們用信任的目光望著他,彷彿只要他在,希望就在。
「戰……」
話才說一個字,步履匆忙的桐歡掀簾入了帳,「邑兒將國家大權交到你手中不是讓你亡國的!你給我記著,這是一個國家,不是你復仇的工具!」
桐歡這般怒斥婁殊晟,大多數的將領低著頭不說話,唯有他親自帶出來的成十和王二強,拔劍相向。
「那我便率著我的親兵出去迎戰!你可讓其他將領帶兵回國,這一戰可算是我的私戰!」婁殊晟眼裡的戰火化作一雙刀劍,讓人一眼看出他拚殺的意思。
「好!好得很!為了一個女子,當真是好得很!其餘人,與我回國!」桐歡氣急,邑兒讓我帶著你熟悉國務,瞭解兵法,熟讀帝王之術,你倒好,一心就為了給那個人復仇。有神族在後面助著蘭景希,你此去,只能是有去無回。
婁殊晟因這一句話,孤立無援。糧草斷,後路絕。要是死了,恐怕連馬革裹屍的待遇都沒有了,因為糧草不夠,他們就連馬革都啃了。
可他是個硬性子,愣是沒有派人回去求彥子邑幫忙。
「瘋子!」桐歡聽著下屬傳來的報告,不免心軟。他苦苦支撐著,不就是為了一個情字嗎?這與她相仿。她也是為了那一個人,才堅守在高周國。
「枕濃,槿闌,帶他回來。」彥子邑拂過滑順冰涼的棋子,眼裡流洩出一片驚異。他支撐的時間長度超出了自己的意料。
「什麼手段都可以嗎?」枕濃別有深意的詢問。
「用騙的也要把他給騙回來!」桐歡急忙回答,小混蛋!找死也不是那麼好找的,你要真那麼容易就死了,我可不就白培養你了?
那樣一個罵不動,打不倒的鐵人,最後是被騙回來的,突破口自然是蘭景絡。雖是傷得慘不忍睹,人總歸是回來了。
「酒傷人。」彥子邑見他開懷暢飲,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聽話的把酒放下,婁殊晟一笑,在庭院中舞起劍來。
彥子邑手指劍,叮的一聲,劍斷。他冷聲道:「男兒不懼死,卻不是送死,你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只為她活,又能為她活幾年?」
「我明白自己是急功近利了,可若是沒有那神族從中阻撓,我必不會……」
「你清楚你在這一戰不會死,方纔如此放肆,但我告訴你——這個國家的根基不能動,你莫要再為仇觸碰我的底線。」彥子邑警告他。
「邑,我總要試試碰碰你的底線,才能更好的利用你給我的資源,不是嗎?」自從以為那人死了,後又明瞭自己是虛驚一場,他明白了一個道理:人要與時俱進,保守的停留於原地會被忽略,被淘汰。為了想要守護的人或物,總要在合適的時段變通。
彥子邑輕輕一笑,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輪椅扶手,「我看得不錯,你有帝王之才。」
高周國在婁殊晟的治理下,繁榮昌盛。只可惜這是個帝王之才,也是一個視江山為糞土的人,寧願跟在一個女子身後,當她的眾夫之一。
對於婁殊晟拋下了一個國家,跟著一個女子到傾凰之事,高周國百姓各有不同的看法,作為被拋棄的一方,他們的看法大多為負面的。婁殊晟鐵了心的要跟在蘭景絡身邊,兩耳不聞高周事,即便他知道了,也至多一笑置之。
「好歹你也當過高周國的帝王,能不能有點帝王的威嚴,不那麼無賴?」蘭景絡扭頭指著婁殊晟就毫無形象的喊著。
抱劍而立的婁殊晟道:「暗一現今武功盡失,我當你的暗衛不行嗎?」
「暗一現在都去釀酒了,你找他釀酒玩去吧!」跟著我漫山遍野的跑算是什麼回事?而且暗一跟著我的時候我很難發現他,你跟著我,你吃力的呼吸聲一直在我耳邊響著,那沉甸甸的氣息,我根本無法忽略。
「不管你給我什麼身份,反正天涯海角,我都要跟著你。」清冷的語調,話語卻是那樣的纏人。
累死你算了!蘭景絡一個箭步離了原地,暫且封閉了聽力。
一路狂奔,終於把身後的人給甩了。蘭景絡回了住處,男人們正在品嚐暗一新釀出來的酒,望著在人群中倒酒的暗一,蘭景絡心道:像暗一一樣,找件事情做不好嗎?
「今天怎麼沒見著婁殊晟?」夭華因喝了酒,兩片雲霞飛上了臉頰,面若桃花。
印玹之晃了晃手中的酒罈,掂量了一下重量,道:「等我喝完這一罈酒就該回了。」
「說的也是……這酒真不錯。」夭華和風斐尤碰了杯,又飲了一口。
誰也沒在意的事情,偏偏就成了一個讓人擔憂的開端,直至入了夜,也沒見婁殊晟回來。蘭景絡小心的看了一眼千杯過後,巋然不動的師傅。
師傅挑挑眉頭,「可是擔心?」
「嗯。」蘭景絡心中希望是對方想通了才不來了,可隱隱的又覺得不可能。
從袖口滑出一面銀鏡,風斐尤低頭看了眼,「不曾找到。」
「找不到?」蘭景絡看了一眼兀自開懷醉酒的男人們,這裡就我、暗一和師傅三人是清醒的了。
暗一提了一個建議道:「或許十皇子可以找到人。」
風斐尤瞟了蘭景絡一眼,「我是找不到簡唯的。」
「你們在家守著,我出去找人。」蘭景絡真想抽自己一巴掌,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封閉聽識甩掉那個人呢?
蘭景絡是急匆匆去找人的,可找著人之後,她那個氣啊,真想把自己打成神經病。大晚上的,蘭簡唯拉著婁殊晟在折紙飛機玩,而她傻缺的繞了好幾遍,火急火燎的找人。
「五姐,我有事,先走了。」蘭簡唯看出自家五姐的怒氣,把地面上的紙飛機席捲入白色的紙張內,立馬閃人。
見到蘭簡唯神色有異,蘭景絡也沒多加阻攔,她的五弟每日裡神神叨叨的,就沒有哪一天是正常的。
「你找我?」婁殊晟看著她,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來。
被對方那在黑夜裡,足夠照亮無數人歸家路途的笑容閃到,蘭景絡抵死不認,「誰找你,我在找我弟!」
「真和夭華說的一樣,一點都不坦誠。」婁殊晟這回沒怎麼黏她,從她的身邊走了過去。
自那夜後,婁殊晟對她不冷不熱的,她心裡面反而犯嘀咕。你說這人吧,要是總在眼前晃來晃去跟著你,你嫌煩。可他要是對你不鹹不淡的,你心裡又容易因為那落差,弄得心裡面不安靜。
「這事情不弄清楚,我心裡總是不上不下的,夭華,你和他關係不錯,你幫我問問他的想法,看他是不是真放棄了。」蘭景絡派出夭華去刺探軍情。
夭華果然不負她望的讓婁殊晟說出了心裡話,當然,蘭景絡此人在暗處很不厚道的聽著現場直播。
「我為她瘋過,為她狂過,為她癡過,為她傻過,可她都不為所動,我就算死纏爛打也沒用不是?」婁殊晟晃動著杯中碧青的酒,「暗一這酒清香怡人,初入喉時覺得烈,入腸時覺得甘醇,久了又覺回味無窮。她說的不錯,我找暗一釀酒也好過惹她厭煩。」
婁殊晟還真乖乖的跑去找暗一學習釀酒了,沒了一個人跟在身邊,蘭景絡不習慣了。
她總會那麼湊巧,又那麼不經意的看見婁殊晟。
他不跟著她,反倒成了她跟著他了。跟著跟著,還成了習慣。
「你把江山丟了,就是來這釀酒的?」偶爾來高周國串串國門的桐歡一腳踢碎一顆石子,「與其在這裡與酒為伍,還不如和我回高周!」
婁殊晟化身為矗立在此處的旗幟,不言語,目光深遠。
「桐歡,回你的高周國去,你帶我的人走,有問過我意見嗎?」婁殊晟的沉默不語讓一旁的蘭景絡按捺不住了,她這早中晚的,一天選一個時段來看他都已經成習慣了,要是他回了高周國,那她還怎麼看?
「你的人?你的什麼人?」桐歡冷笑著,雖吃驚蘭景絡來得太快,卻也覺不示弱。
嘴一順就把話說出口了,「我正君!」
婁殊晟,都是你在我耳邊說得太多了,才讓我順嘴而出的。
「你正君?」桐歡就和審視產品一樣,用挑剔的目光看蘭景絡。
蘭景絡抬頭喊道:「我明媒正娶的正君!」
婁殊晟的雙目似利劍看向蘭景絡,「正君?」
蘭景絡眼神飄忽,堅決不和婁殊晟對視,「這不是你說的嗎?」
「是否因為我一直用熱臉貼你,你才這樣輕賤我?」婁殊晟冷颼颼的話把人凍得不行。
「我沒有。」嘴快又回答了,可自己不承認與婁殊晟的關係,卻又把他是我的正君這話掛在嘴上,這好像是在玩弄人的感情?而且婁殊晟不算一個地地道道的高周國人,他是在傾凰長大的,心思也是纖細敏銳的。
「我把我的態度說得很明白了,你也表個態吧,你太不乾淨利落了。從來不說你喜歡不喜歡我,只說我不是真的喜歡你,又或者說你不值得我喜歡。」婁殊晟的手悄悄的捏住了瓷瓶,要是她被我逼得說出了否認的答案,我就捏碎這瓷瓶,一了百了。
當然是喜歡的,不喜歡,我每天來看你一遍幹什麼?剛才一直嘴快,蘭景絡早早的把嘴巴給摀住了。
要是答不喜歡,這人從此就會離開吧,只怕今後都當我是路人。
桐歡看她猶豫,不耐煩道:「你說啊!」
「喜……歡……」蘭景絡弱弱的答道。
「我聽到了,是喜歡!殊晟,公主她承認了,咱們喝一杯慶祝去。」躲在一旁花叢中的夭華躥出來,攬住了婁殊晟的肩,「今後你可得幫著我點,絕不能讓印玹之那廝父憑子貴!」
家庭成員又多了一個,貌似大家一點意見都沒有,皆是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樣,夭華還歡欣鼓舞的慶祝了一番。直到被推入房,蘭景絡還是有點搞不明白。
「你和夭華設計我?」蘭景絡喝了一口茶,朝著婁殊晟挑眉。才當了一回帝王,這人就和成精似地,我找夭華探聽你的消息,你倒聯合著夭華傳遞信息給我。
「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找夭華詢問我心裡的想法……我以為你視我於無物,一個看不見的東西……誰會在意他的想法?」婁殊晟從袖口掏出了當年裝藥的瓷瓶。
蘭景絡眼尖,看到瓷瓶上的裂痕,道:「和人打鬥的時候裂開的?這像是人為。」
「我捏裂的,你要是再答晚些,我恐怕就控制不住力道……把這瓷瓶捏碎了。」婁殊晟苦笑,就連柳墨白那樣高傲的人都沒有萬全的把握能夠抓住她的心,他這個從小就因樣貌不符合傾凰大眾審美而自卑的人,又怎麼可能有信心抓住?
手上一熱,她握住了他抓瓷瓶的手。
「我可以用神力把裂痕修補好。」裂痕不大,她可以用神力擠壓瓷片的分子,讓碎裂口再次結合。
「一個完整的你在我面前,這個瓷瓶破損與否,已經不重要了。」婁殊晟朝著她靦腆的笑了笑。
—————————附婁殊晟角色歌—————————
《為她》
劍起嘯九天
揚眉一動氣軒昂
金戈鐵馬殺氣稠
淒淒荒草埋忠魂
戰鼓擂動震天地
獵獵旌旗隨風響
酒一碗熱血沸腸
隨我去征戰四方
一嘯震得敵軍撼
安敢與我為敵
一弓張出破空箭
射下賊人頭顱
一令贏得千營呼
我之命何人不從
一劍蕩平天下亂
這世間我主沉浮
黃塵揚
白骨亂蓬蒿
彈指過
枯榮歲月
為她丟了狂名
忘了曾經的睥睨風雲
再不碰那碧血濯洗的劍刃
為她拋了浮名
捨了似錦的萬里河山
再不坐那金雕珠嵌的龍椅
瓷裂方知情意
若早知
必邀她
共品明前茶
若早知
必攜她
共賞雨後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