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族長奮鬥史 分道揚鑣 文 / 水珞珞
臉上的圖騰顏色越發的鮮亮,明艷亮眼,似在流動著的水彩。額前的鬼角消失,被凰羽印取而代之,大氣的凰羽印儼然給蘭景絡增添了一分威嚴。感受到體表繚繞著的妖鬼之力,以及體內循環著的神力,蘭景絡滿意的笑了。
「你……」作為她的對手,燕莎與深切的感受到了蘭景絡的恐怖實力。她體內的力量在滾動著,只等著引子被點燃,就會爆發出來。
「師傅,徒兒此刻能力融合得如何?」蘭景絡閒閒的轉頭朝著風斐尤發問,從表情上看,她純粹就是在閒聊。
「讓人大吃一驚,然尚有不足。」風斐尤雙手舒展的放於身側,打算將戰場的主控權全部都交給蘭景絡,自個兒袖手旁觀。
「打著打著興許就完善了,辛苦你了,燕莎與!」蘭景絡移步到燕莎與身旁,踏出一步,腳下的冰雪就被她吸收掉,露出一片土地。
她迎著凜冽的風緩步走過來,似乎沒有受到風的阻撓。燕莎與捏著拳頭,將挾捲著風與雷的拳迎向她。
「他身上的傷口少說也有百來處,讓我一一還給你吧。」她以冷冽的眼神瞥了那拳頭一眼,控著剔透的冰晶包裹住燕莎與的拳頭。
觸碰到那冰,便有一種徹骨的寒直擊腦部神經,燕莎與以雷電護身,切斷了寒意。
「起初是嘴吧,我見他的嘴角青了一塊,那人嘴上不饒人,定是容易惹怒你的。」蘭景絡移動時帶動著的殘影令人眼花繚亂。
「以汀楓以汀楓……以爹爹……叫我小呆毛。」蛋蛋仰著臉,牽起他的手朝著自己的腦門摸去,觸感是溫熱的,和那個時候一樣。他是活生生的,他並沒有死。
「小呆毛。」以汀楓順從的摸了摸蛋蛋的腦袋,視線關注著蘭景絡和燕莎與。
「嗯,我是小呆毛!」蛋蛋的腦袋一頭扎進他的懷裡,用力的聳動著。
婁殊晟看了一眼以汀楓,很快又移開。邑,你又何必忍受魂魄分離之痛呢?以你的聰慧,又哪會不明白景絡不看穿是你的可能性是渺茫的。
燕莎與指尖觸到嘴角的淤青,疼得她的眼角扯動了一下,「你不可能那麼輕易就變得那麼強的,不可能,我死裡逃生,又吸收了鍾泓夕的力量,你不可能比我強的!」
「死裡逃生?我是死後重生!」蘭景絡旋身飛踢出一團火焰,火焰的邊緣繞著一層深紅,危險萬分,「接下來是胸口!」
知道了她下一步攻擊的部位,哪有那麼容易被打中的道理,燕莎與往前一傾,輕輕一震就將那火焰震散。散開的火焰就和炸裂的煙花一樣絢麗,細小的火光點點成型。
此時,蘭景絡已經臨近她,一爪抓向她的胸口。白皙細緻的手指被火焰包裹住,看得她眼裡一陣驚懼。
快,太快了,以至於蘭景絡本人已經退開,燕莎與方才感受到疼痛。皮膚沒有被火焰燒焦,卻能體驗到灼人的疼痛。
「接下來是肩……」
「琵琶骨……」
「曲骨……」
「小腿……」
蘭景絡念叨著身體的部位,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一一按照念出的身體部位順序擊打。燕莎棗被擊打得翻來滾去,冷熱交替,時而是灼熱的火焰,時而是冷得刺骨的冰。
完全沒有還手的餘地。燕莎棗看了一眼姐姐的現狀,雙目緊盯著現場。這個人是姐姐,也是殺害了母親的人,她死在蘭景絡手上也是咎由自取。
「最後是靈魂,呵。」腳尖抵著燕莎與的下巴碾磨著,蘭景絡冷淡扭頭,「簡唯,把她的靈魂弄出來。」
蘭簡唯施施然走過來,「五姐,隨便殘虐靈魂是要下地獄的。」
揚起一抹溫和的笑容,蘭景絡摸摸蘭簡唯的後腦勺,「那是不知道多少年以後的事情了,怕什麼?」
沉吟了一會兒,澄澈若泉眼的雙眸定定的看著自家五姐,蘭簡唯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白紙,嘴裡喃喃的念著蘭景絡難以聽懂的話語。
燕莎與的魂靈從體內抽離出來,被困在了白紙中,似在一方小池中遊蕩而無法出來的魚。
「五姐,這下可以了,我演示一下給你看。」蘭簡唯戳了戳紙內的燕莎與,便見燕莎與在裡面面容扭曲的弓著身子。
「可以將冰或者火焰引入嗎?」蘭景絡臉上依舊沒多大的表情,懶懶的看著在紙裡頭痛苦的燕莎與。
「可以的,這紙不會被火焰焚燬,也不會被冰水侵透。」蘭簡唯站在一邊,啃著手指頭,望著她的動作。
「等等!不要那麼快弄死她!」燕莎棗小跑著過來,風已散,雷已消,再無一物可以阻擋她前進的步伐。
蘭景絡捏著紙張,語調平直,「你想怎麼樣?」
「我想知道母親的下落,你都可以那麼輕易的打敗她,我不信母親會敗在她的手裡!」燕莎棗被蘭景絡深邃的目光嚇得不敢過度靠近。
「她死了!死了!死了!」紙內的靈魂在嚎叫著,「燕盛迅死了!她被我丟進無盡的風穴中死了!哈哈哈……都是天意,若非突然而至的風洞,我亦難耐她何。老天也覺得她該死!」
被燕莎與的話激起了脾氣,燕莎棗著急的捏住了紙張的一角,「楚狄鶯呢?你把楚狄鶯怎麼樣了?」
紙內的魂靈再次看向蘭景絡,「那個男人也該死,寧願死也不想助我殺你!」
眼前驀地閃過那個艷麗妖冶的男人的影子,蘭景絡瞇了瞇眼,「你也把他殺了嗎?」
「不與我一同為伴之人,只能死!只能死!」燕莎與瘋狂的叫囂著,「蘭景絡!只要我一息尚存,意識還在,你便給我小心點!」
「簡唯,能夠把身體的疼痛和靈魂聯繫在一起嗎?」蘭景絡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燕莎與的屍身與以汀楓當時的慘況相比,更勝一籌。
蘭簡唯朝著紙片裡的靈魂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低低的念了一句旁人聽不懂也聽不清的言語,「五姐,可以了。」
「來吧,與我一同觀賞你的身體灰飛煙滅的景觀,這是你一生中,只有一次的美景。」蘭景絡按壓著紙內的靈魂,伸手往那殘破的屍身上丟了一撮火。
跳動著的火焰從她的屍身延伸到各個部位,紙內的靈魂翻滾著,難受的嚎叫著。
「在這紙內,她靈魂的痛覺會提升。」蘭簡唯平靜的看著屍體表面擴散的焰火,眼裡是一團鮮艷的火,似一簇火在眼裡滾動。
「簡唯真是深得我心,很明白我的想法。」蘭景絡溫柔的笑著,「燕莎棗,你還要與我為敵嗎?若你還想以卵擊石,我也奉陪到底。」
「不!她不會與你為敵!」桐歡把燕莎棗扯到懷中,「棗兒會與我一同回高周國,不會令族人與你為敵。」
「呀,連動都不動了。剛才分明還那麼囂張,現在卻連哼都哼不出一句了。」燕莎與的屍身已經被焚燒得連渣都不剩,蘭景絡揮出一陣風,將地面上的焦黑吹散。
「公主,咱們該回家了,這晦氣的東西還是毀了吧,別帶回家。」夭華似蛇,纏到了她的身上,即便感受到她身上的冰冷,仍是面色不變的微笑著。
「當年的事……你們神族,需要給妖鬼一族一個交代。陶桃、適伽、旬幕,你們和燕莎棗談吧。」蘭景絡冰鎮住紙張,隨即捏碎,只聽得一聲響徹雲霄的吼叫,燕莎與此人不復存在。當真是死透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當她主動用冰冷的臉貼合到夭華的臉時,她臉上紋畫著的圖案漸漸消退。
「公主,我抱你。」夭華蹭著她的臉頰,稍稍偏頭,便印上了她的唇。
印玹之盯著夭華得意的笑容,在頃刻間便擠進了兩人當中,摟過了蘭景絡,「貓兒,有他在,你如何能好好休息。」
剛剛偷得了香吻,正是掉以輕心之時,被那紅眸一盯,夭華身體暫時不能動彈,只得在冰天雪地裡乾瞪眼。
蛋蛋揪著以汀楓的衣裳,又瞅瞅一臉淡漠的坐在輪椅上的彥子邑。
桐歡看彥子邑那雷打不動的淡定表情,再看看蘭景絡那一臉裝死的模樣,怒從心起,「蘭景絡!你要真是一個堂堂正正的女子,便不要再自欺欺……」
「桐歡。」彥子邑的手不經意抬起,大有你再說下去,我就讓你再也無法開口的意思。
「玹之……」蘭景絡深深的歎息了一聲,攥住了印玹之的衣袖,那動作和蛋蛋如出一轍,內裡都是那麼驚懼。
「貓兒今日累了,有什麼都明日再說。」印玹之抱著蘭景絡,話語不容置疑。
她確實是累了,看似輕鬆完勝燕莎與,事實上,她損耗的心神卻比以往都還要多得多。頭才剛沾著枕頭,人就已經睡了過去。
夭華氣沖沖的進來了,見著蘭景絡已然睡著,輕手輕腳的做著張牙舞爪的姿勢。
到底是相處的時間久了,印玹之看懂了他比劃的意思——出去打一架。
稀疏的雪蓋不住地表,露出了大片泥土。雪停了,從耳邊拂過的風還帶著冷意,但已經有草堅強的迎風長大。
「邑兒!你要我說多少次才能明白,蘭景絡她就是一個多情到無情的人!即使你為她做再多,她也……」
彥子邑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輪椅旁,一動不動的以汀楓,不看桐歡便答道:「燕桐歡,你神族的事還未了,你不過去看看嗎?」
「現在!就現在!把你分離到這具身體的魂魄抽離回來!反正蘭景絡也已經知道以汀楓死了,你沒必要再演下去!」桐歡惱怒的瞧了彥子邑一眼,被他連名帶姓的叫著,她感到陌生至極。她都快忘記了,自己也是神族的人。
「神族是當年主殺之人的後人,與妖鬼一族是百年積怨,你再不去,神族或許就真的毀於一旦了。」桐歡說東,彥子邑偏生又說西。
「你也給我顧著點自己的身體!你再不聽話,我會將這具屍體毀掉!」桐歡捏住了以汀楓,以汀楓卻是反應全無,一雙眼睛無神的看著她。
彥子邑的指尖敲著輪椅扶手,那聲音微弱,便和雪花落地一般。
「什麼都別說了!我將自身的神力傳到你身上,不是為了讓你糟蹋的!是為了讓你好好活下去!她蘭景絡不想看見自己關心愛護的人死,我又願意看著你活受罪?當年我眼見著你父親死去,我又好受嗎?你倒好,為了她……」
「桐歡,她不是別人。她是……她呀。」彥子邑平淡的話語中少見的帶了哀求,堅冰中透析出來的柔軟,更讓桐歡無可奈何。
「最遲明天,我要看到一個完整的你。」桐歡扭過頭,面對這孩子,我總是妥協。
太陽將月亮的主控權搶奪過來,便又到了新的一天。今日的日光少見的明亮,直把積雪給熱化,讓空氣中的冷意又多了幾分。
「娘親,以爹爹不和我們一起回傾凰嗎?」蛋蛋乖巧的在蘭景絡的懷裡,眼巴巴的看著站在彥子邑身旁的以汀楓。
蘭景絡捏捏蛋蛋的臉兒,「你子邑叔叔的腿傷還未完全好,需要以汀楓的治療。」
「可是……燕莎棗也去高周國,她可以……」
「燕莎棗不是大夫,以汀楓可是神醫,以後娘親會帶你去高周國的。」蘭景絡小聲的在燕莎棗的耳旁道:「我們要是再不回去,墨白爹爹和冉嵐爹爹該著急了。」
因柳墨白的眼睛基本上已經痊癒,此處嚴寒,他又沒有內功,更沒有神力,便提前回傾凰去了。
蛋蛋的眼珠子靈活的轉動了一下,「是啊,墨白爹爹也是怕冉嵐爹爹一個人在家孤孤單單的才回去了,那以爹爹,我會到高周國找你的!」
「再會。」蘭景絡簡潔的與彥子邑打了一聲招呼,便領著人離去。
兩路人馬分道揚鑣,倒也和諧。妖鬼一族並未過多為難神族,放任彥子邑帶著神族到高周國安頓。
兩路人馬南轅北轍,不知何時能再見,或許再也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