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回:巧成師叔,追查父仇 文 / 酒盡歡
朝露出,寒意頓生。
村子中,七個道士與白展雲打在一起,難捨難分。
白展雲木劍對戰七人,竟是不落下風。七人似乎必殺白展雲,每一招每一式都毫不留守!此時,七人同時退開,手捏劍訣,使出的赫然是七人引以為傲的七絕陣法。
七絕陣一出,白展雲大驚,身體拔地而起,衝上天際。只見那山巒下,朝陽已經升起。
他方衝上天際,七支長劍飛刺而來,在地上盤旋一圈,竟是長了眼睛一樣,直衝而來。
白展雲腳下一點,身體再次衝上天際,手上法決變動,萬千長劍自他手中飛出,形成一片劍牆,向著下方七支長劍衝去。
萬千長劍撞上七支長劍,瞬間化為無形。白展雲當空而立,口中讚道:「好一個七絕陣!」
這七絕陣雖然厲害,白展雲卻不怕,他自己對七絕陣再熟悉不過,七絕陣的破解之法,他自是懂得。
只見他木劍一橫,突然自天際落下。而此時,七支長劍已經飛回七人手中。他身形一劃,竟是向著其中一個年輕小道衝去。那小道一驚,還沒反應怎麼回事,手上長劍便已經到了白展雲手中,而他也被白展雲打飛出去,雖然沒受重傷,但卻已經不能戰鬥了。
七絕陣雖然厲害,但需要七人同時使出,只要一人敗陣,其餘人便無力再戰。白展雲自是挑了七人中最弱的一個,使之失去戰鬥能力,這樣,七絕陣就是再厲害,也沒有用了。
但白展雲畢竟留了一手,若是他真個下手,那小道怕是已經沒有命了。
剩餘六人,除了那白衣少年外,其餘人皆是怒視著白展雲,恨不得將之吞下去。
白衣少年突然朗聲道:「住手!」
眾人一愣,全都住了手,一個年輕小道不解的道:「大師兄,你……」
白衣少年對著白展雲抱拳道:「多謝手下留情!」
白展雲一笑,回道:「不敢。」
眾人一個個愣在原地,不知怎麼回事,白衣少年卻接著問道:「閣下究竟是何人,為何懂得我衡山七絕陣法?」
白展雲不滿道:「七絕陣法何時成了衡山的?」
白衣少年冷哼一聲,沉聲道:「你若是不說清楚,今日我衡山七子就是拼了性命,也要與你廝殺到底。」他說的完全不像假話。
白展雲卻是愣住了,這些人他並不怕,更不是被他的話嚇到了,他已不想再傷及無辜,與衡山結下更大的仇怨,上次已經失手殺了衡山一個弟子,若是再傷了這七人,日後與衡山的仇,怕是再也化解不開了。
思來想去,他決定說出師父名字,雖然師父曾叫他不要對別人提起,但他覺得眼前這些人定然不認得師父,便道:「在下所學七絕陣乃是恩師所傳,這七絕陣本也是恩師所創……」
說到此處,他突然閉口,因為他已經發現說漏嘴了:七絕陣既是師父所創,這些人又都會七絕陣,又怎會不認得師父?同時他也有些好奇,師父與這些人又是什麼關係,他們如何會有師父的七絕陣法?
眾人一個個怔在當地,白衣少年問道:「令師是否姓蕭?」
白展雲脫口道:「正是!」
七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白衣少年低聲道:「莫非真是蕭師祖?」
那長鬚老道沉思一會,點頭道:「怕是不錯。」
七人微微遲疑,齊齊跪下,對著蕭巽恭聲道:「弟子拜見師叔。」
「啊?!」白展雲這一下真是徹底怔住了。
這些人方纔還要殺了自己為同門師兄弟報仇,此時卻是給自己跪下,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別人的師叔。那種心境,沒有體會的人是不會知道的。
他急忙道:「都起來吧,這……這……」
七人同聲道:「多謝師叔。」
白展雲看著七人,站在地上,心緒萬千,滋味難明。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裡,更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白衣少年道:「方纔弟子多有得罪,還望師叔大**量,莫要見怪。」
蕭巽吶吶道:「不怪不怪……」
氣氛一下顯得尷尬無比。
過了許久,長鬚老道對著白衣少年道:「大師兄,我們該走了。」
白衣少年對白展雲笑道:「弟子等人還有要事,怠慢師叔,還望恕罪。日後師叔若有閒暇,便到衡山走走,家師定然歡喜得很。」
白展雲連連點頭道:「一定一定……」
眾人行禮道:「弟子告辭!」
七人離開,白展雲還站在地上,像是做了一場夢,那般不真實。最後,他苦笑歎息一聲,滿是無奈與自嘲。
這世界上,本就有許多無奈之事,有時候是那麼的滑稽而帶有戲劇性,白展雲遇上的不過其中之一,又算得什麼。
突然,他似乎想起什麼,驚呼一聲,向著屋子中奔去。
屋子中,那女娃站在床頭,一雙大眼睛盯著白展雲,無邪而純真。
白展雲看著她,疼愛之心油然而生,他真希望自己也能有這麼一個可愛的孩子,天天就用那清澈的大眼睛瞧著自己,他覺得那樣是一種幸福。
床上躺著的少婦突然睜開眼睛,滿是慵懶與無力。白展雲上前將她扶起,柔聲道:「你身體虛弱,別亂動。」
少婦迷茫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你……」
此時,天已經亮了,她看著陽光照進來,驚呼道:「啊,不好!」說著,便要爬起來。
她一動,便發現的地上的女兒,又發現了自己身上蓋著白展雲的衣服,不由得將目光看向白展雲。
白展雲慘然道:「你什麼事情都已不用擔心了。」他自然知道她擔心什麼。
少婦不解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相公……」
白展雲不忍道:「他已死了。」
少婦驚叫道:「死了?」
白展雲點了點頭,將事情原委說了出來,只是並沒有說出二老與她丈夫是被她自己殺的,而說成是那妖怪所殺的。
少婦聽完慘呼一聲,整個撲倒在白展雲懷中痛哭起來。白展雲抱著她,輕撫著她,卻也不知如何是好,他的心中,總是有些自責,同時也有些同情,更是有些迷茫——接下來怎麼辦?眼前這女子畢竟與他有了關係,她的丈夫已經死了,她還拖著一個孩子,今後如何生存?自己還有許多要事,又如何能帶著她。
他本想借宿一晚離開,卻不想發生了這樣的變故,他又怎麼能忍心丟下這娘兒倆,自己離去?可他肩上背負的事情,卻是一件比一件沉重,一件比一件危險,帶著她們,又如何保證她們的安全?
他此時的心境,言語難以形容一分,別人更是不能體會,他也只唯有長長歎息。
白展雲將三具屍體埋了之後,便對那少婦道:「我……我要離開了,我不能帶著你們。」
少婦一愣,眼中閃現著淚花,堅定的點著頭,哽咽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要走的,你放心去吧,我們能照顧自己,保護自己。」
白展雲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轉身行去,他的眼中,何嘗沒有淚光?
走了幾步,少婦突然叫道:「等等。」
白展雲站住,還沒有回頭,她便在後面整個抱住了他,哭泣道:「你忙完事情之後,可記得回來,我等著你。」
白展雲淒然道:「只要我不死,就一定回來。」
少婦道:「我等你,你若真個死了,我便陪你一起死。」
白展雲訝異道:「你胡說什麼?」
美婦低聲道:「我沒有胡說,我李虹依說什麼便是什麼,你若真不想我死,便平安歸來。」
白展雲點頭道:「好,好,我一定平安歸來。」
白展雲終於走了,獨自一人,背著木劍,騎著麒麟,離開了這個村子,向著洛陽行去,沒有人、沒有事能阻擋他尋找真相,情感也不能。
李虹依抱著孩子,看著白展雲離去,她的心中,自是失落的。如今,只有她們母女兩相依為命,孤苦伶仃,她接下來的路又該如何走?
※※※※※※※※※繁花似錦的洛陽城,熱鬧而雜亂,正值深秋時節,洛陽城中,隨處可見各樣菊花,這樣的季節,洛陽城裡最多的便是賣花女。有的用花籃提著,四處走動,有的擺著一個花攤,等待客戶。
當然,除了賣花女,便是那些塗滿胭脂水粉,打扮得花枝招展,用自己身體賺錢餬口的妓女了。
白展雲牽著麒麟,走在洛陽城中,引來了一道道目光。這些人看他一眼,便移開視線,轉到他人身上,就連那些妓女們,也都懶得看他。這樣落魄得如乞丐一般的人,對她們而言,一點用處也沒有。
可他昂著頭,邁著矯健的步伐,闊步向前走著,對於周圍的漠視與不屑,他全不在乎,臉上總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就像他面前突然死了一個人,他也不會關心,就像一個赤身女子向他奔來,他也不會在意。
他一步步走著,走得是那樣的從容,那樣的穩當,他眼中似乎只有前方。
南宮城,城市中心的城市,自是更加繁華,特別是這南宮城所代表的一切,那是整個洛陽城都無法比擬的。
天下的人,若不知道洛陽城並不奇怪,但若不知道南宮城,便是奇怪的事情了。
白展雲走進南宮城,向著城中的南宮世家走去,沒有一點遲疑。所有人不由得都看著這落魄的男子,奇怪的看著。
他站在南宮城門前,兩個家丁便將他攔住,還揮手趕他離開。所有人不由得都訕笑起來,都在心中不屑道:「也不看看自己什麼人,也想進入南宮世家。」
白展雲被兩個家丁往外趕著,卻依然帶著笑容,和氣的道:「在下白展雲,有事找你們城主,還請兩位通報一聲,若是耽誤了你家城主大事,二位可擔待不起。」
果然,兩人打量了白展雲一會,一人便進門通報去了,而白展雲則是站在門前等候著。
那通報之人很快出來,很快將白展雲領了進去。眾人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幕,一個個又開始猜想起來:這落魄少年是誰,為何能進入南宮世家?
南宮辰此時面對著白展雲,笑道:「原來真是你,上次殺本城主不成,莫非還想再來一次?」
白展雲躬身行了一禮,道:「上次在下受奸人挑唆,做出那等不自量力之事,還望城主大**量,莫與在下一般見識,至於在下此次前來打擾,卻有一事求城主告知。」
南宮辰一怔,笑道:「哦,你想知道什麼?」
白展雲道:「關於家父白嘯天之死。」
「什麼?」南宮辰驚呼出來,一雙眼睛吃驚的盯著白展雲,就像他的鼻子上突然長出一朵花一樣。
白展雲見他這般,心中有些欣喜,有些急切,急道:「城主莫非真知道家父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