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肆虐風暴（一） 文 / 九戈龍

    見到燕小滄果然從補給站倉皇逃走，畢竟是在綺夢天堂當中遊蕩多年的老獵人，對於危機有特殊的嗅覺，還是有七八個人跟在了他的後面。

    他們的想法和燕小滄一樣，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反正強盜已經退卻了，如果他們不回來，任務就算成功，如果他們捲土重來，自己也跟著回來就是了，頂多在任務貢獻上扣除一些。不過和自己的生命比較起來，任務貢獻算的了什麼？

    燕小滄沿著來補給站時的道路往山上走，在大範圍魔法來臨的時候，平原上一馬平川，除非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不然連隱蔽的地方也沒有。而且燕小滄親身經歷過南風使用水、火以及大地的魔法，覺得還是山上比較安全一些。他和幽幽一路狂奔，幾分鐘後，就離開了補給站足足一公里遠，突然間地面一陣劇烈的震動，幽幽猝不及防，差點摔倒。

    「這麼快就到了？難道還是操控大地的魔法？」燕小滄駭然回頭，如果南風真的操控著補給站下面的土地，豎起幾道土牆或者裂開縫隙，補給站就算完了。

    補給站上空晴空萬里，沒有一絲一毫魔法發動的跡象。這時候，燕小滄猛然感覺到，空氣中傳來一道道阿爾法粒子的波動，宛若發怒的大海，洶湧的lang頭以不可阻擋的氣勢澎湃而來。

    怎麼可能！燕小滄心中大驚。通過對魔法筆記的研讀，燕小滄已經不是那個對修士獵人的常識一無所知的菜鳥。在綺夢天堂當中，無論哪一個職業，用什麼樣的方式戰鬥，歸根結底都是對於阿爾法粒子的應用。人體內的阿爾法粒子，最少需要兩年時間，到了六星上下才能夠達到和空氣中含量相仿的濃度，總量就更不用說了。

    單單依靠體內的阿爾法粒子，顯然無法承受魔法的消耗，修士獵人們需要用一定的方式，用體內的阿爾法粒子和空氣中的同步起來，主要依靠體外的阿爾法粒子來供應魔法的能量。無論從理論還是表現上，都和往水裡扔石頭有一些類似。把小石塊扔到水中，會激起漣漪，如果石頭足夠大，就可以濺起很高的水柱。所以說，越大規模的魔法，需要修士獵人的投入就越大。

    儘管阿爾法粒子的波動不像空氣那樣，變成恐怖的風暴，但是燕小滄對於這種波動太敏感了，頓時覺得身體搖擺不定，眼耳口鼻全都無法工作，竟然有了一種逆風而行的感覺。

    幽幽是戰鬥獵人，沒有燕小滄那麼敏銳的感覺，所以她只是覺得呼吸變得困難起來，抬頭看去，前方的景象讓她大呼小叫：「小滄你快看，好壯觀啊！」

    燕小滄勉強睜開眼睛，只見遠方的山頭上，捲起了一道旋風，距離地面不足五米，上接天際。無數石塊樹木被捲了上去，在其中盤旋。

    不會吧，難道說南風要把整個山頭搬到補給站去？

    燕小滄看到這個場景，反而鎮定了下來。「肆虐風暴」這個魔法，看上去聲勢很大，足以讓膽子小一些的獵人腿腳發軟，實際上卻沒有歸入「大規模殺傷魔法」的範疇。在燕小滄背包中那本魔法筆記裡，它被西門也鏡老奶奶歸類為「大規模破壞魔法」。

    破壞和殺傷的區別，在於對生命的威脅程度。「肆虐風暴」覆蓋範圍之廣、消耗魔力之大，都不愧於頂級魔法的稱號，但是它有一個最致命的弱點：生成速度慢，移動速度慢。

    說生成速度慢，並不是說施法的時候需要的時間慢，而是說魔法啟動之後，到肆虐風暴完全形成，需要很長的時間。畢竟，以阿爾法粒子的能量產生氣壓差，再形成風暴，總需要一個過程。

    如果看到挾裹著大量重物的龍捲風，以驚天動地的威勢席捲而來，有誰會傻乎乎的擋在它的前進路線上不逃跑？

    當然，人可以逃跑，建築物就沒有這麼大本事，所以每次肆虐風暴掃蕩過的地方，都是斷瓦殘垣，一片狼藉，那些鋼筋混凝土結構的建築風暴無法摧毀，可要是龍捲風中帶上些巨石、古木，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眼看著遠方的龍捲風緩緩向著補給站的方向移動過來，燕小滄不敢怠慢，判斷出行進的路線，抄起跑得氣喘吁吁的寵物祖瑪，領著幽幽，改了一個方向逃去。

    這一次，不用燕小滄示警，補給站中那些獵人們也該知道如何去做了吧？

    此時，阿爾法粒子的波動已經不像開始時那樣強烈，漸漸趨於穩定。燕小滄能夠感覺到在身周流動的能量減弱了很多。這裡距離魔法啟動的位置，還有幾公里遠，可見魔法所需要的能量，超出了人們的想像。

    不對啊，從和南風的幾次接觸來看，身為六星修士獵人的她有發動這個魔法的能力，卻不可能讓魔法達到現在的規模。試想一下，要在滔滔河流當中，掀起席捲兩岸的波濤，需要扔進多大一塊石頭？

    彷彿在印證燕小滄的猜測，從龍捲風的風柱當中，突然分裂出來一個體積較小的風柱，它的風力似乎也要小上很多，無法承擔一些巨大石塊的重量。足足有一層樓高的石塊們紛紛落地，重重砸在地面上，大地不停的顫動起來。

    這還沒有完，第一個風柱中不停的往外分裂，到了最後，形成一大九小十個風柱組成的龐大群體，覆蓋了近一平方公里的範圍，黃沙漫卷，遮天蔽日，以浩大的聲勢向補給站的方向撲去。

    「九星伴月？」燕小滄回頭看了一眼，驚駭間脫口而出，差點摔個跟頭。

    「什麼叫做九星伴月？」幽幽問道。

    「是大範圍魔法的終極應用模式。可以複製出同樣類型，只是效果稍差的九個魔法。雖然說不如十日凌空那樣，達到完美複製的程度，但也是八星以上級別的修士獵人，在力場的作用下才能做到的極致了。」

    解釋完了，燕小滄才發現，女孩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越來越近的龍捲風群上。

    「燕小滄，我覺得，和這個魔法比較起來，前面那頭牛更可怕。」

    「什麼牛？」順著幽幽手指的方向，燕小滄定睛一看，果然，在地面上透出來一支黑色的犄角，如同潛望鏡一般左顧右盼。

    「沖犀？」燕小滄從腰帶上抽出了枯木法杖。

    沖犀是平原地帶比較常見的怪獸，在躍馬平原上，有過上百次遭遇沖犀的記錄。燕小滄專門研究過周圍幾千公里的數千種怪獸，對於有威脅和有價值的都沒有放過。

    沖犀極其魁梧，成年沖犀甚至能夠達到一噸以上的重量。它的頭骨非常堅硬，配合近半米長的獨角，狂奔起來之後，可以掀翻一輛裝甲車。令人不解的是，體型巨大的沖犀偏偏喜歡躲在地下。它們用頭上的獨角做工具，在地上挖一個洞，然後把自己埋進去，只把角伸在外面。當獵物經過時，它就跳出來進行捕食。

    有獵人猜測，沖犀的角可能有嗅覺和呼吸的作用。這樣，才能解釋它不用眼睛就可以確認到獵物行蹤的行為。從地球上原生的動物來看，帶有角的動物一般都是食草動物，沖犀頭上的或許不是角，而是鼻子的異化。

    不過，大部分生物的鼻子都很軟弱，用鼻子作武器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後來一些動物學家也否認了這種猜測，然而沖犀的角到底露在地面上做什麼，還是一個謎。

    心裡回想著有關沖犀的各種資料，燕小滄卻沒有絲毫猶豫，口中熟練的吟誦著魔法咒語，一股強勁的內力灌輸到法杖當中。沒有等面前的沖犀跳到地面，燕小滄的魔法已經施展完畢，還是他喜歡用的「大地屏障」，一堵矮牆豎起在他的面前。

    這堵牆不算很高，卻足足有五米厚。沖犀的衝擊力雖然強，卻有一個弱點，就是不會拐彎。只要看準了目標，它就會一往無前的衝過去。燕小滄在它的路上設置障礙，希望能夠阻它一下。

    「轟」的一聲，土牆中間突然多了一個大洞，土塊像密密麻麻的子彈飛向四面八方，緊跟著從洞中衝出一個龐大的身軀，四蹄翻飛，帶著風聲撲了過來。

    燕小滄的第二個魔法還沒有準備完，只好中斷魔法，向旁邊躲避。看著沖犀瞪著血紅的雙眼從身邊掠過，不禁猶豫起來。連這麼厚的土牆都無法抵擋的怪獸，常用的冰盾之類效果更差，不知道什麼魔法才能夠形成有效防禦？

    關鍵時刻，幽幽終於承擔起戰士獵人應有的責任，她從背包裡取出了一個銀色的小碗，旋轉底部綠色的環，小碗的邊緣向外擴張，形成一張輕薄的盾牌。

    「我頂住它，你快準備魔法！」

    女孩把盾牌立起，用肩膀緊緊抗住盾牌後方，氣鼓鼓的盯著沖犀。這個時候，沖犀兜了一個圈子，在幾十米外停下腳步，低著頭，鼻子裡呼呼噴著白氣，醞釀下一次攻擊。幽幽二話不說，迎著沖犀快步跑去。

    「幽幽，別，你力量不足，肯定不行的。」燕小滄大驚，幽幽那瘦小的身體，怎麼可能抵擋住一噸多重的沖犀？

    就算戰鬥獵人的身體在綺夢天堂當中得到了強化，畢竟還是血肉之軀。這些怪獸同樣生活在富含阿爾法粒子的空氣當中，身體的強化程度甚至遠遠超過了人類，幽幽貿然衝上去，單說體重就不是一個重量級。

    倔強的女孩彷彿沒有聽到燕小滄的話，固執的迎上了狂奔而來的沖犀。無奈之下，燕小滄加快了吟誦咒語的速度，希望下一個魔法來得及幫上幽幽。

    時間緊迫，連中型魔法都來不及使用，燕小滄準備使用的是最常見的小型魔法「火焰衝擊」，除了準備時間短之外，這個魔法最大的好處是以火焰形成一定的衝擊力。燕小滄希望魔法的力量足以讓沖犀改變前進方向。

    可惜，燕小滄的魔法慢了一線，當他結束咒語，將一個火球從法杖上射出時，沖犀已經和幽幽相撞了。

    沒有任何懸念，表面泛著藍色光芒的銀盾被沖犀頭頂的獨角頂出一個坑，女孩被強大的力量挑上了半空，紅色的輕甲護裙飄舞著，如同被擊落的小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