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我不怕你（末） 文 / 九戈龍
一剎那的猶豫對楚醫生來說就足夠了。為了在緊急情況下保住性命，修士獵人們都有一些瞬間釋放的魔法，就好像槍手獵人研究「暴雨梨花槍」這類武器一樣。
綺夢天堂中的魔法同樣需要利用阿爾法粒子進行能量轉換，所以，準備的時間越長，控制的阿爾法粒子越多，魔法的威力就越大。能夠瞬發的魔法都是些小幻術之類，沒有實質的作用。
不過這對於楚醫生來說不是問題。獵人管理委員會下屬的裝備研發局專門為修士獵人們研製了防身用的武器，一個只需要一秒鐘的魔法，就可以觸動。
燕小滄的拳頭已經挨到了楚醫生下巴上，突然心生警兆，躲閃肯定來不及了，他的身體像沒有骨頭般塌了下去。從楚醫生胸前噴射一團白色的光芒，擦著燕小滄的頭皮掠了過去。空氣中傳來一股毛髮燃燒的氣味，燕小滄頭頂正中的頭髮少了五厘米寬的一道，筆直的空著，成了山峰上突然塌陷的山谷。
感受著從頭頂傳來的灼熱的感覺，燕小滄出了一身冷汗，他飛快的躲開楚醫生，探手從牆上拔出寶劍，橫著掃了出去。
楚醫生被他攔腰砍成了兩段，內臟和鮮血淌了滿地。
燕小滄腳尖點地，憑著記憶，從在牆上撞開的窟窿正中退了出去，腳下一陣玻璃器皿碎裂的脆響，結實的靴底把地上的碎酒瓶踩得稀爛。方才出劍的時候燕小滄就已經警覺，利用他躲避的時間，楚醫生忍住**的疼痛，集中精神再次釋放了魔法，殺死楚醫生的景象，說明他再次陷入了幻境當中。
燕小滄可沒有天真到覺得內力耗盡得自己可以這樣輕鬆的殺掉他。
只是有一點他不明白，按理說影響別人的感官，讓人出現幻覺，這種比催眠術要高級上許多倍的魔法，不應該很容易就能夠用出來啊？可是在心裡估算了一下，楚醫生兩次施展魔法，都沒有超過五秒的時間，而且也沒有感覺出阿爾法粒子有明顯的異動。他是怎麼做到的？
楚醫生的獰笑聲在空曠的酒吧中迴盪：「小子，竟然敢打我！已經有五年沒人敢動我一下了，你要為你輕率的舉動付出代價！」
按照記憶中的位置，閉著眼睛的燕小滄衝著酒吧門跑去，現在他的內力還沒有恢復，沒有一點反抗之力，不跑才是傻瓜。誰知道剛跑出去兩步就一頭撞在了牆上，這一次他可沒有那麼力氣把牆撞出大洞了，只覺得鼻子一陣酸痛，好像變成了扁平的，額頭上鼓起了一個大包。
記憶果然出錯了。杯盤狼藉創痕纍纍的酒吧景象，即便是閉著眼睛，也清晰的出現在燕小滄腦海中，毫無疑問都是楚醫生給他的幻像。燕小滄掄起寶劍向牆上砍去，希望鋒利的光焰可以把牆壁砍開。可是，沒有了他的內力支撐，寶劍上的光芒越來越黯淡，眼看著露出了中間的輕銀桿，已經不堪使用。
腳步聲從燕小滄的四周緩緩逼近，包括牆壁的一方。楚醫生似乎看出來燕小滄內力耗盡，也不著急，一邊慢慢走著一邊得意的說道：「不過是因為我一時大意，才讓你僥倖逃脫了控制。你連基本的常識都不知道，還敢和八星獵人動手？有沒有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我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發動高等級的魔法？領域的力量，豈是你一個新手能夠領悟的？」
腳步聲越來越近，幾乎到了燕小滄的身邊，雖然說楚醫生擅長精神魔法，沒有使用過常見的能量類魔法，但是以他的能力，想來發出個火球之類的東西不成問題。燕小滄全神戒備，努力恢復體內的內力。
就在燕小滄猜測楚醫生會在哪個方向出現的時候，左手方向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接著耳邊傳來楚醫生的慘叫聲、桌椅翻倒聲。他睜開眼睛，只見自己靠在酒吧的牆邊，酒吧門就在身側不到一米的地方。楚醫生躺在地上掙扎著，身下壓著一張翻倒的沙發。因為他太胖，沙發又是傾斜著不方便用力，楚醫生怎麼使勁也爬不起來。
整個酒吧的樣子就和楚醫生投到燕小滄腦海中的景像一樣，到處都是傾覆的桌椅，牆壁上、沙發上密佈著被燕小滄的「飛刀」切開的痕跡。那個和楚醫生交易的小旺先生早已不知去向，酒吧正中多了一個魁梧的身影，擋在燕小滄身前，怒視著楚醫生。
「東南望隊長！你怎麼來了？」燕小滄驚喜地喊道。從背影他就看了出來，及時趕來救下他的，正是他剛剛來到綺夢天堂的時候，帶他們到農場領取寵物祖瑪的隊長，三星戰鬥獵人東南望。
東南望回身投給燕小滄一個微笑，這個粗獷漢子能夠做出這樣溫情的表情，讓燕小滄一陣感動。
「我來領取寵物祖瑪啊，感覺到這裡的阿爾法粒子波動很厲害，就過來察看。沒有想到，堂堂八星修士獵人，竟然在安全區意圖殺害一星獵人。楚醫生，雖然過去你經常照顧我們，不過這次我也不能客氣了！」後半句自然是對著楚醫生說的。
「一個三星獵人，也想多管閒事？」楚醫生終於爬了起來，方才被東南望打倒的時候他的法杖不知道飛到了什麼地方，此刻又從衣服的內側掏出一支新法杖，胸有成竹的揮了一下。
東南望踏上一步，高高躍起，一腳飛踹在楚醫生的胸口。二百多斤的大胖子被東南望踢成了滾地葫蘆，一屁股坐到地上，又立刻跳了起來。原來地上有不少打碎的玻璃桌子碎片，恰好刺進了他的屁股裡面。
不過，心裡的震驚大大超過了**的痛楚，楚醫生的胖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怎麼會這樣？我的魔法……」
東南望不屑的說道：「什麼叫做領域？如果達到了領域的境界，你還會只是一個八星獵人嗎？六星以上的修士獵人都能夠領悟到力場的作用，力場和領域的區別誰不清楚？你也就是騙騙燕小滄這樣的新人罷了。」
楚醫生恍若未聞，還是一個勁的揮動他的法杖，不管他怎麼努力，別說魔法，法杖上連一點光芒也沒有。似乎他失去了對阿爾法粒子的控制能力。
「東南望隊長，請問什麼叫做力場和領域？」看到東南望控制了局面，燕小滄鬆了一口氣，好奇心頓起。
「這是你們修士獵人特有的能力。領悟到力場作用的修士獵人，才能夠升級到六星。他可以把周圍一定範圍內的阿爾法粒子轉換成自己最擅長的類型，大大縮短施展魔法的時間，而且還可以影響到別人對於阿爾法粒子的使用。」
「那麼領域呢？」
「領域的境界就更加神奇了。我沒有太多的瞭解，只是聽說，在九星修士獵人的領域裡，他就是控制一切的神明。」
「對，我明白了！有九星修士獵人的領域抵消了我的力場！」楚醫生怒不可遏的吼叫著，「哪個人這樣無聊？九星獵人為什麼要干涉我的私事！」他惱怒的把法杖衝著東南望扔了過去，神情中有了一絲絕望。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和九星修士獵人之間的差距。在力場的作用下，他可以輕鬆控制一個六星槍手獵人的感官，同樣，在九星修士獵人的領域之內，他也就變成了一個無法釋放任何魔法的普通人。
燕小滄和東南望也不能調用阿爾法粒子了，可是東南望是三星戰鬥獵人，身體素質要強悍的多，燕小滄就更別說了，身為修士獵人，他的格鬥能力要比很多戰鬥獵人還要強。
偏了一下頭，法杖從東南望的耳邊飛過，無力的落在燕小滄的腳下。
「小滄，這個法杖要比他假惺惺送給你的枯木法杖好多了，你收起來吧。」東南望說著話，大步走向楚醫生。
楚醫生一瘸一拐的向後退去，絕望的喊道：「我是八星獵人，農場的最高負責人，你沒有權力處罰我！你不能對我動手，這裡是安全區！」
東南望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徽章，用程序化的語調說道：「天堂調查局特別調查員，我認為你違反了獵人手冊第二條的規定，企圖在安全區謀殺他人。另外，我懷疑你和強盜團伙勾結，監守自盜了兩箱夢葉草。希望你跟我回去協助調查。如果你拒絕，我可以認定你拘捕，有權就地擊斃！」
楚醫生的臉色陰晴不定，良久才咬牙說道：「算你厲害，我跟你走！」
「和天堂調查局合作是最好的選擇。」見楚醫生放棄了抵抗，東南望的聲音也緩和下來，「放心，你是八星獵人，我們會給予你適合你身份的待遇。」
話音未落，東南望衝著楚醫生的頸部大動脈狠狠劈了一掌，把他打暈了過去。楚醫生不敢相信的躺倒了，似乎想說：「你騙我……」
「你想假裝合作，等恢復了力量就殺死我逃走，以為我猜不出來？」東南望又踢了他一腳。
燕小滄鬆了一口氣，在角落裡唯一保存完整的沙發上坐下。剛才的戰鬥時間並不長，可是他覺得像拚命了三天三夜一樣，筋疲力盡：「東南望隊長，您真的是來領取寵物祖瑪的？」
東南望爽朗的笑道：「怎麼可能。西門夫人擔心你的安全，在你離開後就派我來保護你了。不過我找不到你藏身的具體地點，耽誤了一會工夫。還好你沒有事。」
「是西門老奶奶？」燕小滄感到心裡暖洋洋的。在外面的時候，和母親相依為命，很是領教了「窮在鬧市無人問」的人情冷落，沒有想到在綺夢天堂當中，萍水相逢的人們卻對他這樣好。東南望只不過是個三星獵人，要是楚醫生的魔法還在，也只能任其宰割了，他挺身而出營救燕小滄，也冒著不小的危險。
想到這裡，燕小滄由衷的說道：「謝謝你。」
「不用謝我。」東南望笑道，「其實我早就來了，看你表現不錯，就多等了一會。在沒有外力的幫助下，你能用暴力破解他的魔法，我還是很佩服的。」說著話，東南望把目光投向牆上被燕小滄撞開的人形大洞。
「你……你早就來了？」
「是的。我很意外，你為什麼不偷襲他，而是冒失的闖進他的力場當中。」
看了一眼昏迷在地上的楚醫生，燕小滄的目光中掠過一絲殺氣：「因為他要殺死索明霓。」
「那個女孩？」東南望恍然大悟。他用力拍了拍燕小滄的肩膀，「難怪呢。不過現在我要把他帶到天堂調查局接受審查了，放心，他會受到應有的懲罰的。你的朋友們正在往這裡趕路，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就把酒吧收拾一下，給他們準備點好酒，免費招待一下吧。」
「東南望先生，您不喝一杯嗎？我還是有點不明白，方纔你們說的力場和領域。您似乎說，領域的力量可以讓力場的作用消失，您還說，是不是到達領域的境界，決定著一個人能不能到達九星獵人的水平。獵人的星級，不是和他們的考核積分關聯到一起的嗎？您只是三星戰鬥獵人，難道說您已經達到了領域的境界？」
一連串的問題讓東南望有些尷尬：「這些事情，現在還不方便給你說，以後你會慢慢知道的。我肯定還沒有達到領域的境界，那是天才才能夠擁有的力量啊。你還是先準備寫好東西吧，你的小女朋友一定很擔心你，說不定好久沒有吃東西了。」
燕小滄忽然想到了什麼：「莫屠是不是和他們在一起？我聽楚醫生說……」
東南望笑著阻止燕小滄繼續往下說：「莫屠到這裡開酒吧，是經過特別准許的。一切都在掌握當中。」
這是什麼意思？燕小滄愣住了，他呆呆的看著東南望輕鬆的拎著楚醫生離開了酒吧，甚至沒有和他道別。
莫屠是天堂調查局的人？他們早就懷疑楚醫生有問題，所以在他身邊安插了臥底？那麼，燕小滄，索明霓，還有安逸他們的浴血奮戰又算什麼呢？
燕小滄突然覺得這個世界變得複雜了起來，對東南望的感激，也像地板上灑落的酒液的氣味一樣，越來越淡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