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我不怕你(一) 文 / 九戈龍
按照原來的計劃，燕小滄並不想和楚醫生正面對抗。
楚醫生是什麼人？八星修士獵人，燕小滄的啟蒙老師！燕小滄手裡拿的枯木法杖，還是幾天前楚醫生送給他的，對於阿爾法粒子的深入瞭解，也是在楚醫生的講授下才知道。
整個綺夢天堂，只有五名九星獵人，他們組成獵人管理委員會的最高權力機構，可以說，他們是綺夢天堂的神。而八星獵人，就是最接近神的人。
因為職業的特點，八星修士獵人擁有和九星戰鬥獵人、槍手獵人相近的實力，也就是說，楚醫生即使和其他兩個職業的九星獵人打起來，也不會落下風。
燕小滄清楚，比較低的幾個等級之間，獵人們的實力差距並不算大，因為那個時候他們對於阿爾法粒子的理解和掌握水平都差不多，星級只代表了他們完成任務和獲得考核積分的多少。而到了四星以上，因為所需考核積分爆漲，獵人們需要更長的時間、更強的力量、更多的磨練才可以升級，星級之間的實力差距就隨之增大了。
魏塔身為六星槍手獵人，對於剛來綺夢天堂不久的燕小滄來說，已經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見識過驚雷弓的威力之後，燕小滄不得不承認，如果魏塔用驚雷弓狙擊他，他根本沒有生還的希望。可魏塔在楚醫生的精神魔法面前，幾乎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唯一成功的反擊還是誤傷，倉皇逃竄的時候又被燕小滄偷襲重傷，這足以說明楚醫生的實力。
燕小滄想得是偷襲，偷襲給楚醫生送來手提箱的人，然後搶走手提箱，在楚醫生反應過來之前，畢恭畢敬的交給他。這樣，楚醫生委託的六星護送任務就完成了。手提箱有兩個，它們的重量燕小滄很清楚，楚醫生作為體質較弱的修士獵人，只能一手一個，這樣他就無法拿出他的法杖。然後，燕小滄就可以用他使用最熟練的「東風破」，按在楚醫生肥胖豐滿的胸口，把他裝滿陰謀詭計的毒液的心臟炸成碎塊了。
這還是天真的燕小滄第一次獨立制定作戰計劃，姑且不說這個幼稚的計劃能不能像他想像的那樣順利實施，作為制定者和唯一的執行者，他在沒有權衡利弊的情況下，就輕率的跳出來和楚醫生正面對決，把計劃全都拋到腦後了。什麼謀定而後動，什麼運籌帷幄，一聽到楚醫生原本的意圖是殺了索明霓，他腦子裡就什麼都沒有了。
所以，衝動的少年把自己送進了危險的境地當中。
平心而論，燕小滄在無意中培養的能力，簡直是所有修士獵人的剋星。他不但感受到了阿爾法粒子的運行，還能夠破壞掉別人對於阿爾法粒子的控制。只不過，他的能力和八星修士獵人比較起來，還是差的太多了。
燕小滄在楚醫生準備魔法的時候，干擾掉他的施法，然後貼身近戰。他沒有想到的是，「干擾施法成功，一劍劈死楚醫生」這一系列動作，已經是楚醫生魔法使用完畢後給他的幻覺了。
八星修士獵人的神奇之處，不是燕小滄想像當中那麼簡單。
楚醫生幻化出了十二個身影，零落的分散在酒吧的各個角落。在楚醫生說話的時候，他們並不是同時開口，而是一個接一個的，每人說一句。從口型上對照，看不出任何破綻。這不是戰鬥獵人利用高速度在人眼中的視覺殘留而留下的殘影，也不是東方武學的傳說中「一氣化三清」形成的分身。燕小滄清楚，真正的楚醫生只有一個，而且未必在這十二個人當中。
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楚醫生讓他看到的。楚醫生的精神魔法，可以修改填充人的感官，讓他分辨不出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十二個楚醫生用同樣的聲音和語氣輪流說道：「小滄，你太讓我失望了。就算你在進入綺夢天堂之前學了一些東方武學的東西，可是以你的年齡，又能夠到什麼程度？面對強敵，勇敢的鬥爭不是勇氣，是送死！我本來很看好你的發展，還把自己最心愛的法杖送給你，可是，你竟然用它來對付我！忘恩負義，這是東方人應該有的品質嗎？」
燕小滄警覺地注意著四周，同時要提防這麼多人影，還要小心楚醫生從某個看上去空無一人的角落冒出來，讓他覺得心力交瘁。聽到楚醫生的謬論，他沒好氣地反駁道：「你對我有什麼好心嗎？如果不是我們命大，就死在任務途中了。不知道你的這種行徑，獵人管理委員會怎麼處理。」
「證據，小朋友，我是八星獵人，這個世界裡，只有五個人等級比我高，只有不到二十個人和我等級相同，沒有證據，誰能夠懲罰我呢？」楚醫生的話中的意味雖然狂妄，語氣卻很平淡，因為他闡述的是沒有誇大的事實。
「等級不是一切。」燕小滄大聲反駁，「在我的家鄉，一個修煉武功幾十年的人，也有可能敗在剛剛入門的新手手中。就好像圍棋，一個二段棋手也能夠打敗九段的國手。」
「魔法不是圍棋。圍棋不會死人，魔法的決鬥可以。」
「我不相信！」燕小滄把內力提升、凝聚起來，灌注到手中的劍柄裡。
好像真的在燃燒一般，寶劍紅色光線的邊緣泛起了一圈完全燃燒才會產生的藍色，翻騰的光芒如同發怒的火龍。
「三十羽林將，出身常事邊。春風吹淺草，獵騎何翩翩……」燕小滄背誦起一首長達十八句的古體詩。每個字都搭配著不同方向、不同力道、不同角度的三劍。九十個字念誦完畢，燕小滄刺、劈、削、砍，一共用出了二百七十劍。紅色的劍光在酒吧當中縱橫馳騁，所向披靡。在燕小滄的耳邊不斷響起桌椅破裂聲、酒瓶碎裂聲、酒水灑落聲，當然，還有給楚醫生送來手提箱的強盜，小旺的驚叫聲。
燕小滄不知道這些聲音是他的攻擊造成的效果，還是楚醫生干擾他的精神所賦予的幻覺。他不理會這些，憑藉著對酒吧的印象，燕小滄用二百七十劍把酒吧的各個角落攻擊了一個遍。既然不知道楚醫生在哪裡，他就用戰爭當中地毯式轟炸的方法好了。
「東北風漫」是八方風雨匯中州當中唯一一招用於群體攻擊的劍法，號稱「長詩九十言，字字滅人寰；二百七十劍，風過四肢殘」。配以不同的步法身位，二百七十劍全部都是進攻，沒有一劍用於防守，一旦施展開來，就算是被百八十人圍住，也能殺個落花流水。也幸虧燕小滄先經楚醫生拓寬經脈，又在南風的幫助下加固了脈絡，這才供得上內力消耗，要是過去，他能夠把第一句詩的十五劍用完就不錯了。
雖然自信於東北風漫的利害，燕小滄還是不敢大意，收劍的時候恰好走回原地，依舊靠著牆站好。至少這樣他可以保證背後不會有人襲擊。
在酒吧中掃視一圈，已經是狼藉一片。沙發被撕裂，露出了裡面的彈簧或者棉墊；玻璃的桌子讓寶劍整齊的切開，翻倒在兩側；吧檯最可憐，酒架上的酒或者被劍擊中，或者讓劍風刮倒，酒水流的到處都是。小旺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十二個楚醫生都沒能逃過燕小滄的快劍，有的缺胳膊斷腿，有的胸腹要害上開了口子，一個個滿身是血，倒在地上。
仔細觀察，燕小滄覺得楚醫生的真身沒有在這十二個人當中。雖然他的感官受到楚醫生的控制，已經無法信任，但是燕小滄還是相信這個感覺。
他閉上眼睛，回想在記憶中酒吧的格局，回想方才是不是留下了哪個死角。
一陣密集的掌聲響了起來，無數個楚醫生的聲音同時說道：「好功夫。沒有想到，小滄你竟然有這樣一身本領。作為修士獵人，近身格鬥一向是我們的致命傷。如果你能夠隱藏住自己的真實能力，裝成除了魔法一無所長的樣子，偶爾才展現一下，一定能夠成為對手的噩夢。可惜……」
燕小滄忍不住睜開眼，他發現方才倒在地上的人們全都站了起來，毫髮無傷。而且，又多了幾十個相同模樣的楚醫生，把酒吧擠得滿滿的。他們緩緩逼過來，臉上都帶著惋惜的神情，一齊說道：「可惜，你就要死在這裡了。」
楚醫生是個足足有二百斤重的大胖子，七八十個這個重量級的人從各個角落走來，帶給燕小滄一種莫名的威壓感，他提起寶劍，左右四顧，不知道從哪裡突圍才好。
難道說，楚醫生的魔法真的無法破解？燕小滄回憶自己第一次發現並干擾修士獵人的施法，那是在萬馬堂的時候，莫屠和南風狹路相逢，南風把香煙的灰燼化作從天而降的火球，燕小滄把其中威脅到自己的火球改變了運行方向。
很巧，第二次化解魔法，也是和南風的對決，不過那一次是安逸對上了南風。燕小滄及時把南風釋放的冰霧從安逸身上消除，所以安逸才能在戰鬥中堅持了好長時間。
南風是六星修士獵人，和燕小滄的實力差距也很大，就算她在戰鬥當中手下留情，燕小滄能夠化解她的魔法，依然是不爭的事實。
難道說，遇到八星獵人，就超過了燕小滄的能力範圍？
「我不相信！」燕小滄一聲怒喝，左手高高舉起了枯木法杖。剎那間，他將體內剩餘的內力全部逼到了法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