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乍起漣漪 第375章 震撼動容 文 / 風瑾月
失去的不僅僅是北唐瑾的心，還有一個驕傲美麗的生命。
此時此刻，梅寧軒的腦海中不停得閃過永昌公主方才縱身一躍時候的堅定和決然，冰藍的的衣角揚起在空中，就像是一隻振翅而飛的蝴蝶。可是，她不是振翅而飛，而是墜洛而下！他無法形容那一刻給他帶來的震撼，就是此刻，看到北唐瑾仇視他的眼神，他也不是很在乎，他此時，只希望，這驕傲如冰蝶的女子，不要殞命。
梅寧軒就定定站在那兒，戰場的廝殺彷彿將他隔絕在外了，他什麼都聽不到，也看不到，腦中的一幕幕場景，像是絕美的畫卷，一頁一頁在他的眼前鋪展開來。
他還記得，他初見她的時候，她那渾身冰冷的氣質，和瑾兒相似三分，冰藍色的衣角纖塵不染，孤傲，美麗便是對這位公主第一次的印象。
再後來，她得知他也會詩詞歌賦，一下子對他另眼相看，研究棋譜，彈奏名曲，那時候，她看他的眼神已經不再是冷漠得沒有溫度了。
隱隱的，他看到，這名驕傲的公主對他有傾慕之意，即便是，她掩藏的那麼好，可是他還是故作不知，她不挑明，他也不會主動去問。
永昌公主喜歡什麼曲子？是那首《漁樵問答》，因此，後來，他為北唐瑾也彈了這首曲子，一來是為了撼動北唐瑾的心，二來自然是為了取樂她，因為北唐瑾和永昌公主是知音，永昌公主愛的，北唐瑾也大多都愛，果不其然，那首曲子之後，北唐瑾對他的態度有很大的改觀。
這大概就是他為何接近永昌公主的緣由吧。北唐瑾也有喜好，但是她隱藏得太深，讓你不太容易能猜出，然而永昌公主性子直爽，什麼情緒喜好都寫在臉上，所以他只是投石問路。永昌公主於他而言，只是一個棋子。
甚至是他們相處之後，他越來越發現永昌公主的善良聰慧，發現她的才華出眾，發現她的仁愛天下，有著男子沒有的恟襟，那時候，他對永昌公主也是有幾分敬佩的。
可是，這些並沒有讓他的心有絲毫的動容，所以，他即便是知道永昌公主是一個很好的女子，當對方彈奏表白的時候，他還是一聲不響，故作不知，深深傷了她的心。
她驕傲的沒有說出，他其實早就知道。永昌公主是個聰明的女子，為了皇室的顏面，她也不會因為他的不回應有什麼反應，相反，只會憋在心中。
那麼這正是他想要的，可是此刻回想起來，心頭竟是絲絲疼痛爬上心頭，或許是方才太過震撼了，從來沒有一名女子讓他如此震撼過，讓他的心如此激盪澎湃過。
甚至，她心懷家國天下，質問他為何發兵，為何要攻打大夏，為何要百姓身處水深伙熱的時候，他都沒有絲毫動容，然而，此時此刻，他的整顆心，都因為對方的殞命而「砰砰砰」跳個不停。
她真的會死麼？永昌真的會死嗎？梅寧軒在心中這樣問自己。他愣然問了自己半晌，還是沒有答案。他看到北唐瑾將永昌公主抱了起來，快步跑進城中，「砰——」的一聲，他彷彿聽到城門關閉的巨達響聲，將他的心脈幾乎震破！
「噗——」梅寧軒猛地吐出一口黑血，他彎著腰，看見在那黑血中有一隻小蟲子在爬，通體的金色，他猛然驚呆了，這是，惑心蠱？終於出來了？
「殿下，您怎麼了？」這時候梅寧軒左右的侍從走了過來，關切的問道，看到那黑血中的金色蟲子也呆愣片刻，欣喜道：「殿下，您的蠱毒解了，西宮皇后再也威脅不到您了！」
梅寧軒愣愣看了那蟲子半晌，保持著方才彎腰的姿勢，半天也沒有反應。早在一年前，他就中了蠱毒，發現自己的異樣，可是他並未動聲色，而西宮皇后正是通過這個蠱毒控制他的所思所想，為了將計就計，他順從西宮皇后的心思做事，並不讓對方發覺，事實上，他已經察覺了蠱毒。甚至這次攻打大夏，也是為了讓西宮皇后相信，他什麼都沒有察覺，讓對方放心在他不在北冥國的時候動手。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引蛇出洞，西宮皇后一旦發動政變，他就能將對方一網打盡了！為了給母親報仇，他早就佈置已久，就等著對方上鉤，他怎麼會因為永昌公主的幾句勸說，改變原來的計劃呢？
可是現在，現在他開始質疑自己，他所做的這一切是不是錯了？至少，他方才使得永昌公主走火入魔的時候，是錯的，那一瞬間的惡念是錯的！即便是，很多受了惑心蠱的干擾。
「撤兵！」忘了一眼還在廝殺的戰場，梅寧軒下了命令！
左右的人不可置信，「殿下，雖然我軍方才受到琴音的干擾，但是此刻對方已經出城，他們兵力遠不及我們，主將又亂了心神，我們何不趁著這個時候攻城呢？」
「撤兵！立即撤兵！」梅寧軒的聲音充滿著不容置喙的堅持和冷靜。讓左右的人嚇了一跳。
殿下待人一向和順，怎麼今日像是變了一個人似得，就好像是，地獄的修羅？
見到自家主子如此，他們哪裡還敢遲疑，立即撤兵。
梅寧軒坐在馬上，回頭望著高高的城牆，永昌公主就是從那裡跳下來的，他此時真的想看看，她到底怎麼樣了，可是，他能麼？北唐瑾將他恨極了，顯然是絕不可能的！
「將軍，敵方撤兵了！」
「北冥國撤兵了！」
「真是太好了！」滿身是血廝殺的將士們歡呼起來。
李將軍方才在戰場上正殺的痛快，敵方的人突然醒了，他們一下子陷入包圍，本以為必死無疑，對方竟撤兵了，他白撿回一條命，不僅如此，城池也守住了，他此時在想，北冥國的皇子是不是傻了？在這個時候撤兵了。
「走，咱們去看看永昌公主，方才倘若不是永昌公主，咱們兄弟也不能殺人殺的那麼痛快！」李將軍拍了拍副將的肩膀，笑道。
其他幾位將軍也在城中重新佈置，收尾，應聲而去。
永昌公主此時此刻的確是性命垂危，北唐瑾正在為她運氣療傷。
北唐瑾先前以為自己內力無法恢復，正發愁怎麼能救永昌公主，可是，她突然一口將那個蠱蟲吐了出了，著實讓她驚住了，心中猜測，難道是因為梅寧軒愧疚，解了她的蠱毒？可是也不對啊，解了蠱毒不是要對方的心頭血麼？怎麼如此就解了蠱毒呢？這是什麼緣由？
北唐瑾自然沒有功夫細想這些，她此時全力在救治永昌公主。她當年學武的同時也學了一些重要的治傷的心法，再加上永昌公主是心脈受到震盪，她用自己氣息補了過去，那樣一來將這些精神氣渡入永昌公主的體內，就能夠修復永昌公主的內傷了！
雖然消耗很多的內力，可是想到自己能救了永昌公主的性命，她的知音能夠活過來，北唐瑾就興奮異常，像是飛旋在天空的雀鳥，愉悅，心懷澎湃。
足足三個時辰，北唐瑾才收了內力，將永昌公主放在船上，她此時滿臉的汗珠子，一滴一滴滾落在衣裳上，墨竹抱琴在一旁忙碌，為北唐瑾擦著汗，「將軍，我們家公主怎麼樣了？」
北唐瑾的目光停在永昌公主微微有了血色的臉上，笑道：「永昌他沒事了，再休養十日便可大好了。」
「這是真的？」抱琴墨竹簡直不可置信，他們當時看著自家公主飛奔下城樓，本以為人死定了，可沒有想到，還能救回來！真是太好了！
墨竹抱琴高興了一陣，又奇怪得看向北唐瑾的兩鬢，「將軍，您的頭髮怎麼白了這麼多？」
「頭髮白了？」北唐瑾的手指撫膜了一下鬢髮。
「是啊，將軍您的頭髮白了很多，而且，您的額頭眼角有了，有了……皺紋……」抱琴被驚呆了，這是怎麼回事啊！太奇怪了！
北唐瑾聽了卻笑了，「是麼？」
「是啊，將軍，您這是怎麼了？」
抱琴墨竹一陣擔憂得看著北唐瑾。
「不礙事，好好照顧你家公主。」北唐瑾說著，笑著走出了屋子，外面的人也都在等候結果，一路問北唐瑾，見她的樣子像是突然老了二十歲不禁也十分震驚，北唐瑾只說自己沒事。
事實上，她救助永昌公主也是一種奇門之術，不能輕易使用，救助對方的同時，她要消耗精神氣，那麼人自然會老了許多，然而，這對北唐瑾而言也沒有什麼，不就是提前老了，沒有什麼的。
她笑了笑，「都回房休息吧，永昌已經並無大礙。」可是屋裡頭的人卻都奇怪的瞧著她的背影，面面相覷，玉容將軍真的沒事嗎？
一個美貌女子突然老了這麼多，怎麼會沒事呢？她是不是傻了？所以一直在笑，玉容將軍可是以冷面出名的，怎麼今日笑得這麼奇怪呢？
「我們是不是應當安慰一下玉容將軍？」李將軍看著北唐瑾離去的背影，倏然提議。
其他將軍皺眉問道：「怎麼安慰？」
李將軍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道：「那個，就說，其實，其實玉容將軍老了這麼多，人也侹好看的。」
幾位將軍聽了，都白眼他，「你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