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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乍起漣漪 第319章 晴敵見面 文 / 風瑾月

    鄭家老夫人壽辰這日,鄭家可謂是門庭若市,就連看熱鬧的百姓都圍了一大街,只將在鄭家的大門口圍得水洩不通,鄭家人只好派了護衛驅散人群,才勉強通了路。

    因著鄭家同北唐家聯姻,王元香早早便領了北唐府的小姐們前來拜壽,只是,她到底是王家的人,鄭家的人對她熱絡不起來,尤其是施氏對王元香十分厭惡,他們之間的梁子乃是年輕時候結下的,但是,施氏也是大家小姐,面上還是很謙和,不會給王元香臉色看。

    北唐瑾隨著王元香進了鄭家老夫人的屋子,便見屋子裡已經坐滿了人,她一來,眾人都瞧著她,有艷羨,有嫉妒的,也有歡喜的。

    「是阿瑾吧,快過來,坐到這裡來。」北唐瑾剛踏進門,鄭家老夫人便招呼著她,這倒是令北唐瑾有些詫異,她還是頭一遭見到鄭家老夫人,這個老太太看起來十分慈愛,笑意溫和,一見便使得人想要親近。

    北唐瑾只是愣了片刻,瞧見永昌公主一身大紅色五福八寶曳地裙,笑望著她,便不再遲疑,直接走了過去。

    鄭家老夫人上下打量著北唐瑾,見這少女穿了一身玫瑰紅芙蓉纏枝百褶裙,容色美麗,姿態端莊,不禁滿意得點點頭。

    都說從沙場上走下來的女將軍難脫那一身的血腥氣,可這少女的形容就如同從小長在大都一般,舉手投足都說大家小姐的風範,比他們家的丫頭可是強多了。

    「阿瑾,坐在我邊兒上。」鄭家老夫人拍了拍自己右邊的位置,示意北唐瑾坐下。

    北唐瑾微微皺了皺眉梢,目光看向永昌公主,永昌公主朝著她點點頭,她才坐下。

    這時候,屋裡的人早就在底下竊竊私語,如何還不明白,鄭家老夫人這是很喜歡她這位未來孫媳婦呢!

    因而,已經有貴婦們上前來奉承了,「恭喜老夫人得了個這麼賢惠的孫媳婦,鄭二公子才高八斗,文武雙全,玉容將軍才貌雙全,真是天作之合!百年難見的好姻緣。」

    「這可是天賜的大好姻緣啊,眼見一雙璧人定是琴瑟和偕啊!」

    「鄭二公子同玉容將軍一文一武,乃是絕配呢!」

    ……

    奉承的聲音不斷,鄭家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施氏站在一旁瞧著北唐瑾,心中也越發高興,北唐瑾端莊舒雅,溫柔謙和,自是她滿意的兒媳婦。

    屋中氣氛甚是歡愉,北唐瑾卻覺得恟中一陣壓抑,在旁人看來,她同鄭二公子是天作之合,可是,她自己對這一句一句的祝福十分牴觸,尤其是鄭家老夫人那慈愛的笑意,令她十分心虛。

    對方是全心全意待她,然而,她不過是捧場做戲,她的笑容是假笑。

    王元香也在一旁聽著,眾人恭喜她,她只能微笑,心中卻想著:這些人不過是目光短淺罷了,北唐瑾很快就會身敗名裂了!還能和誰天作之合?一切都是做夢!

    這時候,簾子掀開,走進來兩位美貌小姐,正是鄭佳敏和赫連悠,他們兩人原先有些交情,只是在打赫連悠在她外祖母家住了幾年,兩人便生分了些,此時赫連悠回來了,兩人又湊到了一塊兒。

    鄭佳敏一進門便指著北唐瑾告知赫連悠,那便是她想要見的人。

    赫連悠一見北唐瑾,整個人愣住了!

    這女子姿容宛如天仙,傾城之貌使得整個大堂華麗的裝飾都黯然失色,全部成了她的陪襯,她就坐在那兒,彷彿周圍有仙雲浮動,有白鳥飛翔,天地之間,她絕世獨立,受萬民膜拜,明明姿態那般嫻雅,卻給人一種王者的強勢霸氣!

    赫連悠不禁踉蹌一步!

    這便是北唐瑾,明王哥哥喜歡的北唐瑾!她來的時候還充滿了自信,覺得能同這女子相較,可是站在她的面前,她就像是一隻小麻雀,無地自容!

    「悠兒,你怎麼了?」鄭佳敏攙扶著踉蹌的赫連悠。

    赫連悠的目光這才從北唐瑾的身上離開,她倏然感覺一陣壓抑難受,聲音有些有氣無力得道:「佳敏,我,我倏然覺得,這屋子裡悶得慌,咱們,咱們還是待會兒再進來吧!」

    鄭佳敏一陣困惑,「悠兒,你不是要見北唐瑾?」

    赫連悠掙脫了鄭佳敏,「佳敏,你先坐著,我出去透透氣兒。」

    「悠兒!」鄭佳敏追了出去,眾人見兩人站在門口半天,又跑了出去,十分奇怪,但是很快便將這一出忘了,又開始奉承起鄭家老夫人。

    北唐瑾的眼神何等敏銳,一下子就發現那進來的少女瞧著自己的眼神不一般,一陣狐疑,不禁猜測起那少女的身份起來。

    永昌公主見赫連悠神色不對,一陣擔憂,找了個由頭將北唐瑾也拉了出來。

    北唐瑾正巧問永昌公主,「方纔那女子是何人?怎地見我之後失魂落魄的?」

    兩人正走在一處花園小徑上,周圍開滿了玫瑰花,永昌公主隨意折了一枝,道:「她是成國公府的小姐赫連悠,因皇祖母喜歡,封了她公主,封號含山。」

    北唐瑾努力從記憶中搜尋這名女子,終於有了一絲印象,彷彿前世的時候,這女子一心想要嫁給明王,只是明王一直沒有回大都,這段婚姻便沒有結成,結果這女子竟一直未嫁,只等著明王歸來,想來,這含山公主也是一名癡情的女子啊!

    只是,回憶到這裡,北唐瑾心中一陣難受,彷彿有一隻手戳著她的心窩,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阿瑾,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永昌公主正要繼續說下去,一回頭就見到臉色煞白的北唐瑾。

    北唐瑾只覺心中一驚,她將心緒表露在外面了!

    「永昌,我昨日歇息得晚了些,覺著有些頭暈。」北唐瑾胡亂找了個理由搪塞。

    永昌公主一把扶住她,「你身子不是一向很好麼?怎麼會這樣?難不成是因為這樁婚事?」永昌公主的面上儘是擔憂之色,看北唐瑾的臉色,彷彿不像是病了。

    「許是吧。」北唐瑾擠出一絲微笑,「永昌,女子這一輩子就這麼一次,自然是難免心慌的。」

    永昌公主一聽,面上一笑,道:「原來是這樣啊!」她又瞧著北唐瑾,調侃道:「這世上還有讓你心慌的事情?真真是難見!」

    北唐瑾笑著搖頭,「好了,你不是要去追含山公主的麼?」

    永昌公主也搖頭,陶侃道:「阿瑾,你今日怎麼糊塗了,你瞧這哪裡還有個人影?上哪裡追去?」

    北唐瑾點點頭,面色微有尷尬,她此時的心神,真是亂了。

    「阿瑾,你面色不好,前頭有座涼亭,咱們去歇歇吧。」永昌公主不再調侃北唐瑾,面色變得柔和起來,滿是對北唐瑾的關切。

    北唐瑾點點頭,兩人便朝那涼亭走了過來。

    這世上真是無巧不成書,赫連悠和鄭佳敏也朝著這涼亭走了過來,四人正打了個罩面。

    鄭佳敏一向看不上北唐瑾,見到對方就諷刺道:「北唐瑾,你真是好不要臉,你這般污穢的女子也配做我鄭家的媳婦,我看你還是趁早向陛下請旨退了這門婚事,免得髒了我鄭家的門楣!」

    「佳敏,你這是說得什麼話!沒見到我也在此處麼?你一個大家小姐連起碼的禮儀都不懂了麼?還有什麼資格來指點旁人?」永昌公主一聽,一陣火氣到了恟腔,幾乎忍不住上前打鄭佳敏一巴掌,只是她休養極好,還不至於同人動手。

    「皇表姐,我這是說得正經話,北唐瑾她不就是從邊關出來的下琉女子,您別被她給迷惑了!皇表姐……」

    「啪——」鄭佳敏還要說下去,就被人迎面打了一巴掌,她整個人偏過臉去,不可置信得看著那人,幾乎話不能語,「二哥,你打我?」鄭佳敏晗著眼淚,眼睛已經紅了。

    「什麼叫下琉?這是一個大家小姐應當說的話麼?還不快給玉容將軍道歉!」鄭文宇剛走過這個花園,便聽見鄭佳敏的聲音,生怕她這個妹妹又要闖禍,立即走了過來,果不其然,她真是闖了大禍了!

    鄭佳敏不可置信得看著一向疼愛的哥哥,顫聲指著北唐瑾,「二哥,你叫我給這個賤人道歉?她也配?」

    「鄭佳敏,你真是無可救藥!鄭家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你今日道不道歉!」鄭文宇舉起手,雙目狠狠瞪著鄭佳敏,又預備動手。

    「我怎麼丟鄭家的臉面了?娶了這個賤人過門才是丟了鄭家的臉面,二哥將要成為整個大都的笑柄了!娶了一個人盡可夫的女子!」鄭佳敏高昂著脖子嘶吼,毫不示弱,視死如歸一般,她絲毫都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麼不對,北唐瑾本來就是個下濺的女子!

    「啪——」鄭文宇狠狠得一巴掌又扇了下去,他的力氣過大,鄭佳敏被扇跌了跟頭,撲在地上!

    「真是無可救藥!來人,將她綁了!」鄭文宇看了一眼左右的人,立即有人一擁而上,將鄭佳敏綁了個結實,又塞上了她的嘴巴,這些人的動作十分嫻熟,看來已經對這樣的場面斯通見慣了。

    鄭佳敏被綁得嚴嚴實實,嘴巴又被堵上了,她不能說話,只怒瞪著鄭文宇。

    「你還覺得不服氣是麼?覺得委屈?你還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知不知道你是鄭家的人?你方纔的行徑跟街邊的潑婦有什麼兩樣?你今日侮辱了玉容將軍,就必須賠罪!你不願意也得賠罪!」鄭文宇咬牙切齒般說了一通,命令周圍的人道:「將她按在地上,給玉容將軍磕十個響頭賠罪!」

    這時候,左右的人愣住了!

    赫連悠頭一樁見到這個陣仗,已經嚇傻在一旁,此時緩過神來,求情道:「二哥哥,您這般做,是不是對佳敏太過分了些?她以後還怎麼抬頭來做人啊!」

    鄭文宇神色不改,目光掃了一眼赫連悠,道:「悠兒你年紀小,只在一邊兒站著瞧著吧!」

    赫連悠何曾見過這樣凶狠的鄭文宇,駭得後退一步,不敢再言。

    永昌公主本也覺得鄭文宇的做法有些過分,只是鄭佳敏更加過分,不叫對方吃虧,她永遠也不曉得自己做的事情多麼離譜!

    北唐瑾只是皺眉瞧著,她明白鄭文宇的意圖,對方完全是做給她看的,方才鄭佳敏說的每一句話不僅僅是對她的侮辱,也是對皇帝陛下的質疑,若是真要較真兒,鄭佳敏腦袋就要搬家了。

    因此,北唐瑾並不制止,她倒是要看看鄭文宇是真要這麼做,還是只是演戲。

    鄭文宇這時候也走到北唐瑾身旁,一臉的賠笑,「玉容將軍,真是對不住,小妹太過頑劣,衝撞了將軍,還請將軍不要同她計較啊!」

    北唐瑾面色還是一片煞白,自然不是因為鄭佳敏的緣由,她目光停在鄭佳敏的身上,並未立即答話,鄭文宇以為對方被鄭佳敏方纔的話刺激住了,一陣擔憂道:「玉容,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佳敏方纔的話都是渾說的,你別發在心上啊!」

    北唐瑾這才想起來,自己的臉色應當還是一片煞白,不禁搖頭,道:「同鄭小姐無干,鄭公子過慮了。」

    鄭文宇這才點點頭,賠笑道:「玉容,這個丫頭頑劣慣了,她本是這個樣子,您別將她放在眼中便是了。」

    北唐瑾又皺起眉梢,鄭文宇的意思,她不用將鄭佳敏當做一個人看了?這是一個哥哥應當說的話麼?

    「都處在那兒做什麼?還不快照我說得做!」鄭文宇命令著左右的人。

    眾人互相對視一眼,一陣猶豫,他們綁了小姐,那是很平常的事情,讓小姐磕頭,這是不是太過分了?公子這話能聽麼?若是照做……

    「都聾了麼!還要我重複第二遍!」鄭文宇再次呵斥著,他同時觀察著北唐瑾的面色,可惜,對方彷彿沒有絲毫要求情的意思。

    怎麼會這樣?北唐瑾此時不是應當求情,使得她的妹妹免了磕頭麼?

    「都照做!這個頭不磕,往後她就無法無天了!」永昌公主指著鄭佳敏,聲音充滿了怒火,她的聲音本身就聽起來宛如冰敲玉石,這般驟然呵斥,叫人一聽彷彿是什麼被寒冰穿破,令人一陣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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