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乍起漣漪 第280章 甚是遲鈍 文 / 風瑾月
看著鳳晰琀一臉痞痞的表情,北唐瑾就知曉,從這個人的身上什麼都問不出來,因此,她抬頭打量著周圍,只見一十分精緻的小箱子,便將鳳晰琀打橫抱起,欲要將他放到一旁的美人榻上,鳳晰琀伸開胳膊,摟住北唐瑾修長的脖頸,撒嬌得笑道:「北唐瑾,有你這個娘子可真是好,還能抱得動夫君我。」
鳳晰琀恟前受了傷,北唐瑾不可能將對方背起來,再者,她的力氣抱起鳳晰琀來說的確是綽綽有餘的,因此,她根本就沒有想那麼多,誰知道,對方竟調侃她!北唐瑾氣得瞪了鳳晰琀一眼,「閉嘴!」
鳳晰琀可憐兮兮得望著北唐瑾道:「北唐瑾,你看我都這樣了,你不能對我溫柔一些麼?你這般凶巴巴的,我只覺得恟口更痛了!」
北唐瑾沒好氣得說道:「我看你一點兒也不疼!」
她氣得將對方扔在美人榻上,鳳晰琀「哎呦」一聲,「好痛!」
北唐瑾沒有理會鳳晰琀,因為方纔她根本就沒有用多大的力氣,痛才怪呢!可是,當她正要打開那小箱子的時候,聽見「砰」的一聲,正是鳳晰琀滾下了美人榻。
北唐瑾立即變了臉色,奔了過去,焦急得問道:「傷口很痛麼?」
鳳晰琀只是蜷縮著身子,渾身抽觸,並未答話,北唐瑾更加焦急,捉住鳳晰琀的脈搏探了探,確定無事後,她鬆了口氣,可是看到鳳晰琀那染紅的衣襟,她的心又揪痛起來。她伸出手掌抵在鳳晰琀的背部為對方輸了些真力,才放了心。
重新將鳳晰琀放在美人榻上,北唐瑾慢慢起身,目光停在對方蒼白的臉上那緊閉著的眸子的時候,不禁歎了口氣,然後轉身去尋找止血的藥,果真,那精緻的小箱子裡有許多,北唐瑾拿出來拼了命的往鳳晰琀的傷口上撒,終於止住了血,她又撒了一些治傷的藥粉,然後找來紗布,動作極為利索得剝開對方的衣裳,一圈一圈為鳳晰琀纏上。然後又為他穿上衣裳,北唐瑾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這個人應當是死不了了。
「咳咳咳。」鳳晰琀從疼痛中醒來,他望見北唐瑾的額頭上滿是汗珠子,晶瑩如珍珠般順著臉頰滾落,心中便甜滋滋的,覺得自己這一刀挨得十分值得。
北唐瑾見鳳晰琀睜開了眸子,柔聲問道:「方纔是不是牽動了傷口?」
鳳晰琀的眼睛眨了又眨,以為自己眼睛花了,北唐瑾這是對他溫柔?北唐瑾溫柔的樣子就是這樣的,真是,真是太好看了。
鳳晰琀扯著嘴角傻笑,北唐瑾皺著眉頭瞧著,心道:莫非是傷到腦子了?人都傻了?
只是,她剛有這個想法,就聽見鳳晰琀十分微弱的聲音,「北唐瑾,我好冷。」
北唐瑾瞧了一眼鳳晰琀身上的被子,又從箱子裡找出來一疊,為鳳晰琀蓋上,又為其掖上被角,道:「許是炭火燒盡了,我去找雲珠要一些來。」
北唐瑾說著,已經站起身來,往外面走,鳳晰琀卻拉住對方的衣袖,道:「北唐瑾,我的心口好痛。」
鳳晰琀的聲音既軟又輕,像是撒嬌的小孩子,那皺眉的表情俊美非常。
北唐瑾先是一怔,轉而將自己的手掌慢慢貼在鳳晰琀的傷口上,又為對方輸了一些真力,然後道:「此時可好些了?」
鳳晰琀痛苦得搖頭,道:「還是很痛。」
「還是很痛?」北唐瑾擔憂得皺眉,傷口在心口上,痛那是的確很痛。
「可有迷香?」北唐瑾問道。
鳳晰琀一下子明白北唐瑾的意圖,她是想他睡過去就不那麼痛了。
可是,他才不是想要減輕疼痛,他是想,是想要同她親近一些。
鳳晰琀搖搖頭,道:「北唐瑾,你能不能抱我一下,或許我的心口便不那麼疼了。」
北唐瑾皺眉。
抱一下就不會疼了?有這種治傷緩解疼痛的法子麼?這顯然是沒有,而鳳晰琀的意圖更不是為了緩解傷口疼痛。
北唐瑾笑了,「抱一下就不會痛了?」
鳳晰琀覺得北唐瑾的笑令他有些毛骨悚然,可還是點點頭,道:「北唐瑾,我是為了你才如此的,你連一個擁抱都不願意給我,我豈不是很心痛?」
北唐瑾秀眉擰緊,道:「可是,這不是您心甘情願的麼?我可沒有勉強您啊!」
鳳晰琀雍雅的臉容變成苦瓜臉,既可憐又痛苦。
北唐瑾這是在說他自作自受麼?
「當時的確是我心甘情願的,可是北唐瑾,此時我很痛。」鳳晰琀繼續撒嬌,那表情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若是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恨不得撲過去為其撫平傷痛。
北唐瑾只是點點頭,道:「我知道您很痛。」
鳳晰琀也點點頭,可憐兮兮得望著北唐瑾道:「那你過來抱抱我吧。」
北唐瑾搖頭,道:「您還是不要動,免得牽動傷口,更加疼痛。」
鳳晰琀一陣失望,他知道自己方纔的法子行不通。
於是痛苦得點點頭,然後痛苦得閉上眼睛,一副赴死的模樣。
北唐瑾詫異得看著鳳晰琀的表情,一陣吃驚,鳳晰琀方纔的表情,彷彿是更加疼痛?
北唐瑾未想太多,掀開簾子,「雲珠姑娘……」北唐瑾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被眼前的景色震住了。
她一直以為,鳳晰琀馬車的方向應當是明王府,或者天箐樓後門,誰知道,這裡已經是到了郊外了。
而且,看起來,已經出城幾十里外了。
鳳晰琀為何將車架趕到這裡來?
雲珠已經聽到北唐瑾的喊聲,已經命人停了緩緩而行的車駕,親自下車來到北唐瑾面前,恭敬得問道:「將軍有何吩咐?」
北唐瑾看了一眼周圍的景色,只見車駕前面是一座山峰,周圍是成片的樹林子,此時已經吐綠了,大有一種春意盎然的感覺。
「怎地來到了此處?」北唐瑾將目光收回,停在雲珠的身上。
雲珠道:「是王爺吩咐的,雲珠也不清楚。」
北唐瑾點點頭,又問道:「可還有炭火?」
雲珠道:「因大家都是習武之人,天氣漸暖,因而並未準備太多的炭火,想來此時也不多了。若是將軍要,雲珠倒是可以找來一些。」
北唐瑾道:「那有勞姑娘了。」
雲珠恭敬一笑,道:「將軍少等。」
北唐瑾點點頭,便撂下簾子,雲珠則想著,既然是玉容將軍出來要炭火,那麼說明,公子已經將玉容將軍說服了?
可是公子和玉容將軍都是習武之人,要炭火不是取暖吧?
「咳咳咳……」北唐瑾轉頭進來的時候,正瞧見鳳晰琀撫著美人榻咳嗽不停。
北唐瑾幾步就走了過去,撫著鳳晰琀的後背,然後又為鳳晰琀注入了一些真力。
鳳晰琀瞟了一眼坐在自己背後的北唐瑾,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他方才不過是假裝的罷了,因而,他此時順勢靠在北唐瑾的懷中,捉住對方的衣袖,道:「北唐瑾,我好冷。」
北唐瑾道:「待會兒雲珠便拿來炭火了。」
鳳晰琀往北唐瑾的懷中鑽了鑽,道:「北唐瑾,你的身上好暖和啊!」
北唐瑾道:「許是方才注入真力的緣由,您才覺得不那麼冷了。」她說著便要起身,鳳晰琀卻捉緊她的衣袖,道:「北唐瑾,你身上的梅香甚是好聞。」
北唐瑾道:「王爺若是喜歡,改日送一些到您的府上。」
鳳晰琀道:「我此時便想聞,這幽香彷彿能止痛,我聞著這味兒,傷口不是那麼痛了。」
北唐瑾道:「我正隨身帶著這香料,此時便點上,為王爺您去去痛。」
鳳晰琀一陣挫敗。
為何北唐瑾總是能找到脫身的理由呢?讓他多靠一會兒不成麼?
「北唐瑾。」鳳晰琀扯著北唐瑾的衣袖,「我今日如此逼魄你,你是不高興了麼?因而才這般待我,你明知道,我其實不過是想靠得你更近一些。」鳳晰琀不想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得說道,「你可不可以借我多靠一會兒?」
北唐瑾聽對方已經較真兒起來,也不好推脫了,勸慰道:「可是,您這般靠在我的身上,的確是不利於傷口的癒合啊。」
鳳晰琀聽北唐瑾是在擔憂他的傷口,一陣欣喜,抬起頭望著北唐瑾,問道:「北唐瑾,你這是在關心我麼?」
北唐瑾點點頭道:「您既然如此固執得傷了自己也要我相信您,想來,您這份真心應當很真,我相信您的承諾。您這般待我,我關心您也是應當。」
鳳晰琀聽了一陣失望,「北唐瑾,僅僅是因為我待你真心,你才這般待我的麼?」
鳳晰琀仰著頭,瞧見北唐瑾皺緊的秀眉,美麗的眼眸中充滿了困惑。
北唐瑾這般表情,是此時還沒有認清自己的真實感覺麼?那他只好再逼魄她了!
「北唐瑾,你是不是一點兒都不喜歡我?」
北唐瑾的秀眉擰得更緊了一些,搖搖頭道:「我還是對您有些好感的。」北唐瑾覺得,能做到為一名女子剖心,說明這名男子還是值得付出真心喜歡的。
鳳晰琀一下子高興壞了,倏然坐起身來,追問北唐瑾道:「北唐瑾,你方才說了什麼,你對我是有好感的?」這可是北唐瑾頭一遭說對他有好感啊!
北唐瑾點點頭,皺眉望著鳳晰琀那欣喜的俊顏,然後驟然一陣扭曲,咬牙忍著痛楚。
北唐瑾立即去查看鳳晰琀的傷口,只見那恟口的紗布又被染紅了。
「傷口又裂開了,您還是莫要動了,免得再牽動傷口。」北唐瑾安慰道。
鳳晰琀哪裡肯放開她呢?又追問道:「北唐瑾,你方才是不是很害怕我會死掉?若是我死掉,你會不會很傷心?看到我受傷,你是不是很難過?很擔憂?」鳳晰琀捉住北唐瑾的肩膀,連問了數個問題。
北唐瑾思忖後依次點頭,鳳晰琀方才受傷,她的確是很害怕很擔憂,很難過。
鳳晰琀一陣高興,激動得一把將北唐瑾擁進懷中,開心得道:「北唐瑾,你方才是不是心很痛?是不是有些慌亂,不知如何做了?」
北唐瑾怔愣得聽著鳳晰琀的敘說,又是點了點頭,鳳晰琀將北唐瑾抱得更緊,深深嗅著北唐瑾身上梅花的幽香,道:「北唐瑾,你興許是不曉得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鳳晰琀欣喜得說著,「北唐瑾,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會為這個人心痛,你方才因為我心痛,這說明,說明你是喜歡我了。」
北唐瑾完全沒有鳳晰琀的欣喜,一臉困惑得道:「喜歡一個人不應當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麼?可是,我從未思念過王爺您啊!」北唐瑾並不認同鳳晰琀的說辭,她也曾經喜歡過鳳琰,她還是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感覺的,縱然,她這個人在感情方面大多時候比較遲鈍。
鳳晰琀解釋道:「那是因為在你的內心一直牴觸著你對我的喜歡,因而,自然不會思念我了,可是,這次不同了,你不再牴觸我了,定會時時想念我的!」
她會想念鳳晰琀?會麼?北唐瑾問自己。
她怎麼感覺這種感覺怪怪的呢?
「您的傷口。」北唐瑾推了推鳳晰琀。
「不礙事,只要你心中是喜歡我的,我這傷痛也值得了。」鳳晰琀依舊將北唐瑾抱得緊緊得,生怕方才只是夢一場,醒來後再也捉不住。
「北唐瑾,你能喜歡我,我真的太開心了,太高興了,沒想到,幸福來得這樣快,有種做夢的感覺。」鳳晰琀激動得說著。
北唐瑾任由鳳晰琀抱著,聽著對方充滿孩子氣的語氣,覺得甚是奇異,她還是頭一遭看到一名男子在一名女子的懷中撒嬌。
她只聽聞過,當今皇帝陛下經常在皇后懷中撒嬌,還請求皇后為他剝荔枝,做荷包和香囊等。
想來,鳳晰琀的父親同當今皇帝陛下是同胞兄弟,鳳晰琀也這般撒嬌倒是並不奇怪了。
「北唐瑾,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鳳晰琀鬆開了北唐瑾,溫柔得望著她,手指輕撫著她的髮絲,甚是憐愛。
北唐瑾眨著眼睛看著鳳晰琀真摯異常的表情,點點頭,道:「我知道您喜歡我。」
「北唐瑾,你也喜歡我,這真是太好了。」鳳晰琀墨黑的眸子變得越發深沉,凝視著北唐瑾美麗的臉容。手指撫著她的臉頰,那是真實的觸感。
北唐瑾伸手將放在自己面上鳳晰琀的手指拿開,道:「您的傷口裂開了,還是重新包紮一下吧。」
北唐瑾其實不太適應鳳晰琀這邊的碰觸,因而,找個理由終止對方的動作。
鳳晰琀點點頭,道:「也好。」
北唐瑾又找來紗布,解開鳳晰琀的衣裳,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她動作熟練得將紗布拆開,細細一瞧,果真是傷口裂開了又流了血,因而,又將上了一些藥粉,便又為鳳晰琀重新纏上傷口。
鳳晰琀低頭看著北唐瑾認真的表情,一陣困惑,北唐瑾瞧著他這般也不臉紅心跳麼?還是她定力極好?
「北唐瑾,你為多少男子上過藥?治過傷口?」鳳晰琀蹙眉問著,雖然他早就有耳聞,北唐瑾治傷的本領十分厲害,曾經在軍營裡為無數部將治過傷,可是,他還是要聽聽她怎麼說。
「軍營裡男子居多,每次打仗都有很多傷員,因而,需要治傷的也是無數的,若是您問我給多少男子治過傷,那麼,是數不過來的,應當說是不計其數。」
北唐瑾一邊為鳳晰琀纏著傷口,一邊答道。
那表情和語氣甚是自然。
鳳晰琀的面色一陣不好看,他終於瞭然,北唐瑾面對他這般模樣為何如此坦然了。
「北唐瑾,你緊張麼?」鳳晰琀還是不死心,總是希望北唐瑾對他,一定是有異樣的感覺的。
北唐瑾搖搖頭,道:「馬上便好了,王爺忍著有些疼。」
她說著,用力扯開紗布。
的確是有些疼痛感,鳳晰琀皺眉忍著,很快便過去了。
北唐瑾復又動作嫻熟得為鳳晰琀穿上衣裳,然後鬆了一口氣,道:「好了。」
鳳晰琀轉過頭來,瞧見北唐瑾額頭上沁出了汗珠子,方才板著的臉容一下子變得欣喜了,「北唐瑾,你方才很是緊張,是不是?」
北唐瑾點點頭,道:「有一些緊張。」
鳳晰琀一陣高興,道:「北唐瑾,你是不是覺得心跳不穩?」
北唐瑾搖搖頭,道:「方纔一直擔憂牽動您的傷口,因而有些緊張,倒是沒有心跳不穩。」
北唐瑾很是配合鳳晰琀,十分誠實得說道。
鳳晰琀又是一陣失望,轉而躺在美人榻上,一陣歎息。
彷彿,他今日的努力也只能到這種地步了。
「王爺,玉容將軍,炭火送來了。」外面是雲珠的聲音。
北唐瑾掀開簾子,接過炭火,對雲珠點了點頭,道:「有勞姑娘了。」
雲珠揚起嘴角笑道:「將軍客氣了。」
北唐瑾將炭火點上,整個車架上立即暖和起來。
「北唐瑾,我有些口渴。」鳳晰琀倏然睜開眸子說道。
他已經不再奢望今日北唐瑾會對他有太多的改觀,能對他有些好感,也是好的。
因而,比起方纔,北唐瑾覺得,鳳晰琀安分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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