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乍起漣漪 第267章 這是真相 文 / 風瑾月
北唐瑾微微含笑，道：「今日真是大開眼界啊！四殿下一改往日的翩翩君子風範，竟然要同我這小女子大動干戈，這很容易令人聯想到『偽君子'這三個字，而我這五妹妹就更不用說了，那是偽善的高手，您二位都能稱得上一個『偽'字，可不就是天生一對兒麼？」
北唐瑾神色莊重，聲音抑揚頓挫，給人感覺彷彿就是在說書，她話音剛落，便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正是墨竹和抱琴兩位，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眾人本也覺得很是好笑，可是卻不敢笑出來，惹怒了四皇子。
鳳琰被氣得臉色通紅，冷聲道：「玉容將軍說出這樣的話也不怕失、了身份！」
北唐芸也被氣得滿臉通紅，指甲掐到肉裡。
北唐瑾竟然說，說她和鳳琰是一對兒虛偽的人，因此才如此感情甚篤！這分明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愚昧的說辭！
「四殿下恬不知恥得維護您的未婚妻尚且不覺得失、了身份，我一個小女子不過是說了一句實話，又怕什麼呢？」北唐瑾笑得諷刺。
「你！北唐瑾，你太過分了！」鳳琰呼哧喘著粗氣，真想掐死北唐瑾！
「夠了！四皇弟，還不快退下！皇家的臉面還沒丟夠麼？」永昌公主霍然站起身來，冷視了一眼鳳琰，一個堂堂皇子竟然同一名女子吵起來，這像話麼？
「皇姐教訓得是，方才皇弟失態，丟了皇家的臉面，只是，皇弟還有一言相勸。」鳳琰恭敬得轉身，為永昌公主行了禮。他知道，他方纔的確是十分失態，因此永昌公主才如此動怒。
「四皇弟請說。」永昌公主理了理衣袍，又坐了下來。
「雖然此事涉及到玉容將軍，可是這畢竟是北唐府的家事，因而，皇弟以為，皇姐不能插手此事，應當令北唐府私下處理。」鳳琰恭敬得勸諫道。
永昌公主點了點頭，道：「北唐家乃是我大夏大家貴族，這樣的醜事自然不能傳出去，因而雖然本宮碰巧聽到了，也不會插手。本宮一個皇家公主，不會去管人家的家事，這一點，本宮還是明白的。」
鳳琰一聽，心中微微有了喜色，他知曉她這位皇姐之所以不將這件事鬧大，不過是為了保住北唐瑾的名聲。北唐府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將會在大都引起一場軒然大玻，北唐瑾乃是北唐家的嫡女，又牽扯到了這件事中，雖然沒有殺人，也會受到影響，因而，她這位皇姐才做出了這樣的保證。
只要他這位皇姐不插手，這件事也就好辦了。
這才是鳳琰高興的。
北唐芸方才也是亂了心神，此時聽到永昌公主的保證，她後悔自己沒有沉住氣，若是她一直隱忍下去，她即便是殺了人，將來她也不會過得太難，畢竟這裡的人從未見過她真實的模樣，可是，她醒悟得太晚了！她終是不夠能沉得住氣！因此壞了大事了！
不過幸好，她沒有信錯男人，鳳琰還是喜歡她的，會維護她，因此，仔細想想，她雖然失了母親的心，也應當勉強能在北唐府度日。
王元香愣了半天，也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心中長長歎了一口氣，她真是未料到，她從小崇愛的女兒，最善良的小女兒竟然是如此狠毒，為了自己連親姐姐都殺害！可是，既然阿茹已死，她不能再失去一個女兒，因此，為今之計要保住這個女兒才是啊！
「皇姐英明。」鳳琰由衷讚歎，不得不說，他這位皇姐的確是有皇家公主的威嚴和風範。
「此事既然已經水落石出，四皇弟，你我皆是外人，也不便旁聽，你陪著繞著這園子走走罷！」永昌公主已經站起身來，撫了撫衣袖。
「皇弟遵命。」鳳琰又行了禮，跟隨在永昌公主後面。
永昌公主走到北唐瑾身邊的時候停下，已經改了冰冷的臉容，微笑道：「阿瑾，我在小園子裡等你。」
北唐瑾微笑著點點頭，道：「玉容恭送公主殿下。」
屋子裡的人也皆跪地行禮，本是提著的心終於放下。
墨竹和抱琴忍不住掩唇輕笑，相視一眼，竊竊私語道：「將軍這人可真是越發有趣了，往日裡沒有發現，今日可真是收穫不淺。」
「四皇子今日可真是被氣得不輕，也不知這往日兩人是不是見面就會粗了脖子紅了臉？」
兩人說了一會兒，又是掩著帕子笑。
鳳琰聽著這兩個丫頭說話，衣袖中的手指攥得越發緊了，這兩個丫頭，真是被皇姐慣壞了！可偏偏皇姐十分縱容他們，連他這個皇子都要看兩個宮女的臉色，真是令他極為不爽快！
將永昌公主送了出去，北唐瑾和王元香以及北唐芸等又重新坐了下來。
北唐瑾本就知曉永昌公主不會插手這件事，她也從未想過要讓永昌公主幫忙，她不過是想讓永昌公主看看鳳琰的真實嘴臉罷了，這樣一來，她今後會省了很多力氣了。永昌公主對鳳琰厭惡了，皇后娘娘和鳳英那裡也就不會那麼難被說服了。
「阿芸，她可是你的親姐姐，你怎麼就能下得了手呢？」方才永昌公主和四皇子皆在，王元香一直憋著這句話，此時，她一定要問個究竟。
北唐芸的眼睛早就紅腫成了桃子，此時看上去顯得更加嬌弱可憐，只是她的表情卻是生硬的，帶著不滿的，眼中滿滿是恨意，道：「母親，這麼多年來，你一直培養姐姐，讓她在名門淑媛中也首屈一指，無數名門子弟上門送禮，可我呢？同樣是您的女兒，您是怎麼待我的？您給姐姐請的是大都最好的教習師，教習琴棋書畫，六藝五經。卻只為我請來一個最普通的私塾先生，只教給了我女戒！如此區別待遇，母親的心偏到哪裡去了！如若我啟蒙得早一些，怎麼會受這麼多年的苦？你總是覺得我愚笨，我一開始的愚笨都是拜你這個母親所賜！我今日動手殺了自己的親姐姐也是因為你的錯！你今日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質問我？」
北唐芸的情緒變得越發激動，說話的語速也極為得快，彷彿珠落玉盤一般清脆生冷。
對於北唐芸的態度和不尊敬，王元香十分不適應，她同樣是十分震驚的，她沒有料到她保護了這麼多年的女兒對她的怨恨這麼深。
「阿芸，我這個母親的確是偏心，可是那是偏愛你的！而不是你的姐姐！我之所以沒有給你請最好的先生，是想要掩藏你的光芒，讓你平安度日，不用費盡心思得去為家族犧牲，爭搶名位，我這麼做難道錯了麼？我只是想讓你平安度過這一生啊！」王元香沉痛得陳述自己當年的良苦用心。
北唐芸卻是哈哈笑了起來，彷彿是在聽一個天大大笑話。眾人將皆目瞪口呆得看著表情異常奇怪的北唐芸，心中奇怪道：原來，這才是五小姐真實的面目啊！
「想要我平安度過一生？一個無能的，需要別人保護的人如何平安度過一生？你覺得你能保護我一輩子麼？真是愚昧的想法！你想掩藏我的光芒？不需要為家族犧牲？你為我安排了一生？可笑！你做這些事情之前有沒有問過我的想法？你不過是一個自私的人！你的想法也十分自私！你根本就不是偏愛我，不過是後悔了自己的選擇，想在我這裡得到一些安慰罷了！可笑，我不過是你的犧牲品而已！難道我嫁到一個平常的小門小戶就能平安度日麼？笑話！我流著北唐家的血，怎麼可能一生安定？母親，不要為你的自私找理由，不要為你的過錯找借口！今日的慘劇，完全是你一個人釀成的！」這是北唐芸藏在心中多年的話，此時一口氣全部吐了出來，她倏然覺得，自己渾身輕鬆了許多。
王元香完全怔愣住了。
她倏然覺得，她這個女兒如此不滿的言辭是對的。同時也是她無法接受的！王元香辛苦培養了這兩個女兒，如今卻造成了這樣的局面，她心痛不已，也悔恨不已。
「阿芸，這的確是母親的錯，可是，這麼多年，母親從未虧待過你啊！母親對你還是更疼愛一些的！」王元香苦笑著，淚水模糊了雙眼。
「不要再假惺惺了！我不想聽你說話！我今日既然殺了自己的姐姐，還是請母親您處置我吧！」北唐芸深深吸了一口氣，該發洩的，該說的，她已經說了，她不想在這件事上再去說什麼，追究什麼，這都是於事無補的！
「阿芸，我含辛茹苦了這麼多年，你就是這麼對待自己的母親的麼？」王元香心中惱怒，她已經將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她這個女兒就不能讓步麼？
「多說無益，母親還是先處置了女兒吧！」北唐芸跪地請求！
「好，好，好，你真是有骨氣！」王元香氣得指著北唐芸，手指顫抖。
北唐芸只是低著頭，跪在地上不說話。
「既然你已經認錯，殺了自己的姐姐也是大罪，是無法留在北唐府的，因而，你就不必回北唐府了，在這破塵庵思過吧！」王元香一陣賭氣，好啊，你說我這個娘不好，那麼我便成全你！讓你知道知道，壞娘是什麼樣的！
北唐瑾卻在此時道：「王元香，這樣處置，可不妥當。」
王元香一愣，轉眸看向一臉笑意的北唐瑾，不滿道：「這已經是最嚴厲的處罰了，難道還不夠麼？」
北唐芸跪在地上聽著兩人對話，她知曉，有鳳琰幫她，永昌公主又不會插手，她應當無事，還用不著向王元香低頭，可是，北唐瑾就不一樣了！
今日看來，北唐瑾根本就不將鳳琰看在眼中，為了將她徹底剷除，她很有可能將這件事告知父親和祖母，到時候，她就真的要完了。
雖然有鳳琰護著，可是，她那個祖母那麼刻薄，她的日子將會何等艱難啊！
因而，北唐芸此時心中一陣害怕，可是，若是要她此時同北唐瑾說軟話，她是萬萬做不到的！她不會向這個人屈膝！
面對王元香的疾言厲色，北唐瑾只是隨意一笑，道：「你可不要意氣用事，若是北唐芸被留在這裡，豈不是在告訴別人，她犯了錯麼？這可不成。為了北唐府的名聲，咱們還是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才好。至於北唐茹的死，我想，我無需教給你如何處置吧？」
王元香狐疑得看著北唐瑾，心道：北唐瑾居然不追究？而且還如此雲淡風輕？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她真有這麼好心？阿芸誣陷她殺人，她一點兒都不在意？北唐瑾有這麼大度？
「北唐瑾，你又在想什麼鬼主意？」王元香直覺北唐瑾在搞鬼。
北唐瑾微微含笑，她心中的確是有更好的主意，她可不想讓她這個好妹妹就這麼安心得留在這裡修身養性，一定將對方留在眼皮子底下才好控制。
「我不過是想要保住北唐家的名聲罷了，再者，眼下王家正同四皇子合作，四皇子又對北唐芸如此上心，咱們北唐府可是得罪不起四皇子啊！更重要的一點，北唐芸畢竟是北唐家的血脈，若是他日飛上枝頭，對北唐府而言也是無限的榮耀，我這個當姐姐的臉上也有光。」北唐瑾微微含笑，「我這個人從來不會因小失大。」
王元香皺眉聽著北唐瑾的一番說辭，怎麼聽怎麼感覺奇怪。北唐府得罪不起四皇子？那方纔你北唐瑾將四皇子罵得那麼慘！還說什麼阿芸飛上枝頭她臉上有光，她就不怕被阿芸踩在腳底下？
北唐瑾的這番話聽起來十分有道理，可知怎麼聽怎麼覺得奇怪。
北唐芸更是垂眸思索著北唐瑾這次放過她，到底是要做什麼，難道她就不恨她？還想沾她的光？這怎麼可能？
「北唐瑾，你不會將此事告知老爺和老太君吧？」王元香只能想出這一點北唐瑾的意圖來。
北唐瑾搖搖頭，笑道：「放心，我會讓你的女兒舒舒服服得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