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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乍起漣漪 第159章 煊赫家族 文 / 風瑾月

    衛國公府戒備森嚴,有刺客潛入會不知道?誰給誰聽,誰能相信?

    玉容將軍遇刺,刺客卻是從衛國公府上搜出來的,這說明什麼?

    「衛國公,刺客沒有從別人的府上搜出來,單從衛國公府搜出來,這未免太巧合了吧?」右丞相馮廣笑得極為諷刺,其意思很明顯。刺客定和衛國公府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馮廣出自煊赫的馮家,他的大哥馮永戰功卓越襲了爵位,正是鎮守邊關的宋國公,宋國公府又跟鄭家聯姻,馮永的夫人便是當今皇后娘娘的胞姐。馮家可謂是上有皇后娘娘撐腰,外有大將軍馮永,內有右丞相馮廣、馮興,馮家煊赫,不言而喻。

    馮家和王家皆是大都煊赫的家族,明爭暗鬥不斷,此時馮廣抓住了衛國公府這樣的把柄豈能放過?

    衛國公卻是顯得十分不解,道:「馮大人這話,我可聽不懂。王家和北唐家是親家,您這話這麼一說,豈不是要引起我們兩家的猜疑麼?您堂堂丞相大人,怎麼能挑撥離間呢?」

    這話可謂說得極狠,北唐洵是北唐家的家主,尚且沒說什麼,馮廣卻提出異議,這豈不是很有些挑撥離間的意味兒了?

    馮王兩家爭鬥多年,馮廣早就摸清了衛國公的脾氣,聞言冷冷哼一聲,道:「北唐大人之所以不說是想要維護兩家的面子,免得弄得太難看了!然而,這關乎到我大夏將領的性命,怎能不追根究底?更何況,依照常理講刺客是從衛國公府上搜查出來的,衛國公即便是北唐府的親家,也是難脫嫌疑的!」

    馮廣的話說得巧妙,我可沒挑撥離間,不過是按照常理推斷罷了!

    然而,衛國公卻是並不生氣,笑道:「依照馮大人說,從誰的府上搜到刺客便是和刺客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便是難脫嫌疑麼?」

    馮廣明顯注意到衛國公臉上浮現一絲的嘲諷,不禁斟酌著對方的話,這時候,刑部尚書馮興道:「即便是沒有嫌疑,總是有些關聯的,衛國公,您難道要抹殺這個事實麼?」這時候,馮京又將目光轉向皇帝,道:「陛下,自古辦案講究公私分明,斷不能混淆,依照臣看,刺客在衛國公府被發現,這期間定是有什麼蹊蹺的。」

    皇帝一向疑心重,他點點頭道:「馮愛卿說得有理,既然刺客從衛國公府搜出來,那麼便好好查看查看衛國公府,定不能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王愛卿不會有異議吧?」皇帝笑著望向衛國公。

    您都這麼說了,他哪裡敢有異議?

    「陛下英明,臣定配合搜查。」衛國公信誓旦旦得說著。

    衛國公果然十分配合搜查,然而,派去搜查的人還沒有動手,便有人在鄭家也發現了受傷的刺客,此事一傳出,群臣嘩然,不僅僅如此,前後不過半個時辰,在宣寧侯府、臨江侯府都發現了刺客。

    這樣一來侍衛們在各個府邸都搜查了一遍,卻最終什麼都沒有搜查到。因此,刺殺一事的線索便斷了。

    北唐瑾也得到了這樣的消息,秋榮面色十分不好看得說著近日發生的這些事情,想著他們千辛萬苦布下的局,竟是被衛國公動了動手指破解了,心中自然是不舒服的。

    「小姐,衛國公分明是在攪渾這池子水,使得衛國公府脫罪!」秋榮憤恨得說道,衛國公費盡心機刺殺,本應當是得到教訓,卻最終一根毫毛都沒有損傷,真是令人十分不爽。

    北唐瑾只是笑了笑,她豈不知道衛國公這是故意攪渾水的?但是,即便是衛國公攪混了水也並不一定能這麼輕易過了這道坎。

    「馮家不會輕易放過這次機會的,你瞧著看吧。」北唐瑾神秘得笑了笑。

    馮家各個都是人尖子,況且,她早就令人送去了這消息,馮家豈能沒有準備呢?

    我的好舅舅,我本是好端端得活著,礙不著你衛國公府興盛,您這麼趕盡殺絕可是您的不對了。

    秋榮有些狐疑得望著北唐瑾微微含笑的面容,心想,莫非小姐還有後招?

    果然,翌日早上,四品的京衛指揮王京便被抓了。

    這位四品的京衛指揮說起來是王家第二子王巍的兒子,王巍在王家排行第二,現任鎮南大將軍又被加封太師,深受皇帝的器重,自從衛國公稱病回大都,便是王巍帶領王家的軍隊鎮守大夏南面。

    王京有這麼一名戰功赫赫的父親,本是生在國公世家,從小習武,因此不過十八歲便被皇帝陛下封為四品的京都指揮,深受器重。

    可是就在昨日,便被人參了一本。

    若是平常並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偶感風寒,告假在家養病。可是卻有人說王京實際上是受了重傷,因而不得不在家養病,皇帝看了奏折,立即派人查看,果真發現王京受了重傷。然而,王京卻說自己是跟自家的哥哥切磋武藝不小心受了傷。雖然這個說辭並不是沒有根據和可信度,但是他受傷的日子同北唐瑾被刺殺的日子是一日,那就是太巧合了,因而不得不引起人的猜疑。更重要的是,他明明是受了重傷,卻告假是染了風寒。這分明是故意遮掩的。

    明明是受了重傷卻告假感染風寒,這便是欺君之罪,按律當斬,因此,不管王京是不是跟自家兄弟切磋武功而受傷都要被收監待審。

    衛國公完全沒有料到對方還留著這麼一招等著他。但是他恨的不是謀劃者的狡詐,而是王京的愚蠢無能,這分明是人家挖的一個陷阱,這個蠢貨居然還往裡面跳。然而,王京畢竟是王家的人,此時王巍在邊關鎮守,他怎麼能讓他失了這麼一個兒子,白髮人送黑髮人呢?因而第二日便為王京求情,衛國公素來巧舌如簧,皇帝陛下又念著王家多年的勞苦功高便網開一面,又因為王京刺殺玉容將軍這一說法到底是證據不足,因而將王京革職,並令其在家養傷。

    這件事到了這裡便算是完了,這樣的結果顯然不是那麼令人滿意,因而,秋榮本是以為給衛國公府重重一擊,卻沒有想到陛下竟是如此護著王家,真是令人氣憤。

    北唐瑾瞧著秋榮的面容,不禁一笑道:「王家乃大夏百年大族,當年又輔佐陛下登基,陛下自然是念著衛國公府當年的好。更重要的是,我這個舅舅稱病在大都休養,王家的家眷更是留在大都,這儼然是為了陛下放心,以示王家對陛下的忠誠。然而,王家做得最高明的一件事還並非如此。」說到此處,北唐瑾笑了笑。

    秋榮認真得聽著,震驚又好奇,道:「衛國公風評不好,經常被人傳出跟某個歌姬有來往,有人還說衛國公一身的病就是因為沉迷女色所致,莫非這只是表面?也是衛國公為了令陛下放心,才故意為之?小姐說的可是此事?」

    想到她這位舅舅風流在外的名聲,北唐瑾笑了笑,道:「這的確是他的一個手段,他越是不堪,陛下越是放心,但是,衛國公府做得最聰明的一件事是並沒有將府上的女子送入宮中,這便不會有皇位之爭的嫌疑,因而,即便是這麼多年馮家一度打擊王家,王家依然能屹立不倒的重要原因。王家十分懂得避嫌,因而受到陛下庇護,從今日之事便能看出。明明是殺頭的大罪,陛下卻只是革了王京的職。自然,這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陛下固然是有些信任王家,但是更重要的是,他想維持各個勢力的平衡,這樣他這個皇位才能坐穩。因此,王家顯然處於劣勢,皇帝陛下自然是要拉一把了。」

    秋榮認真得聽著北唐瑾的分析,有些愕然得看著對方,驚疑道:「小姐,咱們到大都不過月餘,您便對大都的形式瞭解的這樣清楚了?」即便是他們已經悄悄建立了信息網,但是到底時日不長,能獲得的消息縱然也不少,很多機密的事情還是無法打探到的,然而,小姐方纔的這一番理論,顯然是根據諸多的隱秘的事情推斷而出。

    北唐瑾聽聞秋榮這麼說,才意識到,自己方才說的信息都是前世總結的。

    然而,她思維何其敏捷,面色一點兒也沒有變,而是笑道:「這就要感謝九皇子殿下了。」

    秋榮恍然大悟,又問道:「馮家得到的消息都是九皇子傳出去的吧?」

    說到鳳宸,北唐瑾還是對此人有幾分的讚賞的,傳遞消息的本是的確是很不錯,滴水不漏,馮家得到這個消息,還以為是自己家的信息網收集到的呢!不得不說,鳳宸的確很聰明。

    「縱然陛下赦免了王京,可是王家到底還是被陛下猜疑了,不過馮家能讓王京受傷也是費了一番的力氣,能得到這樣一個結果,已經是很不錯了。」

    「可是,小姐,陛下如此袒護王家,夫人的大仇不是更難報了?」秋榮擔憂得說道。

    北唐瑾深深歎了一口氣,道:「是啊,咱們和馮家費了這麼一番的力氣,也只是令陛下多懷疑了王家一分而已,可見,我這個舅舅啊,真是太難對付了!他太會用以進為退這一招了,也太瞭解陛下的脾氣了。」這些東西,她前世的時候不知道摸索了多久呢!幸好啊,這一世她無須再摸索了。

    縱然她尚且不敢同王家正面交鋒,她也絕不會讓王家這麼舒舒服服得過日子!

    這次刺殺是必須要有人頂罪的,不然衛國公府始終是摘不乾淨。

    果然如北唐瑾先前所料,衛國公的動作很快,三日之後,刑部尚書便順蔓摸瓜抓到了所謂的「刺客」。

    自然刑部尚書也不想如此結案,可是他本是馮家的人,若是藉著這機會再陷害王家,這顯然是不合適的,另一個原因是,皇帝陛下已經震怒,不管真的刺客假的刺客,一定要有刺客,否者,他這個刑部尚書也別想做了。

    因而,對於王家安排好的刺客,馮興便將其抓獲,這些刺客很是硬骨頭,經過半月的審問,才終於招認,說是邊關的一些黨羽,對於北唐瑾在邊關的作風十分不滿,而且聽聞他們的家主也是死在北唐瑾的手中,因而他們此次行動正是來報仇的。

    這個說法合情合理,因此,北唐瑾遇刺這件事便這樣定案了。

    玉容將軍遇刺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為了追查刺客,皇帝甚至下令全城戒嚴。然而,事發半個多月,鳳晰琀才知道消息。不是他消息閉塞,實在是他為了雲珠中毒一事忙得焦頭爛額。

    他先是找梅寧軒細細問了一遍,然而,梅寧軒看了半天卻是最終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毒藥,而同時,出去送信的人歸來,說閬仙老頭出遊不知去向,因而,為了找尋閬仙,鳳晰琀只好出了大都,親自去尋找,好在他們本是有聯絡方式的,不出半月,鳳晰琀便尋到了閬仙的蹤跡,可是那個老頭兒十分固執,又因為他好不容易抓到他鳳晰琀的弱點,自然好好刁難了他一番。

    兩人足足談了大半天,才達成了協議,閬仙終於滿意願意為雲珠解毒。

    閬仙本是用毒高手,不出一個時辰便解了雲珠的毒,他答應鳳晰琀的事情已經做了,便提出他們當日立下的約定,鳳晰琀知道這個老頭兒一定留了後手,他是不能不答應的,因而已經許諾近日便幫著完成這心願。

    雲珠的毒已經解了,然而,花澗月卻是依舊沒有任何的音訊,這令鳳晰琀極為奇怪,他不由得想,是不是花澗月真的遇到不測了。然而,他剛剛派出人去調查此事,便聽人稟報了近日大都發生的事情。

    鳳晰琀縱然不喜歡干涉朝政,但是他的消息網遍佈整個大都,想不知道都不行,因此他此時已經知道了關於北唐瑾被刺殺的細節。至於馮家和王家的針鋒相對,他早就見怪不怪,這也是陛下為了牽制各大家族的實力,使得各個家族之間的勢力達成一種平衡穩固的狀態,各大家族爭鬥是正常不過的,若是各大家族突然不爭鬥了,陛下可就開始不安心了,因此,對於現在的局面,陛下還是樂見的。

    北唐瑾遇刺一個月後,身體基本上恢復了,縱然傷口隱隱作痛,也並無大礙,因此,北唐家很快準備了宴席以慶祝北唐瑾的大難不死,更是表達感激之情。

    宴會的規模不大不小,但由於北唐瑾乃大都的新貴,來的人還真是不少,各位皇子本是忐忑不安,此時塵埃落定,皆藉著這個機會一睹玉容將軍的芳容。

    北唐瑾回京的慶功宴上,一直是男裝打扮,再加上稍稍易容,並非完全是原本的面貌,而此次宴會可是不同了,北唐瑾這次是主角,又是北唐府的小姐,自然是要女裝同他們相見的,因而前來的王孫貴胄皆十分期待。

    事過一個月,鳳晰琀已經找到了一些關於花澗月的蛛絲馬跡,發現對方還活得好好的,便放了心。他本就對北唐瑾頗為有興趣,這個宴會自然是不能缺席的。

    宴會還沒有開始,男賓席已經是人滿為患了,他們等了半天,北唐瑾才姍姍來遲,因而聽聞有人稟報,皆盯著那大廳的門口瞧,只見先是一個穿著淺色衣衫,面色有些靦腆的女子打著簾子,眾人知道這女子定是北唐瑾身邊的婢女,因而又往後看,只見一名身姿高挑的女子款款而來。她穿著大紅織錦芙蓉纏枝的大紅袍子,袍子外面穿著厚厚的白狐狸毛的坎肩,玉手中更是拿著一個做工精緻的歲寒三友手爐,然而,即便是如此,她的面容依舊如同冰雪一般,彷彿是從冰窖裡走出來的,那火爐是如何也捂不熱她的。

    她的面上蒙著薄薄的輕紗,但是不用看她的面容,單看她的步態,雖然不是裊娜生姿,卻是有著一種難以言說的超凡的氣質,北唐府本是裝飾華麗的大堂,以及眾位公子的華衣美服皆被她的美壓了下去,從她出現的那一刻,眾人眼中便沒有其他,只有她那輕盈如仙子踏雲的步態以及她從容淡然的風姿。

    她行走的每一步,眾人彷彿聽見有仙音奏鳴,有百鳥環繞,有百花齊放,然而,這所有的一切又因為她的緣故顯得那麼不起眼兒,萬般的美,只有她光芒耀眼,哪怕她只是那麼安靜得走著,也難掩她身上的淡淡如仙子的光環。

    眾人不由得驚呆了,甚至是都沒有看清楚她的面容,只是記住她超凡絕俗的氣質。

    鳳晰琀坐在首位,他笑望著北唐瑾一步步走來,又看到她身上穿得這樣厚重,不由得想到,她一度都是喜歡只穿著一件袍子,即便是那日在大皇子府上觀雪,她的的穿著依舊十分輕便,然而今日,她不僅僅穿著棉衣,更是披上了厚厚的狐裘,可見,她傷得的確是不輕,不僅如此,他敏銳的感覺到,她的內力彷彿不似往日那般雄厚了,彷彿是被驟然掏空一般,她的步態看起來十分優雅隨意,實際上,她的身體並不像眾人看上去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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