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乍起漣漪 第147章 憐惜心疼 文 / 風瑾月
北唐瑾剛剛吩咐完秋榮,便聽見一陣笛聲,那笛聲幽絕飄逸,彷彿是隔霜跨雪而來,北唐瑾認真得聽著,倒不是笛聲有多麼好聽,而是這笛聲中夾雜著一句話,須得她用些心思才能聽得出來。
秋榮見北唐瑾表情異樣,彷彿是在認真聆聽什麼,極為詫異,她怎麼什麼都聽不見呢?只是她並沒有打擾北唐瑾,而是等到北唐瑾叫她去取來玉簫她才動作。
「秋榮你去安排一下,我馬上要出門一趟。」北唐瑾的神色有些異樣,但是很快又恢復了平靜,秋榮十分狐疑,卻是一個字沒有問便出去了。
北唐瑾拿起玉簫吹的是同一首曲子,這曲子名為《浮塵》是她師傅當年所作,方才吹笛子的人用的是傳音入密,因而,只有她能聽得見。
她迅速回了,秋榮也在這個時候安排了好一切,只是這個人物對她並無任何的威脅,她卻是有些忐忑不安。
北唐瑾輕車出行,行裝簡單,不消一個時辰便到了那人所邀約的寒煙湖。
寒煙湖的湖水依舊宛如煙霧迷濛,站在岸邊便能感覺到來自湖中心的冷風吹拂。
北唐瑾乘坐了一搜小舟,劃向湖中心遊蕩的船隻。
還沒有等她上了那艘船,便見到一名雪衣公子迎風而立,雪衣飄揚,他則是眺望遠方,若有所思。見到北唐瑾上來,他又迅速回身,墨發飛揚,眼眸含笑,道:「如此天寒地凍,邀請瑾兒前來,還請瑾兒擔待師兄的照顧不周。」
北唐瑾面容淡淡一笑,道:「我們本是同門,師兄不必如此客氣。」
梅寧軒也是淺淡一笑,又望向遠方,神色有些許的異樣,然後又對北唐瑾道:「瑾兒舟車勞頓,還是進去喝口熱茶吧。」
北唐瑾謙恭,道:「有勞師兄。」
北唐瑾隨著梅寧軒進入船艙,這也是一座極為華麗的畫舫船,只是裡面的陳設淡雅素淨,一點兒也沒有豪門世家奢華的影子。
北唐瑾知道,這畫舫船定是梅寧軒的,因而,他才會將她邀請到此地。
「師傅常常誇讚你泡的雪松針極為清新透徹,微微含香,今日師兄獻醜為瑾兒泡上一壺雪松針吧。」
梅寧軒淺淡一笑,便開始擺弄茶具為北唐瑾泡茶,在這個空當,北唐瑾環視了這船艙的陳設,茶几、屏風、案幾、軟榻、香爐、香案皆一一俱全,但皆是雅致大方,不華麗卻脫俗,尤其是那以黃色釉彩為底的蘭花梅瓶裡面插著幾枝雪白的梅花,使得整個船艙有種淡淡的幽香,更比香爐中的熏香雅致了。
梅寧軒見北唐瑾將目光停在那幾支稀疏的白梅花中,便道:「瑾兒也喜歡梅花麼?」
北唐瑾回過目光,道:「疏影橫斜,暗香浮動,高潔脫俗,幽獨超逸,的確是很美的。」
梅寧軒點點頭,此時茶已經泡好,他為北唐瑾倒了一杯茶,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隔著那升騰的霧氣,北唐瑾望見梅寧軒神色淡然,眼眸依舊是似笑而未笑,雖然面上並無笑意,卻是給人一種溫潤淺笑的感覺,使得他微微冷肅的面容柔和的許多。
只是他的眼眸淡然而平靜,波瀾不興,彷彿這世間的任何事情都不能使其動容。
看到此處,北唐瑾又迅速垂下睫毛,梅寧軒此人外表看起來溫潤雅致,可是卻是心思極為深沉的人,師傅曾多次告訴她,若是大夏不能避免同北冥國一戰,那麼她首先要防備的便是她這位二師兄了。
可惜了,初見的時候,她本以為又遇見了一位知己,然而,實際上卻是勁敵,想到這裡北唐瑾不由得搖頭。
梅寧軒將茶壺放下,見北唐瑾面容如冰雪一般,那雙最動人的眸子卻是宛如冰湖,平靜得沒有一絲漣漪。
彷彿是,她內心所有的一切都被這冰湖隔絕,令人望不見底。
師傅曾經向他提起北唐瑾的身世,雖然她是北唐家的小姐,卻過得十分辛苦,在夾縫中生存,雖然她此時功成名就,可是家族中依舊受到各種勢力的排擠,因而,玉容將軍表面光彩榮耀,實際上她卻在風口浪尖,隨時都可能翻船而萬劫不復。
她的身世這樣苦啊,令人忍不住心疼。
「瑾兒。」梅寧軒的聲音多了幾分的柔色,和淡淡的憐愛。
「嗯?」北唐瑾倏然抬眸,詫異於梅寧軒聲音的倏然變化,便對上他那雙溫柔的眸子,帶著淡淡的憐惜之色。
梅寧軒這是……什麼表情?
見她還是滿臉的戒備,梅寧軒只是淺淡一笑,防備舊了,便成了一種習慣,他很能理解這種習慣,他從小生活在皇室,在勾心鬥角中生存,從不輕易相信任何人,從不輕易放鬆防備,因而,北唐瑾如此,正是同他一般,對任何人都存有戒心的,哪怕那個人對她示好。
「師傅曾說,若是我此生遇見你便替他老人家照看你。」梅寧軒淡淡得說著,聲音淡得宛如青煙,似有似無。
北唐瑾點點頭,卻是秀眉微擰。
師傅的確是曾跟她提起過,他已經交代她這為二師兄照看她,只是她從未想過這個人竟然將這件事同她提起。
「瑾兒有心事?」見她眉梢蹙起,梅寧軒淡淡一笑。
北唐瑾搖搖頭,道:「我能感覺道師兄的關懷,只是你我終是不同一國,侍奉不同的君主,北冥國此時同大夏結盟,可是總有一日會動起干戈,屆時我便同師兄敵對了。」
梅寧軒只是一笑,道:「瑾兒竟是想了這麼遙遠的事情,只是瑾兒考慮得不無道理,屆時我們難免兵戈相見,只是不管如何,瑾兒始終都是我的師妹,我永遠都會記得我們師兄弟之間的情分。」
聽到此處,北唐瑾微有動容,倏然瞧向梅寧軒,只見對方眼眸那般真誠,甚至是帶著淡淡的憐惜和心疼。
只是這種憐愛和心疼令北唐瑾抗拒和排斥,這麼多年,她都是孤身一人,從未有人心疼過她,她也不需要這種東西,因為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所以,她更無須依靠這種憐惜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