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乍起漣漪 第125章 一隻繡鞋 文 / 風瑾月
「哎呀,我說公子啊,哪一日您前來都不妨事,單今日是不成的,你快回去大堂上吧,免得國公爺找尋不到您。」
華衣公子卻道:「他哪有功夫找尋我呢?」忙著拉攏人還恨不得多長出一雙手,一張嘴巴呢!
眾嬤嬤又勸道:「即便是國公爺不找尋您,可是您進了內宅到底是於理不合的,您還是快出去吧,免得別人瞧見,遭閒話!」
華衣男子見這些老婆子竟是說些有的沒的,覺得煩悶極了,既然他們也不告知雅晴的去處,他在此處問他們也是白白耗費時辰,於是倏然鬆了口,道:「嬤嬤們教訓的是,倒是我疏忽了,我這便出去!免得被父親知曉,責罰與我。」
他說完,便朝著眾嬤嬤作揖告辭了。
等他走遠,有的嬤嬤朝著他的背影,啐了一口,道:「我呸,什麼要尋雅晴姑娘,當我們老婆子是睜眼瞎?看不出你這下流的!」
又有嬤嬤惡狠狠得道:「真是個兩面三刀的,用得著咱們,便是嬤嬤,用不著便是狗奴才了!我呸!就是尋人,夫人也不找這樣下流的!」
「竟和他娘是一路的禍,養小叔子!」
「哎呀,這話可不能亂說,小心隔牆有耳!」
這些嬤嬤平日裡受了方纔那華衣男子不少的氣,因而,趁著這週遭無人,便痛痛快快罵了起來。但是罵歸罵,太出格的話是說不得的,再者,這衛國公夫人本也不是他們能在背後說道的人。
眾人皆環視四周,見沒有人,便放下心,道:「還是找五小姐要緊。」
「這五小姐也真是,老太君的壽宴竟然沒了人影,真真是折騰人!」人家都在後堂吃酒,他們卻在這冰天雪地的找人,當真是苦差事!
「哎呀,還是快找找吧,縱然五小姐生性怯懦了點兒,可是平日待人倒是極好,咱們也沒少受她的好處,今日她人不見了,又受了傷,若是再染了風寒,倒是要命了!」
眾人皆點頭,分頭去找尋了。
卻說方纔的那位華衣男子,便是衛國公府王家的四公子,單名一個克,因王元香嫁入了北唐家,衛國公府同北唐家來往頻繁,因而,這王克便也是北唐府的常客,然因其性兩面三刀,好色荒淫,使得眾人皆厭惡他。
王克雖說自己要出了內宅,卻並沒有出去,而是在自個兒找尋雅晴了。他今日無意聽小丫鬟們說雅晴沒在大堂伺候王夫人,而是同一個叫玉茗的小丫鬟去了舒雲齋,因而,也跟了過來。
誰知道,竟到處也找不到雅晴,便在園子裡亂逛,又恐被人看著,稟報了他的父親,他又要挨一頓好打了。
王克不敢走正路,走到假山的後面,見一穿大紅碎花裌襖,梳雙螺髻的窈窕女子,他從後面便見到那女子露著一塊兒雪白的脖頸,白膩如凝脂,心中癢癢的緊,便上前一把抱住那女子,暖聲道:「哎呀,我的小美人兒,爺我總算找著你了。」
那女子一愣,立即掙扎道:「你是哪家的?竟是如此不守規矩,跑到後院來,小心嬤嬤們撞見打斷你的腿!」她一邊說一邊掙扎。
王克笑得極為曖昧,道:「我是你克哥哥,雅晴姑娘竟是不識得了?」
王克抱著的這名女子正是雅晴,正在假山後面等著玉茗的信兒,不想被王克撞了個正著,想到王克平日裡的放蕩,心中打戰,只是害怕竟是一點兒用處也沒有,這個王克性子冥頑不靈得很,再加上色膽包天,她也是奈何不了的。
「你這放蕩的怎會是是王家公子,我看是哪家跑來的下流坯子吧!」雅晴一邊說,一邊狠狠得罵,卻是不敢大聲,恐叫人瞧見,日後自己可如何說親呢?
王克以為雅晴真的沒有認出他來,因而從袖子中拿出一枚金簪,獻寶一樣遞到雅晴的眼皮子下,笑道:「小寶貝兒,你瞧,這便是你那日說的那枚金簪,我呀,立時便差了人去打造的,你瞧瞧,還合心意不?」
他說得溫情,手中的力氣卻是一點兒也不放開,雅晴笑道:「原來真是王公子啊,這……這是您為雅晴差人做的金簪子。你且拿給我瞧瞧?」
王克心中一喜,便真的將金簪遞給雅晴,雅晴平日裡恨王克入骨,因而拿起金簪,二話不說便往王克的胳膊肘子上狠狠一戳,道:「竟是哪家的淫賊?竟敢謊稱王公子?」
王克哪裡會想到她會突然戳了他一下,臂上一疼,便鬆手了,雅晴趕忙趁著他鬆手的空當往外跑,好不容易找著雅晴,王克怎麼能放鬆呢?他捂著痛處,便追著雅晴跑。
王克到底是生在公侯世家,從小習武,縱然比不上宗族上的公子們,追上一名小丫頭倒是容易,不消幾步便將雅晴追上了。
「好你個雅晴,竟用簪子扎我!看我不抓住你這小蹄子!」他說著便抓住雅晴的衣襟,將其抵在假山上。
雅晴哪裡想到他竟反應這樣快,不由得慌了,這喊也喊不了,竟也將王克惹毛了,不禁十分害怕,她靈機一動,道:「王公子,竟真的是您,方才雅晴沒有看清是您,以為是哪個登徒浪子,才紮了您,您念著雅晴平日的好,就饒了雅晴這一遭吧!」
王克見她如此害怕,將信將疑,道:「你方才果真是沒有看清是我?」
「雅晴怎麼敢誆騙公子呢?再者,賓客皆在前堂,雅晴哪裡想到公子會前來呢?」雅晴生怕王克不信,立即答道。
王克笑道:「既是如此,你便瞧瞧這簪子如何?」方才雅晴一用力,簪子還握在手心,她直提起手,細細瞧著,見金燦燦的金簪子上鑲著一顆玉石,剔透玲瓏,方纔她沒有細瞧,此時見到,心中歡喜道:「這玉石好生透亮,簪子也精緻。雅晴謝過公子了!」
王克卻是曖昧一笑道:「雅晴這就謝了?公子我可是不滿意的。」說著,便將手摸進雅晴的衣袖中。
雅晴身子一閃,道:「今日夫人吩咐了雅晴差事,這事情沒有辦好,恐怕是不能脫身的,再者,這是老太君的壽宴,若是……這恐怕是……」
雅晴極為為難得說著,彷彿不是她不願意,而是她真是無法脫身一般。
王克見雅晴為難的模樣,極為歡喜,摸上雅晴的臉,便說道:「等爺說了親,定將你也娶進門,到時候,我們便在一處了!」
雅晴笑道:「公子說的是。」她面上是靦腆一笑,心中卻是將王克恨極了,她這樣的品貌豈能做妾?
「姑母派給你什麼差事?」王克的手不離雅晴,笑問道。
雅晴不想被他佔去便宜,可是卻不敢反抗,恐怕王克更為過分。
「哎呀,還不是聽雪閣的丫頭,老爺竟要收她為義女,就要爬上了夫人的頭上,因而,夫人今日要讓她長點兒記性,讓她知道,什麼是上下尊卑,因而啊,這件事情是耽擱不得的,您看……」她說著,便推開王克的手,笑道:「夫人要是知道奴婢在此同公子說話,耽誤了正是,可不要打斷了我的腿?」
王克聽聞,笑道:「聽雪閣的那位的確是跋扈,誰叫人家是堂堂的大將軍呢!就連父親都奈何不得,更何況姑母呢?對了,你說的丫頭,是那個叫蘇桃的麼?」
雅晴點點頭道:「蘇桃這個賤丫頭,竟當場頂撞夫人,近日夫人更是悉心教導,她竟真的拿自己當主子了!」
王克卻是不是這樣想的,他見過蘇桃一面,因而,方才雅晴提到蘇桃,他便想起了一位身著一身粉紅色袍子,一臉傲氣的女子。這女子面色如桃花,說話雖然粗魯,人卻是很有味道。想到此處,王克便笑了,道:「不知此刻蘇桃在何處?」
雅晴瞧著王克一臉的陰蕩之色,便知他心中想了什麼,便將夫人交代的事情從頭說了一遍,最後道:「因而,您還是且先回大堂吧,免得待會來人,被人瞧見了不好。」
王克心中想著蘇桃這麼一個像小辣椒一般的女子竟讓藏鋒那個榆木疙瘩佔了便宜,不禁可惜,心中歎息,這樣的好事,應當找他才對啊!」
雅晴見王克一心只想著蘇桃,因而,道:「公子在此處站站也成,雅晴便去前堂覆命了。」她說著,便轉身離開了,王克並沒有攔著她,而是想著蘇桃的臉容還有她一身的潑辣,不由得更覺得可惜了。
卻說玉茗去大堂稟報赫連氏,身邊帶著北唐芸的貼身婢女翡翠,她進了大堂,見赫連氏一臉的冷肅,自然是不敢說的,推了推翡翠。
翡翠也懼怕赫連氏於是便悄悄告知了王元香,王元香此時正坐在赫連氏不遠處,瞧了一眼赫連氏,壓低了聲音,道:「可是找仔細了?」
縱然這是王元香早就交代好的,翡翠依舊表現得極為焦急道:「好幾個嬤嬤丫頭找了一院子也沒找著,因而,特來稟報夫人。」
「沒用的東西,阿芸素來安靜,怎麼會找不著,定是你們沒找仔細!」王元香倏然惱怒得說道,大堂中本是熱鬧非常,此時她這麼一嗓子吼下去,堂內立即便安靜了。
赫連氏冷聲,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翡翠立即跪在個赫連氏的面前,不敢直視她冷銳的目光,戰戰兢兢道:「五小姐本是在棲鶴亭歇腳,手上涼,便令奴婢去取手爐,等到奴婢去尋的時候,五小姐同石蕊便不見了蹤影,奴婢本想著五小姐或者是回了留聽閣,卻並沒有看著人。奴婢正在路上著急,便碰著了雅晴姐姐和玉茗姐姐,本是怕驚動了老太君和夫人們,卻是差了數個嬤嬤也沒有尋到,因而,生怕五小姐有個萬一,才來稟報的!」
赫連氏聽了翡翠說了這麼些個,面色極為難看,冷聲道:「連個人都看不住?你是怎麼伺候的?先拖出去,領二十個板子吧!等有了教訓,便知道應當更仔細些了!」
眾人聞言,不由得大驚,這五小姐人丟了,老太君不是先找人,倒是先懲處下人了。況且,不過是人找不著便要打二十板子,當真是狠心啊!眾人皆說赫連氏刻薄狠辣,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北唐瑾瞧著赫連氏一臉的怒氣,便知道,在赫連氏的眼中,北唐芸的死活根本就比不上北唐家的臉面,赫連氏今日要打翡翠二十個板子,不是因為她沒有伺候好北唐芸,而是丟了北唐家的臉面了!沒有將此事瞞住,弄得人盡皆知。
王元香只見著進來的婆子就要將翡翠拖出去,哪裡敢求情,赫連氏的脾氣,越是求情越是狠辣。
等到翡翠被拖了出去,外面傳來板子的「辟辟啪啪」的聲音,以及翡翠的叫喊聲,赫連氏慢慢喝了一口茶,此時彷彿是氣消了一些,道:「既是沒有尋著,便差人找,難道堂堂的北唐府小姐能出了這個府門麼?」她說完,便叫裘嬤嬤打發了幾個得力的嬤嬤丫頭去尋了。
等到去尋的人一走,宴會便又熱鬧起來,只是眾人討論的話題不是赫連老太君有多麼刻薄,便是在猜想這位五小姐到底去了何處。
不到半刻種的時候,便有嬤嬤前來稟報,道:「老太君,在棲鶴亭的活水旁發現了五小姐的繡鞋!」
赫連氏聞言,倏然瞪著眼睛瞧著那稟報的嬤嬤,只將那嬤嬤瞧得背脊發涼,不敢再說話了。
「你方才說了什麼?」赫連氏重複問了一遍。
那嬤嬤聲音有些發抖,她摸不清赫連氏的脾氣,這是老太君的壽辰,結果死了人,這是多麼不吉利啊!
「是……在活水旁發現了五小姐的繡鞋。」
王元香聽聞,倏然站起身來,驚恐道:「你說什麼?發現了阿芸的繡鞋?那石蕊呢?石蕊呢?」
「並未發現石蕊的蹤跡!」那嬤嬤低垂著頭,回答道。
「去,去去水邊兒上撈!」赫連氏氣的一口氣沒有喘上來,今日好好的壽宴,竟有被這群沒有眼色的奴才攪合了,這要是傳出去,她竟要成了煞星了!
北唐瑾安慰道:「祖母,您莫要著急,活水周圍泥土松,想來是繡鞋陷進去了,沒有來得及取出來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