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ま四 誰保護誰 文 / 壹眼仟年
幾具屍體順著河的上游漂過來,是野蠻人的,殘缺不全的身體上還有血絲流出,可以看出剛死不久。
德文轉身看向紫發女孩,她的目光也正好迎上來,似有希翼之色,於是兩人沿河而上,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片刻之後,兩人來到戰場,這裡有將近一千的野蠻人在械鬥,明顯分成兩個陣營,震天的獸吼聲中,德文已經觀察出他們的區別,對面弱勢的一群頭髮是棕色的,這邊野蠻人的頭髮是紅褐色的。
紫發女孩過來後,立刻使用她特有的精神攻擊,將外圍的幾個紅褐色野蠻人直接扼殺,血絲順著他們的耳朵、眼睛、鼻孔和嘴角滲出,凸出的雙目表達出他們不明不白,還有些不甘。
戰場隨即大亂,所有紅褐色頭髮的野蠻人紛紛丟下對手,向著紫發女孩逼過來,在付出數百條生命後,終於將紫發女孩圍在不到一百平方米的空間內,並且她的這個活動區域還在不停減小。
德文在遠處看著她不停的騰挪,直到露出疲勞之態,才取出秋水劍,準備前去相助,但秋水劍剛拿出來就被紫發女孩發現,只聽她又是一聲淒厲至極的尖叫,所有野蠻人的動作同時一滯,離她最近的幾十個直接倒下。
德文不知道她為什麼對劍這麼敏感,但還是及時把秋水劍收回,踏著野蠻人的頭頂,赤手空拳衝進戰場中央,將紫發女孩抱起。
疲憊不堪的紫發女孩已經無力再使用精神攻擊,只有用手狠命的抓德文的胳膊,直把他的衣服撕成條狀,好在德文有內功護體,才沒有被她抓破肌膚。
抱起狀若瘋狂的女孩後,德文身法受到阻礙,又無法把她放進芥子袋中,只能硬衝出去,以指開道,生生殺出一條血路,漸漸的,懷中的女孩不再掙扎,雙眼中的血色也逐漸褪去,慢慢轉為迷離……
最後在德文和棕色頭髮野蠻人的聯力下,幾百名不知道害怕和死亡的紅褐色頭髮野蠻人無一生還。
女孩早已安靜下來,伏在德文臂膀上,愣愣的看著成堆的屍體,在戰鬥中活下來的那些棕色頭髮的野蠻人則遠遠躲開,不敢靠近兩人。
德文覺得女孩和野蠻人之間的關係很奇怪,但他無法詢問,看女孩沒有拒絕,便抱起她繼續向上遊走去,遠離戰場後,來到一個水源乾淨的地方,將女孩放下,然後掏出一塊軟布,蘸著清水給女孩擦臉上的血跡。
女孩傻傻的看著他,沒有避開,血跡很快被擦去,但還有一層厚厚的污垢,污垢很難擦,好在德文很有耐心,輕柔地用了足足十來分鐘才把女孩的臉完全洗乾淨,雖然德文早已看出她的五官很出色,但仍然被眼前的美貌驚訝了,可以肯定將來一定不會輸給艾莉婕她們。
等德文將她身上的幾處血跡擦去的時候,女孩咿咿呀呀說了一句話,德文雖然沒有聽懂,但愈發肯定她是從小就在這裡長大,而現在似乎有意跟著自己。
眼前這條河流德文知道,比拉提是大陸河道最寬的河流,橫穿克索維尼聯邦,據說連通著地上海和陸外海洋,但由於它逶迤進入野蠻人地帶,到底是不是還穿過南荒森林就沒人知道了。
德文要去的吉努特離河的右岸不遠,所以他只要逆著比拉提河流而上,便能到達目的地,他估計自己昏睡的時間不會超過三天,那個涅磐武士帶著伊夫;薩克拉肯定還在克索維尼境內。
迦南曾對德文說他身上很有安全感,德文猜正是自己在山林中養成的淳樸氣息吸引著紫發女孩,經歷剛才的事情後,紫發女孩已經不介意德文靠近,但她的精神力依然時刻保持警惕,德文對此沒有任何辦法,又無法狠心一走了之,只好退而求其次,以輕功趕路。
女孩緊跟在他後面一米的地方,她的體力非常驚人,而且是純粹的耗費體力,不像德文那樣借助內力,三個小時候,兩人行出一百多公里,紫發女孩已經熱汗淋漓。
德文停下,紫發女孩喘著粗氣,紫色的瞳孔充滿疑惑的看著他,德文向她笑笑,知道如果自己不停下,她絕對不會先停下的,也不管她聽不聽得懂,說道:「休息一會吧!」
說著自顧搜索著附近的野禽,果然被他發現,再向女孩道:「在這裡等等!」話音未落人已經不見了。
女孩眼中露出驚訝,正要跟過去,眼前人影一閃,德文返回,手裡拎著一隻半米長的魚,這就是兩人的晚餐。
在德文烤魚的時候,女孩臉上又露出嚮往之色,目不轉睛的盯著在火上翻動的金黃魚片,口水連連兀自不知,這讓德文懷疑她到底有沒有吃過熟食。
烤好之後,德文直接運功將樹枝從中間震斷,紫發女孩迫不及待的奪過大塊的那半,吹了幾口便向口中塞去。
德文笑看著她饕餮,想到那天在冰城時小迦南也同樣的饞樣,只是比起眼前的紫發女孩來,小迦南都可以說是幸運了。
發現剩下的一半自己怎麼也啃不動,女孩把目光轉向德文,毫不客氣地繼續盯著他手中的那份,眼中的意義不言而明。德文一直沒有吃,借鑒中午那頓,他估計含有魚頭的那塊不夠女孩吃的,見她看過來,立刻把自己手中的食物全部給她,然後再去抓了一條。
第二條烤魚女孩又吃了一半,德文忍不住瞟了瞟她露在外面的小肚子,似乎一點變化都沒有,不禁感歎她的食量。
月亮從林間升起,女孩拍拍肚子,走到德文旁邊,伏在地上開始睡覺,小手還緊緊抓著德文一片衣角,似乎怕他悄悄離開。
白日的奔波幾乎讓她精疲力盡,眨眼間便進入夢鄉,發出輕微而均勻的鼾聲。
德文也仰面躺下,看著夜空想著近來發生的事情,由於馭劍時他的精神力全神貫注於劍身,所以很多事情尚未來得及整理,何去何從,其實並不是表面看起來那樣,伊夫是必定要殺的,哪怕追到聖山,但殺了伊夫後呢?芬丹國王醒來,能同意米蓮的決定嗎,布魯克是自己殺的,教皇最恨的也是自己,如果他讓芬丹把自己交出去,以換取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和平,那麼國王會接受嗎?不瞭解實情的芬丹全國子民又會怎麼想?
芬丹對聖光教來說無疑是處於弱勢,只能勉強說不像雞蛋和石頭那樣,不然芬丹國王也不用以身犯險,煽動民間的反聖光情緒,雖然平民不是決定力量,但如果對上聖光教,那也是必須要爭取的,芬丹沒有資本捨棄哪怕是一成或者兩成的平民,歸根結底就是因為她的實力太單薄了。
民眾不會相信太複雜的事情,想讓全民皆信,那更是不可能,德文有必要事先作好準備。
反觀大陸另一半勢力,德文不相信條頓帝國對這一切毫不知情,相反,從帝國皇帝不讓仙妮亞去浮瑞,可以看出他遠比芬丹國王知道的還要多,但他為什麼不聞不問,這也讓德文感到條頓帝國心懷叵測,從政治家的角度看,一定是利益驅使,條頓是不是想要做漁翁,在後面看著鷸蚌相爭?德文雖不能完全肯定,但知道相差不會太遠。
佈雷爾肯定戰爭將至,他所說的關鍵人物又是指什麼?可惜他那天並沒有詳說,德文希望自己不單單只是起點燃導火索的作用。
德文覺得他們那股地下勢力也同樣很強大,而且是目前和自己最有可能合作的,因為他們藏得很深,就像自己一樣,都有另一個面目生活在大陸上,滲透到每個國家,每個行業。
旁邊的紫發女孩動了動,打斷德文的思考,轉頭看過去,只見她的眉頭緊緊擰在一起,像是夢到了什麼,德文從芥子袋中拿出衣服,剛把她蓋上,女孩忽然睜開眼睛,凶光一閃,毫無戒備的德文這次沒有承受住她的精神攻擊,一縷血絲順著鼻孔流下來。
見攻擊無效,迷糊中的紫發女孩揚起尖銳的指甲向德文臉上抓來,德文按住她的手順勢一帶,將她緊緊摟在懷裡,任她使勁掙扎,只運功護住身體。
漸漸的,女孩平息下來,並再次沉沉睡去。
德文輕輕將她放回原處,苦笑著看了看自己襤褸的衣衫,如果不是留下這些痕跡,只怕明天他自己都會以為是在做夢。
一宿無事,第二天德文帶著她繼續趕路,中途停下歇息兩次,天黑得時候終於走到邊境地帶,但就在這裡,紫發女孩忽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德文轉頭問道。
女孩唧唧說了幾句,便開始慢慢向後退。
仍然沒有聽懂,但這一刻,德文終於恍然!
難怪一路上沒有野蠻人過來騷擾自己,原來這個女孩只是為了護送自己離開!
「等等!」德文閃身來到她旁邊,抓起她的小手道:「你跟我一起走!由我來保護你!」
德文也不再管自己的處境,他覺得心裡又暖又酸,只想好好照顧這個女孩,這個野人般的小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