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 〇一 出師 文 / 壹眼仟年
無盡的黑夜。
飆風夾帶冰雹，肆虐孤舟。
威爾斯老爹沒想到會有這麼反常的天氣，他捕了三十幾年的魚，這種突然的變化還是第一次遇到。
「馬勒第茲，我的孩子，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老爹抱緊在懷中瑟縮的小男孩。
這是他五年前去城裡的路上撿到的，很聰明的一個孩子，老爹經常帶他出海。
一道震耳欲聾的霹靂砸下，近在眼前，照亮了老爹那張堅毅的臉：一定不能讓孩子出事！
猛然間，狂風又起，海浪咆哮。
冰雹打在木板上，辟啪作響，小船在濤lang中搖曳著，顯得那麼無助！
又一道霹靂砸下，老爹駭然的望著前方，被撕裂的無盡黑暗中，赫然是一道十米高的水牆，滾滾而至，僥倖的心理終於崩潰，老爹露出絕望的目光……
轟！
半個小時後，風平lang息，四散的木板悠悠的飄蕩著，一隻北瓶鼻鯨從網中脫出，歡叫著遊走了，原地只泛起一個水花。
海面上又恢復了寧靜，和無盡的黑暗……
山中無甲子，匆匆數十年。
烈陽高照，海浪輕拍著沙灘，有海鳥盤旋當空，時而傳來清脆鳴聲。
忽然一道，哦，不，是兩道肉眼看不清的淡淡身影，從島邊掠過，飛快地沒入叢林，叢林的另一邊是高有千仞的絕峰。
不一會，兩道人影停在叢林盡頭，在其中穿行半個小時，居然沒有驚起一隻飛鳥，如果有人聽說這件事，一定會非常不屑，或許還有人嘲諷，是沒驚起飛鳥，因為天上飛的都是牛！
事實上，也不能怪他們不信，這確實超出了大陸人的理解範圍。
再看來人，卻是一老一少，老者面如古月，灰髮白鬚，面容清癯，雖無紅潤之色，也不顯蒼白，而一雙眼睛赫然漆黑，這在大陸上是從來沒有見過的。
少年則是常見的褐眸，及臀的褐髮隨意束起，身高五尺過半，光腳光膀，渾身只著獸皮短裙，肌膚古銅泛亮，面目雖然不如雕刻般俊美，卻也顯得灑脫無羈。
「老師，就是這裡嗎？」少年轉首看向老者，眼中一片尊崇，還有感激。
「嗯，走吧，我們要在日落前趕到！」老者抬頭看著峰頂，率先向上攀去，少年緊隨其後，身形又逐漸變淡，帶著殘影向山頂延伸。
山頂處有一塊平地，南北而向，這裡每天第一時間迎來早晨的朝陽，並最後一個看著太陽消失在海平面上，這裡就是二人的目的地，他們的目標是平地中央的那顆鮮紅的果子。
「本來打算讓你歷練一下，但時間緊迫，待會由我出手，你直接去摘下朱果！」快要到的時候，老者對少年說道。
「是，老師！」雖然手癢，但少年也知道茲事體大。
片刻之後，兩人來到山頂平地邊緣，就在他們腳剛站穩，一絲紅線已襲到胸前。
「快去！」老者說完，舉掌擊向紅線，趁它一滯，少年從旁邊飄忽而過，奔向幾百米前的那顆鮮紅的果子。
「哪裡走！」老者低喝一聲，擋住正欲攔截少年的紅線，身形竟然比它還要快上三分。
轉眼間，少年已經來到平地中央，那顆目標植株近在眼前，觸手可及，但就在這時，從旁邊又突然飛出一條紅線，快若奔雷，直取少年眉心。
好在少年反應極快，在間不容髮之際堪堪避過，隨後只見白光一閃，紅線落地，原來是老者所發劍氣，正中紅線七寸，將它打暈，少年此刻才看清紅線竟然是一條通體發紅的小蛇。
太陽已經快要沉下去，最後的陽光停留在少年腳下，他可以看到陰影逐漸移向植株，於是毫不猶豫地伸手摘過朱果，吞入腹中，就地打坐。
老者此刻也將兩隻紅線蛇收服，見少年面泛紅光，立刻走到他後面，盤腿而坐，雙手抵在少年的背上，運起真氣幫他引導吸收朱果的純陽精華。少年雙目緊閉，似非常痛苦，全身籠罩在一片微紅薄霧下。
直到月上中天，兩人才一起收功，而少年，已經功力增倍。自他小時候被洗筋易髓之後的第二次突進。
少年能感到自己體內澎湃的力量，他已經不用說感謝，因為這兩個字一直寫在臉上，從十年前被老師救下，他就把老爹和老師一起看成自己的再生父母。
老爹在他飢餓和寒冷中為他延續了生命，老師不但從海上將他和老爹一同救起，更是在將自己的一身所學傾囊相授，少年知道這是多麼難得的機緣，於是刻苦學習，從拳劍輕功到列兵佈陣，治國經略，甚至藥石易容都無一不精。
老者將兩條尚在昏睡的紅線蛇收入囊中，向著少年道：「我們快點回去吧，威爾斯一定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老師，我不想離開你們！」少年忽然面露悲慼。
「德文！我一身所學，你俱都知曉，剩下的要靠你自行領悟，方能掌控自如，此番紅塵磨練，實為必修，更何況堂堂男兒，即生於此間，必有所為之事。一生荒老孤島，過於可惜。」老者面容嚴肅道，德文是他給少年起的名字，因為言語不通的時候，馬勒第茲過於繞口。
老者的教誨，德文時刻銘記，但一想到即將分離就讓他心裡有些難受，雖然他也知道男兒應該志在四方。
玄平陽，德文最尊敬的人，很少見到他有這麼嚴肅的時候，德文暗下決心，一定不能辜負師恩！
老爹的臉並沒有多大變化，和小時候的記憶中一樣，一如老爹對自己的疼愛，不論時間的流逝，從未少過分毫，只是自己已經從當初的幼兒長大成人，讓老爹眼裡多出許多欣慰。
依依惜別之後，德文還是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