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 夢醒 文 / 神煌羽

    已經是日上三竿的時候了，透過晨曦，並不強烈的陽光照射到身上也不能帶來絲毫暖意。蜜糖正坐在第一排臨窗的位置，帶有些清涼的陽光根本不能讓人暖和起來。

    「呵~呵~。」蜜糖對著小手呼了幾口氣，幾股白色的氣息飄散在空中，「好冷啊~。」

    千歲的位置就在蜜糖的後面，此時她正氣鼓鼓地抱胸坐著。雖然怒氣得到了發洩，但她還是十分不滿地扭頭望向窗外。

    蜜糖看了看旁邊那個空無一物的課桌，轉頭問道：「千歲啊，露露怎麼還沒來？」

    「我怎麼知道她怎麼還沒來，」千歲沒好氣地說，「不過我知道她肯定不會因為夢到自己的哥哥而捨不得起床。」

    「千歲不要生氣了嘛！」蜜糖雙手握拳遮住嘴，眨巴著她那雙可愛的大眼睛，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我都已經很誠心很誠心地道過歉了！」

    「呃……。」千歲被她這副可愛的樣子打倒了，不過不想輕易認輸的她還是用手撫著額頭不搭話。

    「嗚……。」蜜糖那雙明亮的眼睛突然變得水汪汪地，似乎隨時都能溢出水來。

    「……。」

    「嗚……嗚……。」

    「…………。」

    「嗚……嗚……嗚……。」

    「好啦好啦！怕了你了！」千歲投降似地對著蜜糖舉起雙手，無奈地說道，「這次就放過你，還有，馬上把你的表情收起來！」

    看到千歲氣消了，蜜糖馬上討好似地拉著她的手，笑得賊兮兮的：「嘿嘿嘿！我就知道千歲最大方了！」

    「閉嘴！」千歲白了蜜糖一眼，「每次都用這招，從來沒見你拿道歉當過真的！」

    正在兩人嬉鬧的時候，一名小個子女生從前門走了進來。女生的體型看起來跟蜜糖有些相像，她身著一件明黃色的風衣，長長的衣擺超過了膝蓋老大一截，連腳上的軟皮靴幾乎都要罩住了。少女也留著短髮，不過她的腦後紮了一個短短的馬尾。

    這名有如臨家小妹妹般的少女剛走進教室，眼尖的蜜糖就看到了。

    「露露！你來得好晚啊！」蜜糖顯得十分興高采烈，大幅度地揮著小手。

    叫作露露的少女見到蜜糖過分的熱情，沒好氣的說道：「還好還好，偶爾一兩次，比某些人偶爾一兩次早到要好太多了！」

    蜜糖被看穿了小把戲，只好訕訕地收回手。

    千歲也轉過頭來，卻注意到了少女衣袖和後背上有幾處規則的印痕。如果是被髒東西或者灰塵濺到，那只會是有塊擴散的污跡而已，少女衣服上的卻是趴倒或者被壓倒後，灰塵或者其他什麼借助衣服上的折痕壓製出來的整齊的圖案。

    「亞露，怎麼弄得這麼髒？路上發生什麼事了麼？」千歲問道。

    「唉，倒霉死了！」亞露在蜜糖右邊的位置上坐下，伸手在印痕上拍了幾下，發現完全沒有反應也只有皺皺眉頭放棄了。

    「怎麼啦？怎麼啦？」蜜糖也幫著拍了幾下，趁機給了兩下重的，拍得亞露直咧嘴，扭頭怒視。

    千歲見狀伸手在蜜糖的腦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發出了清脆的「咚」的一聲響，疼得蜜糖大眼睛裡直泛淚花，雙手抱著頭，裝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

    亞露雖然很惱怒，不過昨天自己騙她喝了一大口奇苦無比的所謂「黑咖啡」也的確有些過分，只好就此做罷。

    「今天肯定是霉神附體了，居然在渡輪上碰到帝國份子。」亞露一邊收拾著課本一邊無奈地說。

    「啊？你沒怎麼樣吧？」千歲很擔心地問。蜜糖的反應則很奇怪，呆呆地坐著，好像在想什麼事情。

    「我是沒什麼事啦，不過駕駛室被燃燒彈燒了，好嚇人啊！幸好當時我在跟一位遊俠聊天，要不然我可要狼狽了呢！」說到這裡，亞露的臉蛋泛出了一絲淡淡的紅暈，有些得意地喃喃道，「他救人的樣子好帥呢……！」

    「切！你不會是腦袋發昏了吧？居然去跟那些粗俗而且沒教養的遊俠聊天？」千歲扁扁嘴，不屑地說道，「再說了，就是在北方遊俠的活動也變少了，哪有這麼碰巧被你碰上一個。」

    「才不是呢！他人很好，很和氣，也很有風度，跟你說的完全不一樣嘛！」亞露放下課本，轉過頭氣乎乎地為心中的那個高大形象辯護，「不過他也沒說自己是遊俠啦。他好像在腰上掛了一把短刀——就是你上次說的那種黑鐵刀，而且說話也帶點北方口音，我覺得應該是遊俠吧.……。」

    「哦哦！這世界上帶短刀說北方話的人多了，哪有可能個個是遊俠。」千歲下巴壓在課本上，有些無力地說道。

    「反正我就是這麼感覺的嘛！」亞露嘟喃著，回頭繼續收拾自己的課本去了。

    教室門突然被撞開了，一個紅色的人影竄到了講台上，抬手狠狠地一拍，發出響亮的「彭」的一聲，整個教室安靜了下來。

    「安靜！都注意了！」是一聲清亮如百靈鳥般的叫聲。

    紅色的軟皮靴，紅色的長裙，紅色的皮衣，腦後的長髮上是一個大大的紅色蝴蝶結。紅裝少女一手撐在講台上一手扶在腰上，俏臉上洋溢著莫名的興奮。

    「都注意了！」紅裝少女大聲嚷道，「今天我們班要來一名插班生，我們班終於夠三十個人啦！」

    聽完紅裝少女宣佈的消息，教室裡又鬧哄哄地響了起來。

    「插班生？都開學三個月了還有人轉學？」

    「好可疑啊！」

    「肯定是在原來的學校混不下去了才到我們學校來的。」

    「或者是北方佬？」

    「有可能呢！電視上不是說要幫北方培養一批留學生麼！」

    「彭！」紅裝少女又狠狠地拍了一下講台，說道：「不管他是什麼身份，不管他從哪裡來，也不管你們怎麼想的，既然人家來了我們班，就是我們班的同學，我不許任何人欺負他！」

    聽到她莫名其妙的一番話，全班人都大眼瞪小眼，一片沉默。

    「而且，」少女突然嘿嘿的笑了一聲，「新同學是個很有氣質的帥哥喲！」

    意料之外的答案讓教室繼續沉寂了一秒，然後是噓聲一片。

    蜜糖也回頭悄悄地誹謗道：「瑩瑩在犯花癡了。」

    千歲和亞露連連點頭：「對，的確是這樣的。」

    正在吵鬧個沒完，門突然「光」的一聲打開了，隨之而來的是一個惱火的女聲：「都上課了還在吵！又想去植物園玩了是不是！」

    站在門口的是一位穿著教師裝的女人，她大概二十六七歲的樣子，到了這個年齡，雖然仍不免還有一些稚嫩，但多少還是有了些成熟的風韻。要說起來的話，就是一個「少女以上熟女未滿」的半熟女人。

    此時，半熟的女人正一臉不爽地一手撐在門上，用鷹隼般的眼神掃視著那些突然變成了乖寶寶的學生們。站在講台上瑩早在砸門聲響起時就知道不妙，連蹦帶跳地逃下講台，無視了蜜糖、千歲和亞露三人鄙視的眼神，坐在了亞露後面的位置上。

    「今天呢，我們班要來一位新同學，」半熟的女人信步走上講台，隨手把講義夾丟在一邊，然後說道，「看來你們都知道了。你！進來吧！」女教師朝門外喊道。

    一名黑髮少年走了進來。他大約一米七六的個子，粗看起來有些瘦弱，但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他的肌肉被鍛煉得很勻稱，每一寸皮膚下都隱藏著爆發性的力量。有些長的頭髮並沒有遮住他那雙有神的眼睛，偶爾會透露出一絲不經意的銳利。薄薄的嘴唇輕輕的抿著，似乎總是透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他身上穿的是一件銀灰色的梅利亞常服，腰間卻古怪地繫著一個長條狀的布包，看起來就像是一把短刀，雖然梅利亞對武器並沒有太嚴格的管制，會帶著冷兵器招搖過市的人卻是不多的，更何況是帶來學校？

    「我的名字叫祈翼，請多關照。」少年攏了攏頭髮，沒有看著眾同學，而是看著那位紮著數個小辮的少女，好像是單獨對著她說的一樣。

    從少年進入教室開始就有些發呆的少女，聽到少年的話終於完全傻掉了。少女呆呆地看著那副似曾相識、常常出現在夢中的面孔和那絲相隔了四年的微笑，雖然他的樣子有了很大的變化，但是沒錯，還是那雙溫和的眼睛，依然是那個似乎永遠不會發脾氣的他！

    蜜糖只覺得腦子裡轟轟地響成一片，四年的思念停止的這一刻，讓她如同墜入一個棉花做成的世界般軟綿綿的，不敢確定是虛幻抑或真實。

    直到少年站在了跟前她才回過神來，眼淚湧上眼睛，似乎馬上要溢出來。

    「小蜜桃，我回來了。」少年說道。

    少女「哇~」的一聲撲到少年懷裡，滾滾的淚水瞬間打濕了少年的衣襟。「哥哥！」少女哽咽道。

    夢已經結束了，四年的等待，在這裡走到了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