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第一百七十八章 文 / 伍綺羅
夜,更深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從昏暗的天空中紛紛揚地飄落下來。霎時間,整個皇宮全都籠罩在白濛濛的大雪之中。
燈火輝煌的皇宮中,遠遠近近的一道道光線卻微弱無比,大地籠罩在白茫茫一片之下,一個黑色人影身形一閃很快落到惠寧宮動作有些蹣跚,好似受了重傷般不太靈活。
惠寧宮中的寢室內,這早就已經是惠妃入睡的時間,除了一盞宮燈微微照明,只見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塌邊懸著白色的寶羅帳,微風輕拂起,如墜雲山幻海一般。
而床榻上的惠妃並沒有入睡,身蓋白色錦被,給人一種澄澈的感覺,隆起的小腹將她的女人味體現得淋漓盡致,細緻烏黑的長髮,常披於雙肩之上,腮邊兩縷髮絲隨著她的左右移動,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迷人的風情。
東方翼今晚要做的事情,她心中自然是清楚,想要他要碰其他的女人,自己心裡十分的難受,可是一想到那個女人是她最恨的雲靜初,心中一種快感讓她覺得大快人心,或許是因為嫉妒,嫉妒她就能得到慕白的愛,那是她渴望的,努力付出了很多很多,卻永遠無法得到,那麼遙不可及。
想到這,惠妃的眉梢中露出少許痛楚,那樣的痛她不想再去想,微微閉上美眸,密且直的睫毛眨動了一下,這時候,東方翼也差不多應該得手了,怎麼那麼久還沒有消息,莫非是出了什麼事,忽然睜開來,眼眸深不可測,讓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這時候,隨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一個熟悉的人影突然出來在床榻邊,微弱的燈光映襯他絕美而妖孽的臉一片蒼白,青筋突起,幾乎是透明的,細長的眉毛緊皺成一團,整個人此時已經倒在地上。
惠妃嬌顏的小臉頓時一驚,立刻走下軟塌,看著他的肩上的衣服早就染紅了一片,而另一隻手也在流血,紅艷的顏色就如紅玫瑰花瓣般一片片遺落到地上,十分淒美。
惠妃扶著他坐在了床榻上,快速地將門窗關上,確定沒有驚動任何人,這才快速地從床下拿出裝著藥的包袱。
「翼,你受傷了,還流了好多血……」動作嫻熟的抓起他的手,上藥包紮,接著是到肩膀,整個過程利落,惠妃眼神中絲毫沒有一絲懼意,柔美的小臉上儘是認真,專業的讓人難以置信,一雙美眸微微一閃,剛剛在看著他身上的刀上,大概已經知道他的傷是怎麼來的,慕白的功夫高深莫測,相信東方翼為了主子那兩次揮刀,不但受了外傷,還受了很重的內傷。
東方翼這時候並沒有說話,只是安心的任憑惠妃包紮,惠兒的技術他一直都相信,誰能想到這溫婉的惠妃竟然比宮中的御醫還要懂得多,這也是自己之前無意中發現的,相信這個惠妃在進宮之前,一定有受過專門的訓練,只是他一直都不曾問起那一段過去,因為他心中還是十分感激那一段過去,就是有了那段過去,才有了現在的惠妃,一個足以能自己先保護自己,懂得用藥的惠妃,這樣就不會有危險,所以她這麼多年才能如此相安無事。
很快,惠妃已經將他手上和肩上的傷口都包紮好,晶瑩的汗水順著他健碩的胸膛和血水滾下,一雙劍眉因為受傷緊蹙而皺,妖艷的薄唇此時已經泛白,一種陰柔之美隱隱散發出來,即使受傷了,那也還是一個十分迷人的妖精,令人著迷萬分。
「翼,有好些了嗎?」
東方翼狹長的丹鳳眼看著惠妃慘白的小臉,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己,不由憐愛的伸出一隻白皙的手,握住她的小手說道:「惠兒,不用擔心,我沒有事。」
「計劃失敗了嗎?不然你怎麼會受傷?」惠妃緊挨著他坐在一旁,看著他的傷口,故意疑惑的問道,眼神中卻無意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神色。
東方翼的武功原本就高強,加上他擅長易容術和仿聲術,所以這麼幾年,都能做的游刃有餘,但其實他最可怕的地方是絕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他總是把一切事情做得天衣無縫,高深莫的讓人猜不透,加上他十分陰險,心狠手辣。所以無論是他偽裝成木姑姑還是其他人,都會成功,這次計劃竟然失敗,還被弄傷了手,看來慕白肯定已經察覺到什麼,甚至是對自己,相信也已經有所察覺。
東方翼此時也在思量著,俊美異常的臉上閃過猙獰,這次真是低估雲靜初,沒有想到她竟然早就識破,要把他引出來,看來這個女人真是一個難得的對手,這次的失手反而讓他更加興奮,他期待下一次的交手,他不會在給她任何機會讓她在得逞,想到這,他開始輕輕喘息著,如沉立於天地間的地獄修羅,黑瞳赤紅,嗜血的讓人發寒。
「惠兒,這次計劃失敗是因為我太輕敵了,雲靜初這個女人,我們絕對不能掉以輕心,現在只要赫蓮娜還在我們手上,那就還有勝算。」
惠妃聽後點了點頭,對於這個雲靜初,她一直是早有領教,她當時就有一種預感,讓她莫名的心慌,自己早晚也有一天會葬送在她的手上,所以當時知道她要出宮,她其實心裡是慶幸的,可是誰知道太后又讓她又回來了,這也打亂了她一切的計劃。
東方翼凝眉深思,薄薄的唇緊抿著,看了看周圍,便走進內屋,再沒看到人之後,淡淡的開口問道:「赫蓮娜現在在哪裡?」
為什麼總感覺他很關心赫蓮娜……惠妃緊盯著東方翼,試圖從他的眼眸中看出一絲情緒,停頓了很久,才輕聲的說道:「你放心,我已經把她放在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那是在哪裡?」東方翼唇邊蕩起一個妖魅的笑容,卻毫無溫度,盯著惠妃。
惠妃冷倪著他令人目眩的笑容,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你這麼問是不相信我嗎?」還是他還有其他的事情不曾告訴自己呢?
「我當然相信你了,只是赫蓮娜生在北方,所以特別害怕潮濕……」東方翼叮囑的說道,自然而然的說了出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一絲不對。
惠妃一聽,看著他的自然流露,整個人頓時愣住了,遲遲不語,眼神瞬間開始暗淡無光,過了一會才徐徐語氣稍重的說道,「你跟赫蓮娜不會也是?」
「惠兒,你多心了,她是我們手中的王牌,她暫時需要活著,僅此而已。」東方翼唇邊浮起一抹冷笑,冷冷的說道。
「此話當真?」惠妃原本暗淡的琉璃眸底華光流彩,不禁起柔美的小臉,柔情蜜意的問道。
「當真,你真是想多了。」東方翼輕聲細氣的安撫道,這個時候,他真的不希望惠兒多想,自己現在還需要在她宮裡住些天,其實他在來文元之前一直都是在啟天,跟赫蓮娜也算一起長大,一直把她當成妹妹對待,所以他還是不希望傷害到赫蓮娜。
而這件事情,他從未跟惠妃說過,只是因為現在還不是揭穿他和啟天關係的時候。
惠妃聽見這話,知道他是在解釋給自己聽,這情緒才稍平息下,她就知道,東方翼還是在乎她的,剛剛的悲傷早已經被沖淡,好看的嘴角微微揚起。
東方翼看著惠妃終於展露笑顏,便雙手握住惠妃的肩膀,輕聲的說道:「好了,夜深了,你這個孕婦也該睡了,當心別累垮了身子,我會心疼的。」
話一落,東方翼輕輕的在惠妃光潔的額頭親了一下,然後便放開她的身子,自己去到一角落的長椅上,緩緩的躺下了,背對著惠妃,惠妃看著眼前這背著他的背影,也不再說什麼,卻在想到慕白今夜又救了雲靜初,眼中不禁燃起憤恨,細手又緊緊握了起來。
而東方翼也並未入眠,看了看手上的傷,看來在傷未痊癒之前他是不能易容成別人了,這幾天也只能呆在宮中,其實他也沒有打算出宮,這就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過,今夜讓他震驚的是突然出現的慕白,這冠海山莊的少主為何會出現在皇宮保護雲靜初,他們之間又是什麼關係?
此時,昭陽殿這邊,慕白站在屋頂上,任憑這陰冷的夜風吹拂著自己,負手而立,雪白無塵的衣擺隨風翻飛,一雙黑眸在大雪的飛舞下更是冰冷,他很想踏進去看看雲靜初怎麼了,但是卻始終只是在屋頂上呆呆看著,等著,守候著……
就在確定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慕白才飛身直下,心中還是不放心雲靜初,於是便悄然的推開門,走進了昭陽殿的寢宮。
只見雲靜初還在昏睡,慕白看著那清秀的臉龐,面具下雙眸傲慢霸氣的神情在這一霎那豁然消失,在她身邊坐下,十指撫摸著她的髮梢,抬著雙眸看著她蒼白的面容,一臉心疼。
靜初,你知道嗎?我越來越害怕用真實身份面對你的那一天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