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文 / 伍綺羅
「吵什麼?」一道不耐煩的聲音從床上傳來,雲靜初看起來真的好像睡了很久,擁著被子緩緩地坐了起來,兩細眉緊蹙在一起,一副被人吵醒的不愉快,聲音還帶著一點剛剛睡醒的模糊,「冬月,你真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
原來在被子裡面的真的是雲靜初,冬月一愣,可以綠衣呢?她又去哪裡了?
壓下心中的思緒,冬月見雲靜初生氣,急忙緊張地要解釋:「郡主,奴婢只是想喚醒郡主用晚膳,還有綠衣……」
「不要再說了,你也出去!」雲靜初冷冷的聲音響起,語氣中儘是不悅。
「是,奴婢告退。」冬月立刻低下頭,恭敬的說道,隨後便立刻轉過身子離開。
雲靜初看著那消失的背影,還好在剛剛進府就看見冬月往這個方向來,於是她便立刻往小路走,趕在她的前面進入了房間,只是她的確沒有太多的時間,綠衣和她都沒有來得及換上衣服,所以只能讓綠衣躲進床底,而自己則是快速躺下,蓋好被子。
此時,綠衣從床底僵硬的爬出來,小臉還有些驚魂未定,拍了拍那驚嚇的小心臟,不由說道:「郡主,還好你回來了,剛剛真的嚇死綠衣了。」也不知道是她福氣還是霉運,上一次是假扮成惠妃,躺在她的鳳榻上,這一次又假扮郡主,躺在她的軟榻上,這一次已經不是減壽十年了,而是快被嚇死。
雲靜初看著綠衣的樣子,冷靜的臉漸漸地勾起一道邪氣的淺笑,掀開杯子,依舊是一身丫鬟的打扮,想著剛剛在冠海山莊的事情,臉上的笑容頓時褪去,秀氣的眉毛緊緊皺起,看來,還是要再找機會去一趟,必須拿到那幅圖。
次日下午,雲靜初從屋內出來,來到花園,只見花園內落光了葉子的柳樹上,掛滿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銀條兒,將視線收回,便看見一身便裝的宇文睿遠遠地走了過來。
這個時候,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雲靜初想了想,忽然好像有些明白,畢竟他如今認為自己就是司徒嫣,所以他來這裡肯定是來找自己。
現在想迴避躲開肯定已經來不及,於是便盈盈上前,淡淡地行禮,聲音不輕不重地說道:「參見皇上。」
「不必多禮。」宇文睿眼中儘是柔情,柔聲說道:「靜初,好久不見,昨夜聽司徒候爺說你的身體不適,現在可有好些?」
「謝過皇上關心,我很好。」雲靜初臉上並沒有任何神情,只是禮貌的回應道。
宇文睿笑了笑,說道:「那就好,只是朕還是希望能經常來看望你,可好?」
雲靜初面色平常,「皇上,您是一國之君,這樣恐怕不太妥當?」
宇文睿輕輕一笑,「既然你都說朕是一國之君,妥不妥當自然是朕說的算。」不知道為何,每當她越抗拒自己,他就越想接近,這似乎已經超出原本對嫣兒的感情,更多了一種以前從未有過的感情。
雲靜初並不想與他交談,因為與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讓她覺得噁心,於是她淡淡地說道:「皇上,相信侯爺知道您來,應該早有所準備,靜初就不耽誤皇上了,先行告退。」
宇文睿忽然走上前,大手拉住了她的去路,一副不讓她離開的架勢。
雲靜初的臉上並沒有表露任何神情,但是她的話已經說的這麼清楚,為何他還這麼不識趣,於是,她揚起眉,淡淡說道:「皇上,不知道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宇文睿俊臉微微一沉,便轉過身子對著身邊的人說道:「你們先下去。」
「是,皇上。」原本跟在他身後的徐公公和兩名侍衛都退了下去,在場的只剩下雲靜初和她帶著的綠衣和冬月。
綠衣站在雲靜初的身後,並不敢離開半步,不知道為何,她總感覺郡主其實是很排斥皇上的,雖然她並沒有能力保護郡主,但是除非郡主命令她退下,不然她還是希望留在郡主身邊。
而冬月則是微微抬起眼眸,偷偷地看了一眼皇上,便快速的低下腦袋,心中卻已經暗暗在思索著什麼。
綠衣的心思雲靜初自然知道,而且她也並未打算讓她退下,還有冬月,讓她留下也是有原因,畢竟現在是在司徒府,人多口雜,如果只有他們兩個單獨一起,相信很快就會滋生事端。
宇文睿慢慢地走到她的面前,他的俊臉在四周白色一片下,顯得更加耀眼得令人不敢直視,眉細長有型,彎成月牙狀,眼睛好像漆黑夜空中的上弦月,帶著清冷的輕輝,薄唇勾出一朵碩大的笑花,好似潑過墨汁一樣濃烈,此時的他哪裡是那個冷酷暴戾的皇帝,分明是一個溫柔多情的男人。相信若是尋常人看到,很容易就會被他迷惑。
可是雲靜初並沒有半點動容,反而冷冷望向他,絲毫不到溫度的問道:「皇上,您還有什麼事情嗎?」
宇文睿微笑的說道:「靜初,朕能拜託你一件事情嗎?」
拜託她?雲靜初心中忍不住冷哼,與其說拜託她,還不如說是命令她,壓下心中的諷刺,微笑的說道:「皇上有什麼事情不妨直說。」
「如今惠妃懷孕了,又長年待在皇宮之中,很多時候都怪悶的,怎麼說你們之前也是有了感情深厚,朕希望你往後多能進宮去陪陪她解解悶。」宇文睿視線並未從雲靜初的臉上移開,緩緩地開口說道。
「可是靜初即使願意偶爾入宮陪惠妃娘娘,惠妃娘娘未必會需要靜初陪。」雲靜初心中有了一種想法,但是依舊故意開口試探道。
宇文睿不怒而笑,反而很有耐心地解釋道:「這點你根本無需擔心,因為這就是惠妃的意思。」
原來真的是這樣,這個惠妃現在究竟想做什麼?慕白不是已經說自己不需要為他辦事了,難道他又反悔了?
雲靜初壓下疑問,抬起眼眸看著眼前的人,有條不紊地說道:「既然惠妃這麼說,那靜初以後就偶爾進宮去陪陪惠妃娘娘。」
聽見雲靜初這麼說,宇文睿其實心中閃過一抹奇怪的感覺,不知道為何,他其實從第一次見面,就能感覺到雲靜初隱藏的恨意,可是他又想不通,為什麼她會這麼恨自己,隱去這種奇怪的思緒,皺了皺眉,說道:「靜初,你是否還有什麼隱瞞著朕?」
宇文睿終究還是那麼多疑的宇文睿,只不過她早就不是那個以他為天的沈天嬌,心中冷冷一笑,便淡淡地說道:「皇上,您覺得靜初有什麼需要對您隱瞞的嗎?真相皇上不都已經知道嗎?」
「朕並沒有這個意思。」宇文睿淡淡地說道,心中卻不盡盤算起另外一件事情,司徒萱已經被送走,這件事情就猶如被這大雪將一切隱藏了起來,不過這大雪終究還是會融化,那真相終究還是會被揭穿,宇文睿想到這裡,心中微微一沉,如果不是顧念她肚子裡的孩子,他真的不想讓她活在世上。
一陣寒風吹過,撫過雲靜初清秀的臉龐,一雙美眸比這風更加的冷冽,開口提醒道:「皇上還有什麼話要說嗎?沒有的話我該走了。」
「靜初,你為什麼這麼急著走?」宇文睿眼中劃過一道不悅,沉聲問道。
「皇上,您還記得那一夜你跟靜初說的話嗎?現在可還算數?」雲靜初秀氣的眉毛微微揚起,緩緩開口問道。
宇文睿微微一怔,沒有想到雲靜初會突然說起那晚的事情,隨後忽然笑了兩聲說道:「靜初,原來你還記得那一夜的事情,看來你對朕終究還是有感情的。」
「皇上,您是萬人之上的一國之君。」雲靜初直直地站在那裡,然後抬起頭,對上他那雙閃著光芒的雙眸,目光劃過一道冷厲,冷冷地說道:「可是靜初只是一個可憐的爹娘在眼前,都不敢相認的小女子,所以你這麼對靜初,就不怕被別人看見,落下話柄,或者是傳到別人的耳中嗎?」雲靜初邊說邊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冬月,微微揚起了一道弧度。
冬月感受到雲靜初的注視,立刻又將目光轉移,生怕雲靜初看出什麼。
宇文睿則是臉色一沉,很快聽出了雲靜初的畫外音,一雙漆黑的眼眸落到雲靜初的臉上,她的眼睛非常的漂亮,看起來很黑很清澈,像是一個清幽的深潭,能將人吸進去,宇文睿發現,自己的目光真的難以在她的臉上移開,雖然她並沒有原本傾國傾城地美貌,卻彷彿一股沁人心脾的泉水,更為幽靜神秘。
「有朕在,誰也不敢把你怎麼樣!」宇文睿看著雲靜初,像是許下承諾般地說道。
他以為他真的是天上的神嗎?當初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和沈家的幫助,其實他什麼都不是,雲靜初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雲靜初眼中暗藏著恨意,搖了搖頭,像是不敢置信一樣說道:「皇上,您不要忘記了還有太后,畢竟她是皇上的親母后。」
其實這話就是刻意要說給冬月聽的,相信她一定會代為轉達,絕對不會讓自己失望。
宇文睿聽著這話,一雙漆黑的眼眸變得陰冷無比,低沉地說道:「母后那邊,朕一定會想辦法,勢必一定讓你進宮,成為朕的皇后。」
雲靜初差點忍不住要笑出聲,她曾經含恨發誓,這輩子絕對誓不為後,何況還是成為他的皇后,這又怎麼可能?
雲靜初看著他說道:「皇上,靜初並沒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坐上皇后這個寶座,還請皇上不要在靜初的身上浪費心思。」
宇文睿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似乎要將她溶進自己的身體裡,心中莫名出現了一抹怒火,霸道的說道:「靜初,在這個世上,從未有哪一個女人這般拒絕朕,你還是第一個,不管如何,你越是將朕拒之門外,朕就越想要得到你,朕不會管你願不願意,你最終都得服從朕。」
現在想想,當初的自己就是對宇文睿太過於百依百順,所以才會讓宇文睿忽視討厭自己,而現在,自己站在他的面前,只是以曾經他愛的女人的身份,所以他才會如此的不能容忍自己對他的忽視。
雲靜初心中冷冷一哼,嘴角微微揚起一抹弧度,說道:「皇上,您說的話,靜初定當銘記於心。」
話落,她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宇文睿,穩住紛亂的心思,不再說話,直直地從他的身邊走了過去。
「靜初,你等著,這個時間一定不會太久。」宇文睿看著她那纖細的背影,黑眸中劃過一道不易察覺地光芒,心中暗暗地開口說道。
雲靜初走了花園,綠衣立刻擔心的問道:「郡主,您……」
雲靜初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我沒有事,只是剛剛的事情,你們切記不要外傳,以免滋生事端。」這語氣聽起來絲毫不像吩咐,倒是像另有一種意思。
綠衣立刻點了點頭,而冬月也神色不變的說道:「奴婢遵命。」
「冬月,我有點冷了,你回房幫我拿件大衣,我先跟綠衣去司徒夫人的房裡。」雲靜初美眸微微一閃,忽然開口說道。
「是。」冬月彎下身子,便恭敬的退下,那腳步十分急促,看起來並非是為了幫雲靜初拿衣服,而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辦。
雲靜初看著那匆忙的身影,睫毛輕輕垂下,在眼下揚起一抹寒意,她要的就是讓冬月給太后通風報信,現在想想,這個假的司徒萱做了這麼多的事情,這背後肯定是有人支撐的,當時她一直都猜不到是誰,直到當日看見太后與司徒萱告別的模樣,她才有所懷疑,自己和沈家的事情,太后肯定也有參與,而且很有可能,一切都是她策劃的。
這時,綠衣的話頓時打斷了雲靜初的思路,「郡主,需不需要奴婢跟上去瞧瞧?」
雲靜初笑了笑,看著眼前這個小丫頭,不禁說道:「綠衣,沒有想到你現在倒是挺機靈。」
「跟著您這麼久,多少有些耳濡目染。」綠衣吐了吐舌頭,調皮的說道。
這時,一道尖叫的聲音劃破了整個天空,只見司徒府的管家大喊道:「不好了,夫人怕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