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文 / 伍綺羅
「喲,原來我們的貴妃娘娘還是有脾氣的,可是當日為何要給皇后娘娘下跪道歉呢?」嫻妃蔑視的看著惠妃,拚命的想收回自己的手,卻不低惠妃的手勁大。
惠妃冷冷一哼,這神色仿若地獄般的使者一般嗜血,並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這樣的神情讓所有人都嚇到。
整個空間瞬間靜止,所有的人都默契的沒有開口說道。
這時,一陣腳步聲打破了這一份沉默,只見徐公公公快速的走了過來,一一參見這些娘娘之後,便走到惠妃的面前,恭敬的說道:「皇貴妃娘娘,皇上讓奴才代為傳話,說三日後,啟天國來朝,讓貴妃娘娘準備迎接。」
這話一落,所有的人都震驚了,這個惠妃不是氣數已盡嗎?為何皇上還會讓她迎接呢?
雲靜初心裡也有些納悶,不解宇文睿這樣做的用意,但是這對於惠妃來說,的確是件好事情,至少,就在這個消息一出,面前這幾位妃嬪似乎看起來都不好了,明顯被震驚到不知作何反應,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惠妃看著嫻妃那張鐵青的臉,將她的細手鬆開,便看著徐公公說道:「有勞徐公公傳話。」
話落,惠妃也沒有再說什麼,便轉過身子,伸手示意了一下雲靜初,兩人便一同朝著惠寧宮的方向走去。
黃昏,厚厚的雲霧盤踞著天空,夕陽隨著一點點的空隙,迸射一條條絳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魚,偶然閃爍著金色的鱗光,美不勝收。
惠妃回到惠寧宮之後,在大廳的綠衣立刻迎了上來,叫道:「娘娘,您終於回來了!剛剛有人送來了宴會的名單過來,還說務必要親自交到娘娘的手上。」
若是往日,惠妃一定會立刻接過那份名單,但是今日,惠妃只是淡淡看了一看那份名單,便盈盈地走直回了裡屋,什麼也沒說。
雲靜初看著惠妃,便默默地跟在後頭,不緊不慢,而綠衣一愣,但連忙很識趣的不再說話。
寢宮內,惠妃站在窗戶而立,在黃昏的照耀下,留給外面一個清寂孤單的背影。
雲靜初走到門口,眼眸微微一沉,便腳步輕緩的走了進來,心中有些異樣情緒,她走到惠妃身後十步遠停下,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呼喚:「娘娘!?」
惠妃沒有轉身,目光直直地望著那出宮的方向,半響後才開口問道:「靜初,如果是你,有些東西你根本不想要,但是卻來了,你會要嗎?」她的聲音聽起來涼涼的,就像這千年冰山下的一塊寒冰,凍人心扉。
雲靜初一愣,心中頓時有某種猜想,但是她還是選擇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站在惠妃的身後,在等她繼續說話。
惠妃忍不住自嘲,繼續說道:「這個後宮就是一個不是人待的地方,可是我卻不得不在這裡,只是為了完成任務,哪怕是犧牲自己的一切。」
自古後宮都是冤案最多的地方,很多人為了爬到最高的位置,不折手段,想著,雲靜初的心一陣陣發冷,似乎肯定了那個猜想,但還是選擇低著頭,不言不語。
「這黃昏再美,也有要披上黑衣的時候。」惠妃也並沒有轉過身子,而是抬起雙眸看著窗外美麗的黃昏,幽幽歎道:「這後宮的女人何嘗也不是黃昏呢?」
雲靜初冷冷的揚唇,清秀的臉如鬼魅般邪冷,她又何嘗不懂惠妃的暗指呢?
「靜初,你有興慶自己不曾成為他的妃子嗎?」惠妃呼喚轉過身子看著雲靜初,眼眸中似乎帶著另一種深意。
雲靜初對上那雙漆黑的眼眸,並沒說話,只是認真地點了點頭,上一世,她成為宇文睿的皇后,那是她做過最錯的事情,這輩子,不管是宇文睿,還是誰得天下,她都不可能在成為他們的女人。
看著雲靜初,惠妃心中劃過一道莫名的情緒,從她當初答應進宮,她就行事小心謹慎,更不會有任何一種複雜的情緒,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雲靜初從閣樓摔下醒來之後,自己真的發現她變得很不一樣,想到這裡,惠妃問道:「靜初,主子那日阻止你,不讓你去救沈家,你可有怪他?」
現在想想,真的還多虧慕白那日阻止雲靜初,不然那個時候的雲靜初可能也會被牽連,想到這,雲靜初搖了搖頭,說道:「剛開始會覺得很難過,但是後來一想,主子說的對,那個時候即使公開奴婢的身份,依然還是救不了沈家和沈皇后,所以奴婢根本不怪主子,反而要感謝他……
她說的很真誠,每一個字都像是發自肺腑,看不出絲毫破綻,惠妃眸光一動,輕輕道:「好了,你下去吧。」
雲靜初點了點頭,便恭敬地退下……
惠妃看著雲靜初的背影,微微歎了一口氣,再次轉向窗外,看著那瞬間消逝的黃昏,自始至終,沒再說過一句話。
***
夜已經深了,只見寢殿內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范金為柱礎。六尺寬的沉香木闊軟榻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
司徒嫣躺在上面,並沒有睡意,因為自從收到那個簪子,還有差點被揭穿身後,她現在只要一閉上眼睛,不是噩夢,就是想著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情,怎麼也睡不著。
而皇上因為邊關的戰事,也幾夜不曾來鳳儀殿,只能讓她獨自面對黑夜,真的讓她有些恐懼,想著,她索性坐了起來,這時,一個黑色的影子在窗前一晃,她立刻心生警惕,躺下裝作熟睡的模樣。
只見一抹高大的身影走到軟榻邊,低聲的說道:「嫣兒,是我。」
司徒嫣聽著這個聲音,是段亦風!?不禁一愣,不解的說道:「奕風,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嗎?」
段亦風靠近床邊,背對著窗子,月光淺淡,她看不大清他面上的表情,卻能清楚地感覺到他凝重的氣息,只聽他沉緩而鄭重地說道:「嫣兒,不要再這麼折磨自己了,好嗎?只要你願意,我馬上帶你離開皇宮。」
司徒嫣一震,驀地抬眼看他,她眼中的段亦風是從來都會知道她要什麼,更是白自己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可是此刻,他說只要自己願意,他就帶自己離開皇宮,他明白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她將要放棄自己辛辛苦苦所得到的東西,還有那個讓她深愛的男人。
司徒嫣緩緩坐了起來,黑暗中,她的目光緊緊盯住他漆黑的雙眼,沉聲道:「奕風,我很感激你為我做的一切,可是你應該知道我是不會離開皇宮的。」因為她絕對不會放棄自己如今所擁有的一切。
段亦風俊臉微微一沉,語氣堅定的說道:「我很清楚你是不會離開,可是你的身份已經有人知道,更何況……」更何況真正的司徒嫣就在皇宮裡,你逃避的一時,逃避不了一世,段亦風並沒將這句話說完,只能將這句話在心裡暗暗說道,因為他很瞭解她的性子,如果她知道雲靜初就是真正的司徒嫣,肯定還會再做一次錯事,他實在不想看到她一錯再錯。
司徒嫣並沒有看出段亦風的不對勁,反而歎了一口氣,將身子靠住冰冷的牆,輕聲說道:「奕風,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可是我……我已經有了皇上的孩子,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的。」說著,她雙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眼下這樣的結果對於她來說都是最好的結果。
段亦風聞言低下頭去,盯著腳底在月光下泛著冷白光芒的地磚,眼光黯然。
司徒嫣攏了攏身上的錦被,輕聲道:「亦風,你下去休息吧,以後不要這個時候進來寢宮來見過,要是讓皇上看見就不好了……」
段亦風見她面色疲憊,曾經明澈的眸子彷彿被蒙上了一層薄冰,仍然清澈,卻不再明亮如初。他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站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司徒嫣望著他離開時的背影,是那麼的落寞,怎麼看都讓人於心不忍,其實有過那麼一瞬間,她有想過,如果她愛上的是段亦風,那麼一切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可惜,感情的事情就是這樣,根本不是人可以隨意控制的,所以,就讓她再自私一次。
奕風,對不起……
***
三日後,是啟天國太子殿下和公主來朝的日子。
秋風艷陽,熙熙攘攘的京城大街上,街道兩邊早已經人山人海,晌午,在眾人的千呼萬喚中總算出來了。
男子高大挺拔的身軀騎著俊馬當先,眉宇間卻流露著王者的尊貴,他正是啟天國的太子赫連城。
赫連城與文元的打扮有很大的詫異,一身啟天的服飾,五彩繽紛,服飾髮式的襯托下,墨黑的眉修剪得如柳絲,狹飛入鬢,眉目冷峻,五官似刀刻般稜角分明,目光帶著洞察人心的犀利,似乎能看穿一切。
他身後是一輛金碧輝煌的馬車,車身上的玉柱雕龍繪鳳,五彩的絲綢懸掛,鮮花蔓延了整個轎頂,中間鑲了一顆璀璨的寶石,閃著五彩的光芒隨處散發著清雅高華,身份尊貴不已,散發著一種神秘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