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新的旅程（上） 文 / 沒用的吉吉
第九章.新的旅程（上）遙遠的東方浮現出了一片魚肚白，預示著我們的故事又翻過了一頁，老湯姆的小屋門前，雷電正舒服地躺在馬廄裡打著盹兒，而此刻小屋的煙囪裡也早早地冒出了炊煙。
屋子裡，老湯姆正忙碌地在屋子裡亂竄，一宿未睡的他依舊顯得精神十足，倒不像朱莉那樣，頭一粘到枕頭，就睡得不省人事了，此刻客廳裡的沙發上端坐著三人，除了紅眼和暴龍之外，還有一個就是之前和紅眼一直戰鬥著的男人，三人彼此沉默著大眼瞪小眼，氣氛一直古怪而壓抑，直至老湯姆提著水壺從屋子裡出來，才稍有緩解。
「他第一次出現在這裡，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老湯姆為三人杯中依次注滿了熱水，在紅眼致了個謝禮後，逕直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他努力地理了理思緒，打開了記憶的匣子：「我還記得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氣候特別的反常，比起以往的哪年都要來得寒冷，地上結了厚厚的冰層，那……應該是一月份吧，具體的哪一天我倒是忘了，那天傍晚，雪下得特別的大，我剛安置好農場那邊的活計，和雷格尼一起回家，當時我們走在回家的途中，雷格尼突然發現了不遠處的雪堆上淺埋著一個黑影，由於風雪太大，能見度低，我以為是因為飢餓出來覓食的野狼，不過多虧了勇敢的雷格尼和我的獵槍，才使我有勇氣過去探查一番，然而當我發現是個人倒在雪地裡不省人事的時候，我倒是有些驚呆了，我起先以為他是死了的，但是沒有，他當時還有一息尚存，我和雷格尼費了好大的勁，用裝食物的雪橇車把他弄了回來……」
老湯姆回憶起往事，幾經風霜的臉上不禁懷有幾分唏噓，啜飲了一口熱水繼續說道：「可憐的人，從那以後他過了大概三天才緩過來，你知道的，他不怎麼聽得懂我說話，我們之間溝通也比較困難，我只聽他提起過『納魯』這個詞，我以為那是他的名字，所以就這麼一直叫他了。」
紅眼點了點頭，繼而掃了一眼那個面無表情，定定地望著自己的男人：「那麼您知道他的來歷嗎？」
「不，我不知道，在他恢復健康之前他曾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不過在那以後，他就離開了。」老湯姆如是回答道。
「他是被神所遺棄的人。」一直沉默的暴龍突兀地接上了話茬，紅眼神色古怪地扭頭打量了一眼暴龍那無神的雙眼，遂問道：「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被神遺棄的人，就是那些被神明所譴罰，為氏族所不容的人，看到他臉上的刺青了嗎，那就是被流放者最好的證明!」暴龍說話時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是望向納魯的目光卻犀利如針，似乎是明顯感受到了敵意，納魯的目光第一次從紅眼的身上挪開，兩人在空中對視一眼，氣氛又沉入了難言的尷尬之中。
然而老湯姆卻如若未覺似的，繼續沉浸在他的回憶裡：「他走之前曾留下一串風鈴，他當時似乎就向我表達了某種如果想要再找到他就拿出風鈴的意思，那時候的我也沒有過多的重視，這件事就這麼隨著時間漸漸淡忘了，直到……」
「直到什麼？」紅眼倒是沒有再深究暴龍話中的深意，這會被老湯姆重新引回了思緒。
「直到我一次偶然地整理屋子，才重拾了這串風鈴，當時的卡諾斯那個惡棍正千方百計地想要買下我的農場，但是礙於我的固執，他用盡各種手段也未能得逞，當時我那個不肖的兒子成天在外邊鬼混，半年也見不上一面，雖然我有雷格尼陪著……但是，你知道人總是害怕寂寞的，當時我就想要找個人來陪陪我。」老湯姆低聲歎了口氣，滄桑的臉上寫滿了寂寥。
「於是您就找到了納魯？」紅眼問道。
老湯姆點了點頭：「當時我抱著嘗試的心態將那串風鈴掛在了門口，第一天過去了，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接著是第二天，除了卡諾斯那幫狗腿子醜惡的嘴臉外，沒有任何驚喜，跟著是第三天，就在我感到心灰意懶的時候，他出現在了我的家門口。」老湯姆說著，朝旁望了身邊的納魯一眼，目光中滿是暖意，「後來周圍好多像我一樣的農場主都迫於卡諾斯那個惡棍陰險卑鄙的招數而不得不轉賣了地產，就是因為納魯的緣故，我的農場才得以倖存下來，當然最終這個農場還是因為我那個不肖的兒子落入了卡諾斯的手裡，但是納魯卻留了下來，用他那神奇的力量守護著這個農場。」
「食屍鬼也是麼？」紅眼冷漠地說道，「那個力量不是守護，而是毀滅。」
「不，納魯沒有殺過人！」老湯姆激烈地爭辯道，大概是由於情緒太過激動的緣故，他的臉漲得比以往更紅了些，「納魯是用他的力量驅趕了妄圖破壞這裡的人，那些惡魔都是一個邪惡的男人留下的，納魯趕走了那個男人，而那些留下的魔鬼全都失去了控制……」
「您說得並不完全是事實的真相吧。」紅眼對老湯姆的話並不信然，一針見血的指出，「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就不會存在今天的殺戮了吧？」
「那，那是因為……」老湯姆一時語塞，接著又望了納魯一眼，不禁歎了口氣，頹然道，「你說得沒錯，我們故意留下了那些惡魔，放任它們消滅了卡諾斯的爪牙，可是，你們知道嗎，那些人竟然在這裡種植毒品，我們做的只是……」
「每一個人都有為自己活下去的理由，沒有人可以決定他人的生死，即使他是罪大惡極也不行！」紅眼猛地站起身來，冷然地打斷了老湯姆的說話，發現眾人的目光全都匯聚在了他的身上，這才用微笑來掩飾道，「不過傭兵的世界裡是沒有是非善惡的，就當我的話是一番無用的牢騷吧。」
「不，我們……」老湯姆正想說些什麼，卻被紅眼噤聲的手勢打斷了，這會眾人的目光順著紅眼的視線望去，發現朱莉和代理人諾威正交談地從樓上走了下來。
代理人率先從人堆裡發現了紅眼，臉上立即頓時推滿了笑：「這樣說你們已經消滅了麻煩了，不是嗎？哦，真遺憾，我一定錯過了什麼。」
「誰說不是呢？」紅眼微笑著聳聳肩，「不過，我想您也許不會喜歡的。」
那代理人聞言訕訕一笑，站在一旁默不作聲了紅眼這會和朱莉微笑地對視了一眼，然後轉頭對身後的眾人點頭道：「那麼好了，工作結束了，先生們，看來我們也該動身走人了——感謝您的款待，親愛的湯姆先生，那麼祝『您』的農場日益興隆吧。」說著，紅眼神秘一笑，從裡面的衣帶裡抽出一沓文件丟在了沙發上。
「哦，那是什麼？」代理人看得獵奇心起，正想要走上前去取，卻被紅眼伸手攔住了，「哦，諾威先生，那是我們送給湯姆先生為他盛情款待的謝禮，呵呵，都是些關於農場管理的資料，你可千萬不能打破這份驚喜啊。」紅眼逐漸壓低了聲，代理人也是心領神會地和紅眼相視而笑。
這會紅眼親暱地拍著代理人的後背往屋外走去，老湯姆卻從身後叫住了他，當他回頭，發現老湯姆眼中閃著難以自抑的激動，嘴唇嚅囁了好一會，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只化作幾個字：「謝謝你。」
紅眼微笑地衝他眨了眨眼睛，凌空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領著代理人出去了。
這會一行人正魚貫而出，走在最後的暴龍突然停下身，轉過身對著緘默無言的納魯說道：「放逐者，永遠不要再背棄自己的誓言，希望你能守護住自己最後的生命之誓，以自然之神納魯的名義起誓！」暴龍的額前彷彿幻覺般地閃過一道純白的印記，那一通古怪的語言聽得眾人一頭霧水，卻見得原先一臉漠然的納魯，表情瞬間變得肅穆起來，對著暴龍離開的背影恭敬地俯下身去……
出了老湯姆家的小屋，不遠處正靜候著一架直升機，刺客的身影埋藏在直升機的陰影中，一身黑色的風衣隨風飄動，而和他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他身邊此刻站立的一個金髮美男，一臉燦爛的笑容正對著眾人熱情地招手。
紅眼領著眾人徑直走了過去，那個金髮男子一見是紅眼，立即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紅眼略帶無奈地笑著：「哦，烏鴉……」
「烏鴉，你和朱莉還真像。」站在一旁的刺客冷言出聲道。
「為什麼？」年輕的法國人轉過頭去，俊逸的臉上閃現出迷惑的表情。
「哦，不，沒什麼。」刺客瞧見朱莉隨之投來的不善目光，趕緊打住，這會靠近紅眼的耳邊輕聲附道，「這次幫你弄出那份東西，你可算欠我一份人情。」
紅眼點頭笑道：「你的速度還真快，找你算是找對人了。」
「小菜一碟。」刺客亦是笑。
「這個難道也是任務的一部分麼？」朱莉聽得兩人談論的內容，立即猜出了大概，這會一臉促狹的笑容凝望著紅眼。
紅眼揚了揚眉毛，倒也不矢口否認：「權當作謝禮吧。」
「為了老湯姆麼？」朱莉順著紅眼的目光望去，發現他視線的盡頭默立著的一個黑色桀驁的身影。
「不，我是為了它。」紅眼嘴角泛起了笑容。
「你打算帶它一起走嗎？」刺客頗為玩味地看了紅眼一眼，遂問道。
「它屬於這裡，這裡才是它自由馳騁的地方……我們走吧。」紅眼最後回望了雷電一眼，逕直登上了飛機。
黑色的駿馬在草野上追逐著直升機的影子，直至凝望著那黑色的影子在空中越拉越小，最終消失在天際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