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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兩個男人 文 / 鏡無雙

    司雲臻尚在思忖著,又聽得他的「八弟」一臉催促著打斷了他的思緒。

    「好了四哥,如今公主也已經到了,我看你們還是趕緊進宮吧,父皇還在宮裡等著呢,可別讓他等急了!」

    司雲臻見墨藍一口一個「四哥」、「父皇」叫得順溜無比,心中又打消了些許顧慮,只點點頭道:「八弟說的是,萬不能叫父皇久等。」

    說著又轉過頭對著南疆王道:「王上,那我們還是速速入宮吧。」

    「也好。」南疆王也點頭表示同意。

    墨藍見終於要送走這幾尊大神了,連忙喜出望外地揮揮手,跟催趕小雞仔一般吆喝著:「這就對了,去吧去吧趕緊去吧。我還有事兒,就不陪你們一起了,就此別過!」

    說罷,立馬腳底抹油地就準備逃離這是非之地。

    然而剛一轉身,還沒來得及邁開步子,就感覺到自己似乎被什麼東西給拽住了,差點沒給絆個狗吃屎。

    墨藍惱火地扭頭一看,看到自己這身侍衛服的下擺被一隻著雪白錦靴的腳給死死踩住了。順著那隻腳一路往上看去,卻見腳的主人風姿綽約地往那一站,滿臉高潔如蓮的表情,彷彿踩得不是她的衣服,而是天際雲端。

    滿腔的怒意頓時跟被放了氣嘴兒的輪胎一樣,墨藍的面色霎時黑如鍋底!

    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司雲音幽幽地瞥她一眼,對於她那控訴的小眼神渾然不覺,隨即不著痕跡地收回自己高貴的腳,對著司雲臻一臉真摯地開口:「八弟方才被馬給驚到了,本王擔心他會因此嚇出什麼毛病來,不先行帶他去看看大夫心中實在是放心不下,就不隨四哥一同進宮了。」

    墨藍聽得他這麼說,連忙假笑一聲,訕訕地開口回絕道:「不用了不用了,其實我……」

    其實我沒啥事兒……

    「劉大人……」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司雲音面無表情地給打斷了。

    只見他轉身喚了一聲剛才被墨藍狂吼了一嗓子的那位大臣,淡淡囑咐道:「就由你隨四王爺和南疆王一同進宮,務必周到,不得怠慢。」

    被點名的劉大人額邊冷汗連連,忙不迭地躬身作揖:「是,是……下官明白,王爺放心……」

    「王上,恕本王失陪。」

    司雲音最後衝著南疆王淡淡丟下一句,不給眾人絲毫反應的時間,扯起墨藍的衣袖就徑直往前走去。

    身後的一群人腦後瞬間都堆滿了長長的黑線。看「八王爺」那個樣子,怎麼都不像是會被嚇出什麼毛病來的吧?況且,宮中不是有御醫,哪還需要找什麼大夫?

    墨藍被司雲音一路拽著向前,竟還不忘朝著四下愣神的眾人揮揮手告別:「失陪,失陪……」

    也是乎,那一排排黑線拉得更長了。

    走了幾步路,司雲音忽又略一偏頭,朝著路邊某裝死的白馬丟去一記幽深的寒光,冷冷開口喚道:「銀電,還不過來?」

    墨藍聽得他的話,頓覺心下無語。且不論他是用何種辦法馴服了這匹馬,也不至於在這麼短短的時間內就能建立起如此非凡的默契,非凡到他開口隨便講兩句,那馬就能撒歡跑到他跟前來吧?

    撇了撇嘴,墨藍心下鄙夷,又不經意朝銀電的方向瞥了一眼。然而這一眼,卻叫她目瞪口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但見銀電抬起頭,清澈的雙目中閃過一絲恍若掙扎的情緒,隨即站起身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雖是看起來不情不願,的確達不到墨藍口中的「撒歡而至」,但也確確實實是走過來了!

    待銀電走至他們身側,墨藍還是一副吞了蒼蠅的神情,完全想不通究竟是這馬中邪了,還是司雲音這廝施展了什麼妖術?

    司雲音意味深長地睨她一眼,長臂一攬,擁著墨藍便飛身落在了銀電的背上。

    「走吧。」

    一勒韁繩,丟下淡淡的兩個字眼,無需揚鞭,銀電便自覺乖巧地以輕快的腳步朝前走著。

    墨藍尚且驚愕不已,更不用提身後的那幫人了。

    真是奇了怪了,這馬未免也太通人性了點,五王爺究竟是如何辦到的?毫無疑問,所有人的臉上都掛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墨藍坐在司雲音身前,無意地一回頭,看到滿地石化當場的人群,以及赫炎雪那依依不捨的眼神,心頭有股奇怪的感覺滋長。

    伸手摸了一把銀電順滑無比的白毛,墨藍終是忍不住面帶疑惑地出口問道:「對了,你先前是怎麼馴服這馬的,居然還能讓它這麼聽話?」

    她馬術雖不精,但前世也算見過了不少好馬,對馬多少也瞭解一些。如今這匹她都能看得出來,絕對是烈馬中的戰鬥機!

    「寶馬皆有靈性,能聽得懂人話也並不稀奇。」司雲音淡淡地開口,似乎對此事頗為不以為然,「我方才馴服它的時候不過是在它耳邊說了一句,若再不安生些,就宰了它烤來吃。它心中害怕我,自然也就聽話了。」

    「你居然威脅一匹馬!?」墨藍咋舌,簡直無言以對。

    估計沒人能想得出用這種方法來馴服一匹馬吧?況且還是一匹極為珍貴的寶馬,誰能下得了狠心來將它烤了吃?

    墨藍絕對相信,司雲音在說這話的時候,絕對不是說著玩玩的,若是銀電不聽話,他只怕真會將它宰了。而銀電估計也因為太過有靈性,能靠自己的直覺判斷出司雲音的話中究竟幾分真幾分假,因而這才會變得這麼溫順。

    某女繼而忽然想起自己也是屬於不安生的類型,而且還是極其不安生的那種,不由地有些脊背發寒地縮了縮脖子,心中頓時萌發了對銀電的無限同情。

    「真是可憐的啊……」她期期艾艾地又伸出手去摸了摸銀電,彷彿由此聯想到了自己,被司雲音這黑心的吃得死死的。

    銀電似乎感受到她的友善與同情,趁著走路的檔兒,回過頭來朝她打了個響鼻,就像在為他們一人一馬同病相憐的命運表示默哀。

    司雲音看了一眼這無形之中結成同盟的一人一馬,面上依舊是淡然無波,只清冷地丟下一句:「好好走路。」

    於是乎,深受威脅的某馬又滿目悲愴地哼哼了兩聲,繼續埋頭走路了。

    墨藍心中無語,有時候,品種太好,太過於通人性,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啊……

    又這麼悠然地走了片刻,墨藍忽又想起赫炎雪那充滿愛慕的眼神,忍不住拱了拱司雲音,開口揶揄道:「哎,依我看那南疆明珠可是看上你了。

    「與我無關。」

    司雲音氣定神閒地開口,雙手繞過她的身子勒著韁繩,神情溫潤如玉,似乎極為享受這一刻的時光。

    墨藍聽得他這麼說,莫名地覺得一陣身心舒暢,卻還是口是心非地調侃道:「人家可是南疆公主,長得又是如花似玉,難得你這麼多年來也算招上一朵不錯的桃花,摘了來倒也不錯。」

    司雲音似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也不接口。墨藍等了半天不見他搭話,忍不住又拱了拱他:「我在跟你說話呢!」

    於是那清溪流淌的嗓音好似玉落珠盤一般在她耳旁響起——

    「桃花,一朵也就足夠了……」

    墨藍心中一動,忽然莫名地開始有些雀躍,然而下一刻,又聽得那惑人的嗓音好似歎息似的接著道:「至於其他的桃花,不要也罷,否則,我擔心她們會落得跟六弟側妃同樣的下場……」

    頓時,那原本愉悅不已的面龐立馬臭得跟狗啃了一樣。

    這是什麼意思,說她凶悍嗎!?

    「司雲音!」

    某女咬牙切齒的低吼霎時響起,爪子也不規矩地伸出去在身後的人腰間狠狠擰了一把,卻換來一陣風吟般的低低笑聲。

    墨藍自知鬥智鬥勇都決計不是這廝的對手,索性收了手,跟小豬一般哼哼了兩聲,尋了個舒服的姿勢,便懶懶地往司雲音懷中一靠,閉著眼睛就開始睡起大覺來。

    入鼻的是淡淡的雪蓮香氣,身後是一方讓她覺得很是安逸的懷抱,墨藍覺得,此刻這種安定的感覺是她從來都未曾有過的。

    司雲音的身軀卻頓時有些僵硬。

    又如斯煎熬地朝前走了一小段路,忽聽得身前閉目養神的女子突然開口發出夢囈一般的低喃:「司雲音,我如今,好像是有些漸漸喜歡上你了……」

    司雲音胸口一窒,頓了半晌才幽幽地接口道:「那就繼續喜歡著,且,還要更加喜歡才行……」

    聲線微微有些顫動,似有些小心翼翼。

    墨藍低笑一聲,紅唇微揚地嗔怪道:「真是貪心……」

    司雲音沒有再開口,勒著韁繩的左手緩緩鬆開,輕然地環在了她的腰間,漸漸收緊,卻又不敢太過緊扣,彷彿想要將面前的女子揉進自己的生命,卻又怕弄傷了她一般。

    瑩白的下巴輕輕地抵在女子的肩頭上,心底深處彷彿迴響起一聲長長的歎息。

    彷彿是為了這一刻等了太久,而無聲的一種慰藉。

    夕陽繞天際,白馬雙人行。

    本是極為唯美的一幅畫面,落在別人眼中,卻莫名地生出些詭異之感。

    因為……

    墨藍此刻還是一名侍衛的容貌裝扮,馬背上的,是兩個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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