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 棋藝拙劣 文 / 鏡無雙
墨藍撇了撇嘴,很是無奈。
這些古人的業餘消遣,除了下棋,難道就沒有別的什麼了嗎?貌似世外高人的伯宴如此,在天機閣設下機關的天機老人如此,現在竟連貴不可言的夜翎太子也是如此,這叫不會下棋的她情何以堪?
她可不是每次運氣都這麼好,都能贏的!特別是當對手是這個叫人完全無法看透的夜翎太子的時候!
難道他們倆就不能喝喝茶,聽聽小曲兒,叫幾個姑娘作作陪?
呃……
墨藍自己冷汗了一把,最後一項貌似不太可能。
轉念一想,眼珠子飛快地轉悠幾下,腦海中一盞燈泡瞬間點亮。
「既然太子開口了,本王妃就恭敬不如從命。」墨藍笑瞇瞇地開口,「只是不知,太子要下哪種棋?」
夜翎看她一眼,神色無波:「王妃會很多種棋?」
那是當然!她會象棋、軍棋、五子棋、鬥獸棋!就是不會那坑爹的圍棋!
墨藍心中咆哮,面上卻是貌若淡然地淺笑:「略懂幾種。」
夜翎沒有再說話,只面容沉靜地望著前方,目無焦距,眸海深邃,叫人看不懂他的情緒。
「是嗎?」良久,他才緩緩地開口,聲線低醇似空谷來音,「可是本宮,就只會圍棋一種。」
他這話雖輕,卻仿若帶著一股無形的氣勢撲面而來,讓墨藍臉上的笑意頓時有些掛不住了。
前一刻,他還風輕雲淡地邀她下棋,下一刻,卻已是一身壓迫而至。
一句狀若無意的陳述,彷彿只是在敘說一個事實,然,他所想表達的意思,墨藍卻是明白了——他夜翎太子只會,也只可能下圍棋一種,任憑你懂得再多那又如何?在他的規則裡,任何人都必須遵從於他,所以,除了圍棋,她別無選擇!
而方纔那一瞬間,他無聲無息釋放的威壓,竟連墨藍應對起來也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壓抑。
嘴角上揚的的弧度緩緩垂下,墨藍略一抿唇,與他冷冷對望,面上亦不由地沾染了些許寒意。
名動天下,讓南瀟避之如蛇蠍的夜翎太子,果然是不簡單!直至這一刻,墨藍才真正意識到,這個男人與她以往所遇到的任何一個都不同,亦或是說,更不容易對付。
這是個喜歡主宰和掌控一切的男人,也是個非常深不可測的男人!光是看他那一雙漆黑無波的眼睛,讓墨藍幾乎都要懷疑,他早已看穿了自己留他在珉王府的真正意圖!
可墨藍畢竟兩世為人,什麼樣的場面沒見過?槍林彈雨裡尚且游刃有餘,又怎會輕易敗在他的氣場之下?
「這麼說來,倒真是可惜了。」她冷冷一笑,慵懶之中隱有一股凌厲,「本王妃偏偏唯獨不會圍棋!」
話音一落,四下沉寂。
夜翎古井一般的眸中似有一點墨色滴入,繼而漸漸氤氳了開。那看似渙散的目光彷彿一瞬間找到了焦距,彙集在墨藍的面上,帶來一股噬骨的冷意。
「既然本宮與王妃如此不投機,那麼,就此別過。」夜翎說完,竟是不顧被凌七帶下去療傷的青尋,轉身便走。
墨藍心下一動,卻是沒想到夜翎竟然說走就走。他這一走倒是不要緊,可滄海碧珠怎麼辦?奚幕風尚且不知何時能到京州,司雲音的毒卻是不能再拖了!
咬了咬牙,墨藍權衡再三,終是忍不住開口。
「太子請留步!」
優雅高貴的腳步緩緩頓住,夜翎轉身,面沉如水。
墨藍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是扭曲的笑意:「其實本王妃也並非完全不會圍棋,只不過不太精通,怕是會獻醜,遭人笑話而已。難得太子有如此興致,本王妃自然樂意奉陪,還望太子不要嫌棄本王妃技藝拙劣才是!」
這一番話,已經是墨藍所能退讓的最大極限了!這還是除了司雲音以外,她第一次如此憋屈地坑在了別人手中。
墨藍心中對夜翎恨得咬牙切齒,可想一想滄海碧珠,她忍了!
夜翎看著她那面色猙獰的模樣,並不言語。依舊是不起波瀾的面容,深海一般的沉寂。
墨藍卻是受不了他那副毫無表情的面癱樣了,當即將滿腔憋屈的怒意化作一聲撕破長空的怒吼——
「暗香!給本王妃拿圍棋來!!」
翦月閣的院子裡,墨藍與夜翎相對而坐,氣氛有些詭異。
一個神色漠然,目光隨意地落在面前的棋盤之上。而另一個,卻是面容狠戾,目光灼灼似要將對面之人點燃,手中的棋子亦是狠狠握了一把,發出詭異的嗤響。
夜翎身後,站著青尋,而墨藍的身後站著凌九,兩人皆是眉頭深鎖,心頭大惑。
翦月閣各處隱藏的暗衛也皆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王妃跟這紫衣公子是要下棋嗎?可怎麼看著怎麼都不像呢?都坐了老半天了,為何這兩人卻跟老僧入定一般半點動靜都沒有呢?
呃……
除了王妃的表情很是猙獰以外……
半晌,夜翎抬眸,面無表情地看了墨藍一眼:「王妃,請。」
墨藍卻看也不看那棋盤一眼,直接撈起一枚棋子,便是重重地砸在了棋盤的邊角之處。
夜翎亦跟著拈起一枚,優雅地放下。
墨藍的動作快如閃電,在夜翎落子之後,半分思考也沒有,跟著就放下自己的棋子。一來二往,在第三子落下之後,夜翎卻是停住了,眼中的墨色流竄了滿地。
「王妃這是何意?」
墨藍學著他面癱的模樣開口道:「有什麼不對嗎?莫非是本王妃的棋藝實在太過不堪入目,讓太子覺得無法忍受了?」
夜翎看著她片刻,而後伸手抓起一把棋子,「嘩啦——」一聲,隨手灑在了棋盤之上,滿是空曠一片的棋盤頓時狼藉一片。
而夜翎那淬滿寒意的聲音立時響起。
「即是如此,不下也罷。」
墨藍本就憋了一股鳥氣,這會兒更是火冒三丈,當即就拍案而起,將之前的隱忍完全拋在了腦後。
「丫的!要我怎麼說你才信,老娘本來就不會下圍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