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莫名心悸 文 / 鏡無雙
靜立在旁的瀧澤默默瞥了南瀟一眼,只對著黑夜丟下一句「清理乾淨」,便施展身形,朝著司雲音遠去的方向追去。
話音剛落,幾十道黑影又從天而降,一陣閃動過後,地上那幾十具屍體連同生死不明的凌七瞬間消失不見。只有大片的血跡和空中瀰漫的血腥味,無聲提醒著這裡剛剛發生的一場真實殺戮。
南瀟緩緩地走至賀林腳邊,低頭看了一眼他滿面驚恐的神情,冷笑一聲,只丟下不鹹不淡的一句話:「我說過,你一定會後悔。」
而這,還只是剛剛開始而已。
他心下有些擔憂,不知那個臭丫頭受了這麼重的傷,會不會有事。轉念一想,卻又釋然了——有司雲音在她身邊,定然是不會允許她出事的吧?
那個男人,強悍至此,竟是讓全天下的人都看走眼了。這一次,若非因為那個丫頭,他怕是如何也不會讓人看到他真正的實力吧……
唉——
南瀟重重地歎息一聲,在這淒冷的夜裡,顯得無奈且倉皇。
司雲音抱著墨藍一路飛回王府,聽著懷中之人越發微弱的呼吸,一向清冷淡然的眉間不自覺染上了幾分匆忙焦灼之色。
到了沁宣閣,他直接幾步上前一腳踹開了主屋大門,若是墨藍能看到這一幕,她定會驚掉自己的眼球,只是可惜,她無緣得見。
月白的身影快速閃入內室,司雲音略一彎腰,將墨藍置在自己的床上。
「王爺……」緊隨而至的瀧澤在外室擔憂地輕喚了一聲。
「守在門外,不許任何人來打擾。」司雲音飛快地吩咐了一句,略一思索,又繼續開口道,「將翦月閣那個小丫頭帶過來。」
瀧澤應了一聲,轉身快速地離開。
不一會兒,尚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箏兒便被帶了進來,先是看到一身冷然的司雲音,不由地有些茫然,然而略一偏頭,便注意到了躺在床上一身是血的白衣少年。
嬌小的身軀猛然一震——那,那不是王妃嗎……
箏兒瞬間紅了眼眶,嗚咽著撲了上去。
「王妃……嗚嗚,王妃這是怎麼了,王爺,這這這……」
她手足無措地撲倒在床前,斷斷續續地抽泣著。
王妃又受傷了,而且這一次好像很嚴重的樣子!她就說都城很危險,叫王妃不要出去,王妃偏不聽,還女扮男裝地爬牆出去了,結果又變成了這樣。
嗚嗚……
她的心臟已經承受不住這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了,下次王妃再要出門,她一定要賴住她,就算拿繩子綁也得把她綁住,絕不能再讓她出去了!
司雲音看她哭得肝腸寸斷呼天搶地,不由地略一蹙眉,冷聲打斷了她:「熱水,紗布,乾淨衣物。」
「啊?」箏兒一愣,茫然地揉著紅紅的眼睛,卻在接觸到司雲音略顯不耐的目光後又猛然明白過來,頓時搗蒜一般忙不迭地點著小腦袋,「哦……哦,好!奴婢明白了,奴婢這就去!」
說完連滾帶爬地起身,一溜煙朝著外面狂奔而去。
箏兒走後,司雲音身形微動,輕然地在床沿坐下,幽深的眸光靜靜地注視著床上的人。
此刻她頂著一張陌生少年的臉孔,讓他看著很是不舒服。
略一思索,他自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又撕下一截衣袍,將瓶中的液體倒在上面,然後輕輕擦拭著墨藍的臉,不一會兒,一張熟悉的面孔便顯露了出來。
毫無血色的面龐蒼白得如同一張白紙,往日那喋喋不休嬌艷欲滴的雙唇,此刻也好似凋謝的花朵一般,暗淡無光地抿著。而那緊閉的眉眼間,卻異常不安地緊蹙著,彷彿正承受著巨大的痛楚。
整個人看起來,脆弱無比。
司雲音扔掉手中的碎布,抬起修長的手指,緩緩地朝著墨藍面上探去。卻在幾乎觸及那蒼白的皮膚時陡然一頓,繼而又輕微地曲起,一雙霧眸中閃過淺淺波光。
半晌,潔白無瑕的手指復又伸展開,輕輕地覆在了那緊蹙的眉宇間,溫柔地摩挲著,一下,又一下,似要撫平其間的糾葛之色。
他想起這個女人平日裡不是張牙舞爪就是囂張狂妄的模樣,難得如此安靜的時候,竟是這般毫無生氣地躺著,虛弱得如同幼子一般。
他皺了皺眉,忽然覺得很不喜她這副樣子,反而心下莫名的一陣悸動,竟是有些懷念起她那明媚的笑意和張揚的個性了。
微弱的氣息幾乎快要無從尋覓,司雲音伸手探上她的脈搏,目光一沉,忽然開口喚道:「瀧澤。」
「屬下在。」瀧澤的聲音立馬響起。
「去書房,取回天丹來。」
瀧澤一怔,回天丹?那可是……
「王爺……」略有些遲疑的聲音又從外面傳來。
司雲音淡淡地打斷他:「去取。」
瀧澤頓住,想起墨藍氣若游絲的模樣,心下雖不甘卻也無奈。
也是,王妃沒有絲毫內力在身,被那樣重的一掌打中,定是傷及心脈了。若是沒有回天丹護體,只怕就算是王爺拼盡全力,也無法保住她。
可是,回天丹就只剩下一顆了,若是下次王爺再毒發……
瀧澤一抿唇,眼中閃過一絲掙扎,復又沉澱下來,轉身朝著書房而去。
罷了,這是王爺的決定,他,只能聽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