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破碎的靜謐 文 / MQ萱萱

    文章首發，更多精彩情節和故事請大家到來觀看：連接地址:http:/html/?bid=30404但是，特倫娜卻無聲地搖了搖頭。她隨即發現了阿爾諾的眼睛並沒有看著她，繼而輕聲地答道：「對不起，我不會告訴你的。」似乎是第一次地，特倫娜的拒絕如此地明確而且不留餘地。這使得阿爾諾猛地回過頭來，訝異地看著她。他看著她仍舊紅腫著的雙眼，看著她蒼白的卻又已恢復了平靜的臉……很快地，阿爾諾眼中的訝異消失了。他對她無聲地笑了笑，之後將頭轉了回去，他的眼光依舊關注著下面的煙塵瀰漫。

    特倫娜的拒絕，竟是如此地明確、如此地不留餘地！或許，她有著拒絕他的最充分的理由。許多的理由。那些理由，也許是她認為那些根本就是阿爾諾沒有必要知道的事情，也許她希望著能夠為她自己和已消失的「透明人」保守下這個秘密，又也許是她認為著等到阿爾諾的能力真正提升至一定的高度之後他便自然會知道這一切了，而現在對他的所有解釋都會是多餘的，又也許……畢竟，會有太多的「也許」！那些「也許」之中的每一個，都是她拒絕他的最充分的理由。所以，他也根本就不會、更加沒有任何的必要去強求她的答案了。阿爾諾根本就不會傻到要對她繼續追問下去，因為，那必然將是徒勞的。所以，阿爾諾只是無聲地對她笑了笑，便再也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了。

    在憤怒極盡的爆發之後，特倫娜已經重新回到了以往的那種平靜之中。至少，在她的臉上、在她刻意地給阿爾諾的感覺中，她已經回到了以往的平靜之中了。但是……這一次，她的偽裝顯然是不夠成功的。因為，雖然只是隱隱約約地感覺到的，但是她的同伴阿爾諾也已經發現她在偽裝了——阿爾諾隱隱地覺得現在的特倫娜是與以往的不同的，雖然阿爾諾仍舊無法讓自己確定現在的特倫娜究竟是哪裡與從前不一樣了。

    他再也沒有對她提出任何的問題，或許，在這些日子的相處之中，阿爾諾早就已經習慣了特倫娜的這種有意無意間表現出的神秘，以及她對他的隱瞞了吧！同樣地，，阿爾諾也沒有把自己的發現和隱約的感覺說出口。他覺得既然自己有些發現了她的改變了，就應該繼續暗中對特倫娜觀察下去。而且，他更加地清楚自己根本就沒有必要將自己的發現說出來。因為，他又怎麼會忘了呢：對於特倫娜來將，他的心事總是不能夠對她隱瞞的。只要特倫娜想要知道，只要她稍加探查就會將他的心中所想一目瞭然了！他的心事，對特倫娜來講從來都不會是什麼「秘密」。這似乎很不公平，但是，卻也是至今仍然無法改變的事實。

    不約而同地，兩人一起讓他們共處的世界進入了靜謐之中。他們比肩而立，在雲霧飄渺的高空。他們一起沉默著，一起在空中向下俯瞰著那片剛剛遠離的大地。他們的眼睛，都沒有離開過那裡，在那裡，那個曾經是彌諾陶洛斯迷宮所在的地方，此時迷宮不在，取代那座壯美的、卻有著抑或恐怖抑或淒美故事的迷宮的，是無數的、灰黑色的煙塵的肆意飛揚。他們沉默著看著那些仍懸浮、遊走在空氣之中的無數迷宮的微粒，就在不久以前，那裡的經歷將會成為對她和他來說都是永難磨滅的記憶。在那裡，他們經歷過的一切，至今仍舊歷歷在目，並且，他們亦深信著，那樣的記憶，終將永存在他們的心底，直到永遠、直至永恆……他們就這樣地沉默著，看著地面上的一切。那無數的煙塵，灰黑色的，那，便已是一切了。虛假的永恆直至真正的消亡的過程，顯得這麼地短暫。在時間的長河裡，那個過程，僅僅是極其短促的一個瞬間而已。或許，那樣的短促，都難以留下任何的印記。但是，同樣的短促卻將被他們的記憶永遠地保留下去，同樣的短促將在他們的心底留下最深刻的、最難以抹滅的印記！

    他們就這樣地沉默著。在這樣的時刻，對於沉默，他們竟有了如此的默契。他們全都默默無聲地看著他們剛剛離開不久的地方，看著那些飛散著的、飛騰著的、旋轉著的灰黑色煙塵。他們沉默著看著那些灰黑的顏色，直到……直到最後的殘餘，也消散殆盡——虛假的永恆、短暫的壯美、曾經的……它們，都已在灰黑的顏色完全的消失的時刻，真正地「灰飛煙滅」。他們看著這樣的過程，在整個過程之中，他們之間的任何一個，都沒有開口，都沒有說出任何的一句話。

    終於，在一切全都歸於沉寂、歸於虛無之後，阿爾諾慢慢地將他的目光從那片大地上移開。他緩緩地把身體轉向了他的同伴，卻再也沒有像之前那樣地去逼視特倫娜的眼睛。終於，在一切都消失了以後，他對她問道：「你注意到了嗎？墨杜莎逃跑的路線。」他問著。但是，似乎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對於墨杜莎的離去，他用了「逃跑」這樣的一個詞。這就彷彿在潛意識裡，阿爾諾已經確認了女妖墨杜莎的落荒而逃一樣。

    沒有回答，也沒有抬頭。特倫娜，她只是微微地搖了搖頭。在那個時候，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透明人」的石像的身上，又怎麼會注意到其它呢。

    「除了塗滿石像兩條小腿的液體之外，在遍佈著碎石的廢墟地面上，也遺留了一些同樣的液體。如果我的感覺沒有錯的話，那麼那些液體應該就是屬於墨杜莎的。那應該就是那個女妖的體液，或者，更準確地說，那些墨綠色的液體應該就是墨杜莎的血液。我覺得，墨杜莎在與那個人的戰鬥中應該受了傷，她的傷勢不輕，所以，它才會在我們發現它之前選擇了逃跑。那些遺留在地面上的，應該就是在它逃跑的時候留下的痕跡。」他對他解釋著自己先前的話。在說到「透明人」的時候，他已經不知道該用一個怎樣的稱謂來稱呼那個「他」了。所以，在做著這番解說的時候，他先後用了「石像」和「那個人」這兩個不準確的、模糊不清的代詞。

    但是，特倫娜卻仍舊一聲不響地。而且，她依舊沒有把她的頭抬起來。她的目光，直至此時也沒有從那片什麼都不存在了的地面上移開。她就是這麼靜靜地，在她的同伴為她做了詳盡的解釋之後。仍舊地，她對他保持她的安靜。

    而阿爾諾在說完了他想要說的所有的話之後，也不再說任何的話。與他的同伴一樣地，他也在安靜著。他並沒有因為同伴的不作答而追究。他只是默默地看著低垂著頭、默不作聲的同伴一眼，就已將頭別開去，眼光落到了一個不知名的方向。他沒有能力知道特倫娜的心中所想，他也不會白費力氣地去做任何的想像。似乎，在經歷了那些事之後，阿爾諾已經看得更開了。似乎應該有些驚訝地，他此時的心情，竟會是如此的寧靜。如此地寧靜，但是，卻沒有任何的訝異。

    靜謐！

    或許，在更多的時候，它並不是一種會讓人感覺到窒息的氛圍。

    相反地，它卻是一劑良藥，一劑……

    「跟我來！」極其突然地，特倫娜的聲音打斷了阿爾諾的思想、擊碎了那份並不會令人覺得窒息的靜謐。

    在阿爾諾的意識還沒有完全地反應過來、他的身體還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的時候，他的右手已經被特倫娜牢牢地抓住了……

    特倫娜毫不遲疑地一把捉住了阿爾諾的手，而後拉著她的同伴迅速地向著地面上的某一處俯衝下去。

    特倫娜突然出現的聲音以及接下來的一系列動作讓阿爾諾猝不及防，阿爾諾甚至還來不及發出任何的聲響就已經被她牢牢地捉住了手並且被她強迫著迅速地向下墜去。而當阿爾諾能夠做出反應的時候，他卻已經不再想要發出任何的聲音和做出任何的動作了。他只是任憑著她帶著他向下墜落、任由她拉著他向那個不知名的地方俯衝下去……他只是在注意著自己的右手和她的左手的交接處——他的目光就停留在那裡。「特倫娜，你這個壞女人！難道你就沒聽說過『男女授受不親』嗎？」——僅僅是在心中、在心底的最深處，他對她說著。

    特倫娜拉著她的同伴向地面的某一處俯衝過去。她竭其所能地讓他們的速度更快一些，與此同時，她也要保證在俯衝的過程之中她的同伴不會受到任何的傷害。畢竟，她的同伴的能力還是太弱了，即使現在的阿爾諾比最初時已經提高了很多……所以，她根本就不曾去看阿爾諾一眼。所以，她更不會去花費心思探查同伴的心中所想……所以，她根本沒有注意到——阿爾諾的臉上越來越怪異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