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加爾的秘密 文 / MQ萱萱
看到了加爾小小身影阿爾諾才想起把她丟在沙灘上的情形，看來她是睡醒後找到這裡來了。
可是，她嘴裡焦急呼喊的卻不是『阿爾諾哥哥』，而是淚眼模糊地喊著海神叔叔這個詞。阿爾諾有些迷茫起來，加爾所指的『海神叔叔』除了格勞科斯之外還會有誰？難道這個小傢伙早就認得這個像惡魔一樣的、曾經的海神？
加爾的個子小腿自然也很短，在她慢慢地向這邊跑近的一段時間裡阿爾諾回憶起與加爾的相遇和她對自己身世模糊地述說，現在阿爾諾越來越能夠相信自己的推斷——加爾一定是一直都生活在這個攸卑阿島上，她不可能不認得格勞科斯；從加爾對格勞科斯親切的稱謂和她擔心的模樣來看，他們之間的關係也是很好的。這麼想著阿爾諾不由自主地深深地皺起眉——雖然他不太喜歡這個聒噪的小姑娘總是纏著自己，但是他更不喜歡把天真的加爾與邪惡的格勞科聯繫在一起。
在阿爾諾獨自陷入沉思的時候，加爾已經跑了過來。她甚至連看都沒有看阿爾諾一眼，就徑直地向著癱坐在黃金寶座上面的格勞科斯衝過去，可是她的身體卻被阿爾諾身後的格納森牢牢地拉住。「加爾，你怎麼跑來了？你認識格勞科斯？你和他有什麼關係？」格納森完全不顧加爾拚命的掙扎，對著她嚴肅地質問著，看來他和阿爾諾有著一樣的心情。
「你放開我！你們把我的海神叔叔怎麼了？他為什麼不理我了？」加爾因為奮力的掙扎已經把一張小臉憋得通紅，她叫嚷的口氣中儘是對阿爾諾等人的責備和對格勞科斯的擔心，「海神叔叔！海神叔叔！」加爾見掙不開格納森強壯的手臂只得再次向格勞科斯喊了起來，可失去生氣的格勞科斯又怎麼能夠回答她呢，「海神叔叔，你倒是回答加爾啊！你不是最疼加爾了嗎？你再不理加爾的話加爾可要哭了，你不是說過要加爾永遠開開心心的不准哭嗎？可是如果你再不理加爾的話加爾就不聽你的話啦！嗚嗚……」加爾拚命地叫喊著，眼淚已經辟里啪啦地掉了下來。
加爾竟然對格勞科斯有這麼深厚的感情！從她剛才說的話聽來格勞科斯對她也是不錯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格納森聽著加爾的喊叫腦子有些迷糊起來。就在格納森發呆的這一空當，加爾已經掙脫了他的控制全力地向著格勞科斯跑過去。格納森張了張嘴還想叫住她，可是在他看到加爾路過特倫娜的身邊的時候特倫娜竟然為她讓開了路，這下格納森什麼也不想說了。
加爾小小的身體已經撲到了格勞科斯癱軟的身體上，正在一味地哭著，連偶爾說出的話都變得含糊不清起來。
阿爾諾向那個方向走了幾步和格納森並肩站著、一言不發地看著加爾，他們的樣子可是比特倫娜要緊張了許多。現在的特倫娜彷彿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對別人身上發生的事兒總會現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來。
過了好久好久，加爾的哭聲終於弱了下來，只是伏在格勞科斯的膝蓋上雙肩一聳一聳地抽泣著。
阿爾諾看向格納森，正巧格納森的眼睛也看向了阿爾諾，格納森對著阿爾諾點點頭示意他過去問個明白。阿爾諾歎了口氣，仗著加爾曾經大喊過最喜歡自己走了過去。
「加爾！」阿爾諾在加爾的身邊輕聲叫著她的名字，他並沒有忘記剛才加爾說出『是你們殺了海神叔叔』時那怨恨的眼神，他並不確定加爾還會理會自己，但是為了把事情弄清楚還是必須要試一試。見加爾對自己的呼喚沒有反應，阿爾諾只得伸出手在她抽搐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幾下。
終於，加爾抬起了頭，一雙淚眼注視著阿爾諾。
「加爾，對不起！」阿爾諾首先向她道歉，「我們殺了格勞科斯！我們並不知道他對你這麼重要……」阿爾諾還想說他們即使知道了加爾和格勞科斯之間的關係也不會放過他的，但是他又覺得這樣說對一個小女孩兒來說一點兒用都沒有，反而會讓自己和她之間接下去的談話難以進行下去。
「阿爾諾哥哥！」阿爾諾正思索著該怎樣把話說得更好聽些，沒想到加爾突然叫了一聲猛地撲進了他的懷裡嚎啕大哭起來。她的哭聲令阿爾諾第一次感覺到對她的憐惜，他輕輕撫摸著加爾瘦小的脊背、輕輕地用臉頰摩擦著她蘭粉色的卷髮。
格納森看著阿爾諾這充溢著愛憐的行為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慢慢地向後退了幾步以避免加爾見到他會向自己發洩心中的憤怒。而特倫娜還是看著格勞科斯的身體，似乎根本就不在乎阿爾諾和加爾之間正在發生著什麼。
良久，加爾終於從阿爾諾的懷裡爬了起來仰著頭看著阿爾諾的臉。「阿爾諾哥哥，你知道麼？海神叔叔曾經救過我，他一直都對我很好、非常非常的好！可是海神叔叔並不快樂，而他卻希望我能夠快樂、能夠幸福……是他讓我來到你的身邊的，他說過只有你才能給我幸福和快樂！可我總是聽到你們說他是惡魔，我一直都想對你說海神叔叔不是惡魔，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可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說到這裡，一顆黃豆般大小的淚珠又從加爾的眼中滾落下來，啪地摔在地上。
『我的小加爾啊！』阿爾諾在心中哀歎著，『雖然格勞科斯對你很好，但是你卻不知道他做了多少不可饒恕的事情！也許我們殺死他對你來說是失去了一個重要的親人，但是我們卻為整個人類世界除去了一個禍害啊！』阿爾諾雖然這麼想，但是他並沒有這樣對加爾說。格勞科斯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就讓他在加爾的心中留下一個美好的印象吧！阿爾諾實在不忍心再傷害加爾這顆純潔、脆弱的心。「加爾啊！你說格勞科斯曾經救過你，那他有沒有告訴過有關你的事情呢？」
小加爾努力想了想，搖了搖頭。「海神叔叔只是告訴我我是他從海裡救出來的，而且我上了岸之後還昏迷了好幾天。在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海神叔叔更不知道我究竟是從哪裡來的，所以他就把我收留在這裡！海神叔叔一直都在照顧我，除了有重要的事情必須出去之外他幾乎每時每刻都在陪我玩兒，盡量地讓我開心！阿爾諾哥哥，海神叔叔對我真的很好啊！他真的是一個好人啊！」加爾還是一再地強調了格勞科斯在她心中的印象，她似乎想要從阿爾諾那裡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哪怕阿爾諾只是輕輕地點點頭她也會心滿意足了。
阿爾諾雖然也很想在這個時候安慰一下可憐的加爾，但是他卻沒有辦法欺騙自己。現在阿爾諾正在怔怔地看著加爾，他的身體竟然有些僵硬。
看著阿爾諾的樣子加爾又一次傷心起來，晶瑩的淚水頃刻間蓄滿了她大大的眼睛，小加爾正努力地眨著眼睛不想讓眼淚流下來。可是加爾越是努力淚水越是不爭氣地往下掉，為了讓阿爾諾哥哥不再看著自己的樣子而難過所以小加爾伏在阿爾諾的胸口，可是這樣卻使得阿爾諾的衣服又濕了一大片。
「加爾！」這時特倫娜突然轉過頭來看著加爾因哭泣而劇烈顫抖的脊背，她的聲音是這樣的冰冷，使得阿爾諾忍不住用懷疑的眼光看著曾經溫柔可人的她。
「如果你真的忘記了自己的過去，那麼我可以告訴你！格勞科斯並不像你想像的那樣，如果說是他救了你還不如是他殺了你然後讓你變成了現在的樣子的。他讓你接近阿爾諾也不會像你所說的那樣是為了讓你幸福、快樂，他也許是抱有另外的目的，也許他是在利用你來探測我們的行動。這對他來說是更有利的，而他卻用一個非常善良的借口欺騙了你。」
特倫娜的話對加爾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加爾猛地從阿爾諾的懷中抬起頭怔怔地看著特倫娜。她無疑是被特倫娜的話嚇到了，沒有哭鬧、沒有叫喊，她只是用力地抓著阿爾諾的手臂怔怔地看著特倫娜，有氣無力地叫著特倫娜的名字：「特倫娜姐姐！」
「特倫娜，請你不要這樣對加爾說好嗎？剛才你所說的都是你自己的猜測，也許加爾對於格勞科斯來說是一個例外，他真的對加爾很好呢！」阿爾諾幾乎是在央求特倫娜，他不想在格勞科斯死後還要再次傷加爾的心。
可是特倫娜根本就沒有聽從阿爾諾的勸阻，她還在繼續無情的說著，而且這次的話令所有人都沒有辦法反駁。「我只是想告訴加爾一個事實，我不要加爾永遠都被格勞科斯欺騙著。加爾的過去我只要運用一些神力就能夠清楚的看到，剛才我已經看到了她身上所發生過的一切事情。」特倫娜的聲音更加的冰冷，「阿爾諾，如果你知道了加爾真正的身份我想你也不會再這樣說了。」
「加爾的身份？她不過是一個小女孩兒而已……」
「她真實的身份，」特倫娜毫不留情地打斷了阿爾諾的話，「就是曾經救過你的、對你很重要的人魚——娜拉摩爾！」
彷彿被雷電擊中一樣，阿爾諾僵在了那裡，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得毫無血色。
「娜拉摩爾？娜拉摩爾是誰？我好像是聽過這個名字，可是我又想不起來了！」小加爾看了看阿爾諾，又看著特倫娜問道。格勞科斯的死對加爾來說是一種很嚴重的刺激，她已經忘了使阿爾諾傷痛欲絕的那個人魚尾巴的主人名字就叫作娜拉摩爾了。
「看來格勞科斯把你的記憶洗得乾乾淨淨了，娜拉摩爾！好吧，我可以把你的過去全都告訴你。你就是那個從海中把阿爾諾救起又送給他魔力珍珠使他能力大增的人魚，在你離開阿爾諾之後你就被格勞科斯抓到了這座島上。邪惡的格勞科斯因為你對阿爾諾的幫助而要殺死你，可你在臨死之前央求他讓你再見阿爾諾一面，正是你的這句話使得格勞科斯想到了這樣一個妙計。他把你的屍體斬成兩截，把你的尾巴掛在樹林中造成你已經被殺死的假象，而用你的上半身製造了所謂的『加爾』同時抹去了你所有的記憶。可是『加爾』卻沒有完全忘記阿爾諾，這正合了格勞科斯的意，這樣不用他多費唇舌你就會急著回到阿爾諾的身邊完成他交給你的任務！但是格勞科斯卻沒有想到你會在夢中想起藏著魔力珍珠的地方、還幫助格納森提高了力量，這是格勞科斯沒有想到、也不想發生的事情。」
「你亂講！」加爾終於嚷了起來，「海神叔叔根本沒給我什麼『任務』，他只是說要我幸福快樂……」
「是的，他根本就不用把任務講出來。他那麼善待你只是為了讓你相信他、喜歡他，這樣在你來到阿爾諾身邊之後還不會忘記他，會經常回到他那裡去看望他，那時他只要像閒聊一樣問你一些關於我們的事情你就會毫不保留地告訴他一切了！加爾！噢不，應該是娜拉摩爾才對！你並沒有什麼過錯，只是由於你過於善良而被可惡的格勞科斯利用了而已。就像裡卡斯一樣，你們都是格勞科斯用來對付我們的工具，你們只是犧牲品而已！」
「不！不是這樣的！」加爾已經不知道再怎麼和特倫娜爭辯下去，她無助地看向呆呆看著自己的阿爾諾用力搖晃著他，渴望著她的阿爾諾哥哥能夠為自己說些話。
「……」在加爾用力的搖晃之下阿爾諾終於回過了神，他對著特倫娜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他毫不懷疑特倫娜的力量，她是不會欺騙自己的，這對她來說什麼好處都沒有！可是，他卻又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雖然他曾經為了娜拉摩爾的死而悲痛欲絕，也非常希望娜拉摩爾能夠再回到自己的身邊，但是這個事實對於現在的加爾卻是怎樣一種強烈的打擊啊！加爾已經不是娜拉摩爾了，她還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她眼中的海神叔叔是那麼的可親、可敬，可是特倫娜卻把她所有的夢想都打破了，加爾的世界從這一刻開始將變得不再陽光明媚。他不明白特倫娜為什麼要對加爾這樣的殘忍，從與格勞科斯戰鬥的那一刻起特倫娜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可怕的女人！
「特倫娜！」終於，阿爾諾還是發出了聲音，「格勞科斯已經死了，所有的事情都讓它過去，好嗎？」
「阿爾諾哥哥……」加爾看著阿爾諾，一張可愛的笑臉變得蒼白而木訥。這時阿爾諾才發覺自己剛才說了多麼不應該說的話，他雖然是在善意地勸說著特倫娜但卻在同時對加爾證實了特倫娜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在這三個人當中加爾最相信的人就是阿爾諾，他的話已經把幼小的加爾推向了絕望的深淵。
「我真的就是娜拉摩爾？是海神叔叔殺了我，然後……？一切都是真的……」加爾一邊喃喃地說著一邊離開阿爾諾的懷抱，搖搖晃晃的一步步向後退著。
「加爾……」阿爾諾企圖拉住她，可是在他對加爾伸出手臂的時候加爾卻迅速地向後退了幾步。
「我就是娜拉摩爾……呵呵……我就是人魚娜拉摩爾……是海神叔叔殺了我……我只是他利用的工具……我是一個犧牲品……」加爾失常地自語著，顫抖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
「不，你就是你，加爾！你不是娜拉摩爾！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你只不過是個可愛的小女孩兒而已！」阿爾諾徒勞地伸著手對著加爾說著謊，「不！加爾！你不要這樣，我已經失去了娜拉摩爾！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你不是說過要永遠留在我的身邊嗎？我答應你再也不嫌你煩，我會一直照顧你的……你不是說你最喜歡阿爾諾哥哥嗎？相信阿爾諾哥哥！特倫娜是在騙你的……」
可是，阿爾諾的話加爾已經一句都聽不見了。她正蒼白著臉孔發瘋似的大笑著，那稚嫩的聲音中充滿了不應有的
絕望。
「加爾……」一直在一邊沒有出聲的格納森也驚訝地叫了起來。因為在那陣失去理智的狂笑之後，加爾幼小的身體已經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