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霧夜迷城（八） 文 / 旅人1
地震啦！
身子左右搖晃的梵差點忍不住要狗血的大呼一聲，以發洩心中遏制不住的激動。大陸上所有善良陣營的神教教宗全數到場，這個盛大的場面可是極其少見，起碼在梵的記憶中近百年來還從沒有過。
何況在這基礎上還要加上法師十三高會的最高層以及陸續現身的黑色教團最隱秘成員，換了誰心頭都得跳上三跳，明白將要遇上什麼事，沒有實力還是老實點好。
見到以奧格斯格的力量被震飛後馬上就在第一時間內化蟲消失，梵也屏息凝神向隱蔽處挪了挪，雙眼盯著一個個實力高深莫測穿著深黑色斗篷的法師從宮殿外走進，站到了祭壇正面。
領頭的是一個斗篷上繡滿神秘古樸符文的**師，聲音不似旁人所想的那般幽森陰霾，而是遒勁有力充滿了強大磁性魅力，每字每句都讓人興奮莫名，血液為之激盪。
「多年不見，老朋友們也都還是這麼精神活力呀…呵呵，不錯，不錯，這樣遊戲才有趣麼…」
緩慢字裡行語間，這位首領腳下滲出無數黑氣，化為朵朵飄渺雲煙飛上半空，慢慢形成了一條朦朧的巨龍形體，恐怖的死靈之力隨即從四面八方聚集而來。一時間場中陰風四嚎，鬼影森森，本就黯淡的光線迅速消失，視線中一片黑暗。
這種情況維持的很短，大概也就一眨眼的功夫，眾人只感眼前一亮重新恢復了視覺，還未看清什麼聽覺卻馬上遭到了最無情蹂躪。
「吼——！」
沙啞嘶礫的低頻音波襲來，梵的防禦法術全部碎去，太陽穴一鼓，腦袋如受大錘猛擊，身子立時軟軟趴倒，眼裡金星閃耀，耳中只聞沙沙聲，徹底失去了方向感。
全身力氣消失，梵跌坐了好一會才勉強提起點精神給自己加上所有可以防禦的法術，再也不顧探究什麼秘密，狼狽地向宮殿外退去。
可惜的是，殿中戰鬥之激烈程度早已遠超世俗。還沒等他爬出幾步，移山倒岳般的龐大力量就掀飛了整個殿頂，硬生生開出一條直通城市中心的隧道，長達上百米。而且這個簍子捅得很大，捅斷了『因弗內司』地下最大的地下河。
兩道洶湧的水流在上方大地無匹巨力擠壓下，從斷口處向外噴射，在中間撞擊成大團雪白，既而向下淋灌，淹埋了所有的人。
不過戰鬥卻沒有因此中斷，反而更臻激烈。無數電光在順水走閃竄跳，冰寒玄氣凌空狂舞，各色彩光紛亂怒射發出悶雷炸響……
最為顯眼的則是一個六翼天使舞著巨大的雙手大劍惡鬥一隻如同象牙雕琢的龐大骨龍。劍氣縱橫，虎嘯龍鳴，雙方從高空打落地面，從地面打回高空，又從高空順水打進城市，任何靠近兩者的事物全都化為碎片。
造成的損失有多少，梵是沒辦法去計算，他此時一門心思放在保命之上。從最初險之又險地躲過被凍結在河水中的命運後，就被一記力場爆炸餘波震飛摔到一個角落裡折斷了右腳，痛得他哧牙咧嘴，卻又不敢多停留。
因為場中兩扇氣象相對的光門中跳出了一隻深淵惡魔和一位號手天使，好死不死那惡魔一腳踢飛的一塊大石飛來的方向正好是他頭頂。
「你丫的不是有心的，就是故意的，xxxx，下次別讓我看到，否則見一次打一次，打得你老母都以為見鬼為止！」梵汗毛一豎破口就罵，不退反進撲到一個齊膝斷去的神像下。
「轟！」塵沫飛濺，石雨激飛，差點被剃頭的梵頭也不抬，趴在地面狗爬似的向外衝去。還沒向前多少距離，一塊門板似的巨石從遠處飛來直直插在他面前，剛好與他前伸的右手中指齊平。
「…」梵一陣無語，轉頭想看看是哪個混蛋亂扔垃圾，就見視線中一根石柱高速插來，根本不容他躲避。霎時腦中一片空白，梵就待閉眼承受被碾壓的厄運，卻見危急關頭一柄力場魔劍從側向飛來，擊在柱上瞬間將其瓦解成無數碎片。
差點被碎石瀑雨活埋的梵，花了幾秒鐘工夫逃出轉頭看去，卻只能見到幾個正在專心致志攻擊的黑袍法師。疑惑在他心中一閃而過，但鑒於此際形勢也沒能多加深思，繞過大石向殿外奔去。這回倒是沒再遇到任何阻礙，順利從破損處跨出大殿。
在最後一刻，梵忍不住回頭最後看了一眼，見到是兩個墮落騎士騎著重裝骸骨戰馬踏水沖刺，在他們前方光明教宗護著伊凡帶著兩小孩和黑水晶冉冉飛起，手中法杖散發出溫和的金光，跳出一個個金色神字化為光球牢牢抗住所有的攻擊，接著就是一記席捲全場的爆炸衝擊波將梵震飛了出去。
一頭栽滾過堅硬的石板，狠狠撞在一石塊上，梵忍著胸口悶疼翻身看去，剛好見到整個宮殿如同一個盛滿了水的玻璃瓶四分五裂炸開，無數小型車般大小的石塊包裹著水流形成恐怖的彈幕雨。
眸珠緊縮梵哪敢遲疑整個人化為白光消失，出現在滿目瘡痍的城市中。此刻城中早已慌亂一片，平頭老百姓們一個個鼠竄狼奔，一家家神哭鬼嚎，恐懼地躲避不斷從城市中心打鬥而出的巨人、天使、惡魔、骨龍、漫天飛舞的噬魂小蟲以及不斷塌陷的地面。
躲躲閃閃尋找安全之地，梵眼角先是瞄到艾爾弗雷德召喚出一頭成年的黃銅龍將三個墮落騎士化為飛灰之際，隨之看到光明教宗呼喚出一片浩大金光向下灑落，被攻擊者不是別人正是剛才逃逸的奧格斯格。
金光落處如雪遇驕陽，所有黑暗盡皆退避，掙扎在原地想要脫離束縛的奧格斯格立時表現的非常痛苦，哀嚎著開始拚命舞動，可還是不能阻止自身表面的融化。就像蠟人在火中炙烤，濃膩的液體在奧格斯格表面流淌，不一會就現出了一幅讓梵震驚的景象。
只見表面脫落奧格斯格的露出另一個人的樣貌，這人梵非常熟悉也極為信任。
維克托！
竟然是那個表面老實整日捉狗摸魚，無所事事，有時還很猥瑣好色，實質上卻是精明過人手段老練，行事也很顧全大局的『金薔薇同盟』某區域頭目的魔法商店老闆。
這時的維克托模樣與往日完全不同，滿臉枯槁腐朽，灰色的眸子中全是死亡，身套一件半灰半白的斗篷，服飾上全是有關死亡之神的掛飾，與傳說中的可怕巫妖並無二致。
「怎麼可能會是他？！！」
梵失聲驚叫，心中湧起的第一個感覺就是不相信。而這卻並不奇怪，要知道他通過維克托得到不少幫助也完成了不少事，其中讓法默爾家族在他手中栽了一個大跟頭最為重要。那一次他不僅讓坎普、尤金吃了鱉，而且也牽出了對方與黑色教團之間的關係。
從之就可以判斷，維克托八成不會和黑色教團有關係，因為隨便哪個笨蛋都能輕易計算出他與坎普兩人彼此間可以利用的價值孰高孰低。而從之前局勢判斷，這個以蟲分聚的人身份也呼之欲出，就是黑色教團用來分散他人視線的誘餌，同時也是暗伏的殺手。
馬修夫婦身邊那場精彩的表演，就成功讓艾爾弗雷德和霍勒斯對他失去戒心，造成最後決鬥之時被其趁勢衝入防禦，藉著少年的血破解了封印，可真謂一顆經過深思熟慮投放的妙棋。
「不可能，應該沒可能的。」梵散溢著異樣光芒的雙眼死死盯在維克托臉上，希望對方在聖潔神光照耀下能再換一幅樣子出來。可惜這個期望直到最後都沒能實現，一桿接近九米高的白色十字架從天空黑雲洞開的光芒落下，插在維克托身上將其化為點點星光升空而去。
在這同一時刻整個城市內的巫蟲分體全部死亡，紛紛落地消失，就算是已攻入人體的也沒有避免，一一從寄體內脫離。
至此將斷絕心中殘餘念頭梵一臉木然，最後掃視一圈神魔亂舞的城市，帶著無數疑問傳送離去。站在城外六里的一處小山坡上，梵仰天長歎，「難道這世界就沒一個能讓我相信的人了麼……」
短暫的一夜，事態撲朔迷離，變幻莫測，毫無發言權的梵根本看不清其中隱藏著什麼，又是在爭持著什麼，反讓一個個疑問化出的迷團將雙眼蒙蔽，導致差點喪生在好奇之下。
即便最後因為巨大的震撼醒悟過來，毅然跳出迷局，可也給自己帶來兩個揮之不去的陰影。一是那個巫蟲之人到底是不是維克托，若是，『金薔薇同盟』與『黑色教團』之間馬上就得劃上一個隱形的等號，自己就需慎重考慮是否與對方接觸；二是正邪雙方為之大打出手的黑水晶中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竟然讓他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吸引和恐懼，體內邪惡人格更是有脫體而去的錯覺。
那無法言喻的感受讓梵下意識加快腳步，一瘸一拐朝『瓦努阿圖』方向走去，在他身後著名的迷霧之城『因弗內司』慢慢陷落在水底，化為歷史中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