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戰爭(二) 文 / 旅人1
「獸族要改道。」
這是奧格斯格匯合後對德倫說的話，而在第二日它就應驗了。但在那之前，獸族先給了德倫一個『驚喜』。
清晨薄霧給世間蒙上一件乳白色婚紗，招引了死亡之神。數百個死去的村民和近五千的獸族屍兵，以高速撲進大營瘋狂殺戮。
儘管德倫和奧格斯格反應迅速，很快就穩住局面發動凌厲反擊，甚至還有上千個光明牧師助陣，這次突襲還是造成了高達五千多人的損失，可見獸族之恐怖。
戰鬥結束後，德倫沒有多收拾直接命令大軍開撥咬住急行的敵軍尾巴，同時指示奧格斯格的『獅子騎士團』開始無休止地向獸族騷擾突襲，似乎打定主意要在這龐然大物身上下咬下幾塊鮮美的肉來。
對此獸族神秘的統帥無動於衷，只是一味提高行軍速度將距離越拉越開。如此連續三日狂奔，最終令奧格斯格見到『獅子騎士團』馬力漸疲而心生忌憚，放棄了攻擊。
「父親，事情有些蹊蹺。」奧格斯格讓出指揮，帶著兩個心腹下屬打馬到德倫身邊商量。
現今的形勢，在他看來並沒佔到任何優勢。『獅子騎士團』僅是讓己方等從最初的完全劣勢進入了可以相互角力的局面，而不是現在這樣追著別人屁股狂奔。
德倫的想法與奧格斯格一樣，只是想的更多更深些。每場戰爭總有一個目的性，只要抓住了這要點就能使出種種手段施以打擊，令對方功敗垂成又或是妥協退讓，這是拜蘭古斯塔和德倫兩人的兵法要旨。
但現在獸族的行動處處透著古怪，目的也是模糊不清，讓他產生了有力難施的困惑感，只得放棄一舉殲滅當前這支獸族大軍的幾種可能導致全軍覆沒的冒險方法，尋找更好的機會。
與奧格斯格研究了一番前路幾處可能的伏擊點，傍晚紮營時，德倫接到了一封密報，一看之下臉色大變，急呼奧格斯格前來。
見到情報上說跟隨另一支獸族大軍的阿爾德利亞軍隊被近四萬的獸族偷襲死了大半其餘完全潰散後，奧格斯格驚道：「父親，看來我們又上了一當。」
「這也是沒法的，在我們趕到前對方就已布下局，就等著我們上套…哎，想來奧斯提亞那部也完了。」
德倫突然間感到一張蘊藏無數陰影的大網將自己嚴嚴實實罩上，彷彿光者身子進入了充滿凶獸的森林，周圍殺機隱隱，神經立時緊繃成絲，「奧格，傳令今夜加倍警戒，明日一早撤軍。哦，還有通知范德林那邊與我軍匯合，否則再如現在一般不合作，可真的要完了。」
第二日一早消息傳來，果然正如德倫預見的那般緊隨阿爾德利亞潰敗，奧斯提亞一方近十萬大軍被八萬獸族精銳反撲殺得大敗後被咬弦狂追，帶著僅餘的三萬餘殘部正向東退去。而且還有消息說耶岡一方在昨夜就已趁夜急退，將自己晾在八萬獸族大軍血盆大口之下。
冷哼一聲，德倫沉穩地發令讓前軍變後軍，後軍變前軍，帶著大軍也向東而去。奧格斯格的『獅子騎士團』游離在左側作為機動。
若說追擊時龐貝大軍是卯足了勁的話，撤退時那可真是將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連奔帶跑一日間就行進了兩日的路程。而後方的獸族也是拚命狂追，任何落隊的士卒都在轉瞬間被撕成碎片。傍晚時分雙方相距僅三里紮營而對。
「元帥，龐貝大軍看起來很疲憊，不如趁今夜一舉拿下吧。」
「哼，那些垃圾是疲憊了，獅團可疲憊？我們的兵可不是數字！」對於下首部將的提議，主位上的獸族統帥格雷戈裡一臉恨鐵不成鋼地喝道。
眼中閃爍著精明，沉吟了下又道：「吩咐下去連追三日，期間誰敢妄動就地格殺！」
「是！」
接下來三天，獸族確實嚴格遵守了統帥格雷戈裡的命令，如同一隻低吼狂吠的凶殘獵狗逼著龐貝大軍連續奔逃了三日，每次紮營還都將營地挪近一里製造壓力。直到對方似乎發覺意圖，緩下腳步小心慢行了半日。
這夜月黑風高，正是殺人良機。
雙方統帥對此都很明白，也都暗自做了準備。人族士兵在德倫命令下放心入睡抓緊寶貴的時間恢復精力；獸族則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在軍中各處還圍起上百個圓進行祭祀儀式。
時間一點點過去，沉悶氣氛越來越濃烈，都快讓人懷疑四周的空氣是否已凝固，竟是令人如此難以喘息。
倚靠在座位內的格雷戈裡卻很有耐心，喝退了幾波建議出兵的部將，等來了一隻『魔寵』。從渾身黑溜的麻雀腳下取來一張紙條，掃了一眼便既發出了微笑，「都說黃金獅子德倫怎麼怎麼厲害，我看也不怎麼樣…恩，估計養尊處優太久腦子都生銹了，哼、哼，拜蘭古斯塔那老頭這次派他出來可真失算。」
隨後他發令攻擊，在祭祀神術的催逼下八萬獸族好像山崩地裂的狂潮，呼吼著狂野的吶喊向前疾撲。
沉睡著的龐貝軍士立時驚醒，反應看起來有些遲鈍，似是還未能搞清狀況。同樣在假寐的德倫聽到聲響臉色頓變，眼中露出不敢相信之情，喃喃道：「不可能，不應該這麼早！以對方行軍方式來看性格，必然會忍耐到午夜時分才對。」
「父親，別想了，迎戰吧！」
一旁奧格斯格見狀急呼了聲，帶著兩個心腹護衛衝出了營帳。
此刻，局面對龐貝極為不利，獸族毫無阻礙就突破了堅實營柵，進入了血腥的短兵戰。
而在這時，獸族和人族的差異頓時體現的淋漓盡致。
處於劣勢獸族因受嗜血本能刺激一般都不會慌亂，反而更加瘋狂反撲，往往對攻擊者造成更大威脅；人族則不然，不僅會慌亂到將防禦都忘記，而且連平時五成實力都發揮不出來，似乎在這剎那勇猛的士卒都成了待宰的雞，反抗力是有可也就能劃破點皮罷了。
現在戰場上就是這麼一副景象，多數士卒亂無頭緒到處逃竄躲避獸族，毫無反抗地打飛到半空噴出大片熱血，稍好些抵抗也極為疲弱，頂多也就砍上兩刀既而被恐懼壓跨，慘死當場。
形勢成一面倒的屠殺，幾乎只有短短幾分鐘德倫就損失了數千士兵。隨著獸族大軍全面衝入，這種情勢更加嚴峻。
萬幸的是，奧格斯格及時趕到了最前線。黑色的重裝馬在他鬥氣的護衛下，彷彿一輛橫衝直撞的坦克掃開所有擋路之物，撞進獸族大軍。
巨槍一記橫掃，十數個獸族直接被掀飛，血灑長空。緊接著奧格斯格發出一聲震天巨吼，雙手持槍下劈發出一道輝煌無比的刃形光槍，在身前犁出了一條二十米深坑，近四十來個獸族盡數粉身碎骨。
這霸道的一槍，聲勢實在太驚人，附近被血液刺激到狂熱的獸族都不由愣了愣，一時忘了動作呆呆看著那屹立著的高大金影。四周的龐貝軍士也是同樣，在呆愣一下後頓覺熱血上湧，士氣猛然回升，趁機向獸族發動了進攻。
見到此地形勢回穩，奧格斯格也不停留驅騎向側向撲去，人如殺神馬如龍在敵軍馳騁縱橫，所向披靡，槍鋒到處總有人倒跌喪命，將龐貝大軍上下士氣迅速拉高。雖然形勢還是不利，但已不是成了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加上『獅子騎士團』的到來，獸族損失迅速增加，雙方隨之陷入絞殺之局。
刀光劍影，血雨腥風。
紅著眼相互猛攻的人獸，翻捲刀鋒的兵刃、還未斷氣的抽搐士卒、血肉模糊的殘肢、死魚般凸起的雙眼、痛苦嘶鳴的垂死戰馬、扭成麻花狀高掛的破爛屍體、被砸成數十片的重弩車、泥濘泛紫紅的地面……煉獄之詞是此時的最佳寫照。
格雷戈裡木立在營前大門下，望著遠方絕死的撕殺眉頭緊鎖，心下暗道：怎麼回事，神術竟然不能作用？就算對方帶了千多名中級牧師，也應該無法阻止的呀？不行，照此下去損失也太大了，得通知他們動手了…念及此處，他揮手喚來傳令兵。
獸族的戰爭號角聲沉渾雄壯，激昂悠遠，任何人只要聽過一次都不會忘記這種震撼人心的聲音。奧格斯格如是，德倫亦如是，兩人在號角聲響起之際同時變色。
中軍大營正利用牧師的加強神術不斷組織小規模隊伍突殺獸族薄弱處、救援憑臨崩潰的陣線將局勢漸漸扳回的德倫，轉頭看向應和號角聲處，明白了一個多月來都不見獸族騎兵的原因。
獅、虎、豹、狼，除了速度最慢的重甲熊騎沒來，獸族五大騎兵來了四支，人數還都在萬人左右。
常說屋漏偏逢夜雨，現在倒好又加了個泥石流……
兵力本就車水杯薪，勉強維持局面的德倫面色難看至極，腦際走馬觀花般閃過無數頭緒，咬了咬牙發出了命令。
正來回穿插突擊的『獅子騎士團』立時一頓，在奧格斯格一聲呼喊下折向殺出大營，截向四支獸騎。已損失不少的『獅子騎士團』人數與對方差不多，也分成四隊各自迎了上去。
沒有最初預想那麼吃力，甚至可以說『獅子騎士團』還佔了一點點上風，特別是奧格斯格帶領的那隊強悍地迎頭殺了進去，將獸族獅騎前鋒直接殺散。
見狀，德倫鬆了一口大氣，知道自己對了。對方是疲兵，儘管奧格斯格他們也已久戰，可狀態比對方還是要好上不少。加上『獅子騎士團』本來就是為抵抗獸族建立，馬匹久經訓練並不懼怕對方坐騎。
因此一接觸下成功阻止了對方前進，德倫放下心轉而將注意放在身前。
『獅子騎士團』的離開讓前方戰線壓力翻了數番，防禦陣型成岌岌可危之勢。不過讓人奇怪的是，過了久，它還是這麼欲破不破，將潰不潰，反覆煎熬著格雷戈裡的神經。
「可惡！這個德倫還真有一手，竟能將光明牧師用的如此之好…哼！」格雷戈裡不願服人的性格，讓他下意識地將德倫微細指揮上的精妙忽略。接著他在原地來回走動，似是被什麼疑問為難住了。
德倫負手站在顯眼處，臉上表情鎮定異常肚裡卻暗自焦急，默算牧師法力還能支持多久，是否能讓戰局撐到獸族統帥做出最後決定。由於某個原因，他知道對方打不起消耗戰，不是退兵就是孤注一擲。
時針一格格跳過，獸族統帥遲遲沒有反應，形勢對德倫卻越來越不利。持續了兩小時之久的高強度戰鬥已打到了無法形容的慘烈程度，雙方士卒都疲累不堪，獸族稍好些，被光明神術加持過的人族體力卻已在這時出現了透支，陣線上甚至有兵士累得面對劈來的刀劍閉眼睡去。
如今，支撐防線的不是刀劍、盾牌，更不是士兵的什麼意志一類狗屁，而是活生生的人命！
而這是龐貝兵士唯一的選擇，他們實在是累到走不動，累到一停就要睡去了。或許在他們看來死在對方刀劍下也是一種解脫。
見到獸族開始零星衝過防線，又接到牧師頭領來報法力已告罄，德倫雙手一緊轉頭向身側的一個巨大營帳看去。僅注視了一會，耳中便傳來獸族欣喜地呼喝聲以及一連串的獸族號角聲。
陣線告破和獸族援軍同時來臨！
德倫急忙發令收縮防線，已是二十級接近傳奇之列的強人，德倫在這一刻展現了他那可怕的身手，不借據幫助一個跳躍越過二十米距離，身化輕風飄過。陣線上的獸族紛紛倒飛而去，跌到地面時一動不動，仔細看個個七竅流血，早已給死亡之神擦地板去了。
單憑他一人，在盞茶內就掩護近千人安全退後。同時無力動彈的士卒感到一道柔和之力托著自己飛過十數米。
也在這時，獸族援軍衝到了近處。
末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