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美好卻抓不住的感覺 文 / 仙楓紅葉
其實在納蘭聖雪看來，軒轅夜什麼都沒做，她只看到他抱著沈瑤光優雅的轉過身來看了方嬤嬤一眼而已，可是她知道，方嬤嬤是他殺的。
她從前就聽納蘭譽說過，這個男人的武功已經到了動動手指就能殺人的程度了。從前她只覺得這樣的男人足夠強大，足夠讓她仰望崇拜愛慕，可是當她親眼見識過之後，她真的覺得心驚膽戰。
轉過身來的時候，軒轅夜眼底的那抹心疼已經不見了，恢復了他慣有的淡漠，可是週身的空氣都變了味兒，連他腳下的毒蛇都好似感受到威脅，紛紛遠離他。
他淡漠的看著納蘭聖雪，薄唇微啟，「我從來不打女人，但是我會殺女人！」
他的語氣一如他的眼神一眼淡漠，不透露任何情緒，可是偏偏叫人感受到一股殺意從心底裡升起，避無可避，只剩下恐懼。
原本乾嘔著的納蘭聖雪身體猛地僵住了，她想抬頭看看那個男人，看看那個她從第一次見了之後就念念不忘的男人，看看那個她在心底發誓此生非他不嫁的男人，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會殺了她。可是她發現她的身體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她根本抬不起頭，她怕，她怕她只能在那雙眸子裡看到淡漠，看到無關緊要，看到事不關己，看到的只是對他毫無意義的陌生，還有殺意！
「雪兒……」軒轅夜叫了她的名字，上前一步。
寸步不離的守在納蘭聖雪的無雙立刻攔在了納蘭聖雪的前面，似是願意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護住主人。
軒轅夜的眼睛微微瞇了瞇，一隻手揚起，寬大的衣袖在夜幕中揚起，恍若會捲入雲端，甚是好看。可是，這一揚手卻不只是好看，遠處護著納蘭聖雪的無雙的脖子上竟生生多出了一道血痕，他來不及喊一聲，便赴了方嬤嬤的後塵，落在蛇群中，面目全非。
眼看著這殘忍的一幕再一次發生，納蘭聖雪完全沒有了反應，她只是緊緊的抱著樹幹，目光下意識的在方嬤嬤與無雙殘缺不全的屍體上來回遊走。
她也不知道自己看到的什麼，好像只是本能，身體本能在這樣做的，也本能顫抖著。
良久，她忽然發瘋的從樹上跳了下來，竟也不怕那些毒蛇，直接撲到方嬤嬤與無雙的屍體上，又哭又笑，「嬤嬤，無雙，你們在幹嘛啊？快起來啊！我們要回宮了，再不回去父皇該著急了。快啊，你們再不起來，本宮可就自己先走了！」
那些毒蛇在她的身邊遊走，有的甚至爬到她的身上，可是她竟然完全不覺得害怕，還抓了一條上下打量，「咦，這是什麼呀？嬤嬤，你看這小東西是不是很可愛，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啊？」
看她瘋瘋癲癲的模樣，軒轅夜知道那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所致，說不定會就此瘋了再也好不了了。
不過他原也沒打算殺納蘭聖雪的，所以當一條毒蛇爬到納蘭聖雪的肩膀上，張開嘴咬向她的咽喉的時候，他還是救下了她。
他一手摟著沈瑤光，一手提著納蘭聖雪，腳下分明根本不曾借力竟越過了數以千萬計的毒蛇，落在了蛇圈之外。
腳下方一著地，他便隨手將納蘭聖雪丟在一旁，又去將馬車中的花顏與梅姨帶了出來。
此時花顏與梅姨也漸漸清醒了，見沈瑤光遍體鱗傷，又見納蘭聖雪在場，當下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花顏見自家小姐遭了那種罪，氣的臉色都變了，撲上去就把納蘭聖雪按在地上狠狠的甩了幾個耳光，又對她一頓拳打腳踢。可還是不解氣，她正要找東西打的時候，軒轅夜竟遞了條鞭子過來。
花顏愣住了，看了看鞭子又看了看他，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接。
軒轅夜掃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納蘭聖雪，淡淡的說：「我不打女人，你動手幫你家小姐報仇也好。不過別傷性命！」說完他將鞭子丟在花顏邊上，抱著沈瑤光逕自離去了。
花顏這才明白，他是真的叫她打納蘭聖雪，當下抓起鞭子狠狠的往納蘭聖雪身上抽。最後還是梅姨怕她鬧出人命好說歹說才勸住了她。
花顏又在納蘭聖雪身上踹了兩腳，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被梅姨拉走了。
沈瑤光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可是夢裡面她什麼都看不見，只能聽到自己氣喘吁吁的聲音，聽到追趕自己的人的聲音。
「快，快追啊，一個七歲的臭丫頭你們都抓不住，我養你有什麼用？她身邊的人都死完了，現在就只剩下她自己了，這樣你們都抓不住，你們都是飯桶嗎？今天要是在給她逃了，我就回了主子，將你們發配去邊疆打仗去！」
一把惡狠狠的聲音就在她身後不遠處的地方傳過來的，不只是說話的人，還有很多人。
跑，不停的跑。
體力早已經透支，兩條腿就好像不存在了一樣，她只是遵循著本能在往前跑，她知道只要她停下來就會死。
害怕，恐懼，悲傷，難過，無數種感受擠壓在小小的身體裡，逼得她喘不過氣來。
究竟跑了多久她也沒有概念，若不是看到小竹屋，若那籬笆院子裡的食物，她根本就忘了停住腳步。
她聞到一股翠竹香，連同那一桌子的菜餚，她的夢境終於出現了蒼白之外的景物。她走過去，伸手去抓雞腿。
「找到了，臭丫頭在這裡！」
追她的人出現了！
她嚇的丟下雞腿，轉身想跑，可是身後除了一間小竹屋再沒有可以逃走的路。
「別讓她逃了！」有人一聲令下，數十個彪形大漢向她圍了過來。
「娘，救我，救瑤兒，瑤兒怕！」
她是喊著這樣無助的話語醒過來的，像極了需要保護的孩子。
她有些失神，即便是夢到前世那些殘忍至極的經歷，她也不過是心痛，無力，卻從來不曾這般無助，這般需要有人保護自己。
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心中更堅信了七歲以前的經歷一定非同一般，如今只能等著慕九回來了。
她因為想著事情，竟也沒有留意身邊的情況，待到感覺到一股濃郁的翠竹香氣的時候她才驚覺身邊有人，而且還是軒轅夜。
看到軒轅夜躺在自己身邊，而且手還摟在她的腰上，她的身體瞬間僵住了，思緒也從方纔的噩夢上轉移了。
這個男人怎麼會在這裡？她與他不是根本沒有圓房嗎？難道她昨夜喝醉了，酒後亂xing了？不，不對，昨夜她好像出事了。
思緒漸漸恢復之後，她才想起了昨夜她被納蘭聖雪劫持的事情。可是所有的記憶都在她劫持了納蘭聖雪之後就斷了，如果沒有猜錯，她應該因為受傷太重暈過去了才是。
想到自己居然在那種時候暈過去了，她不禁捏了把冷汗，納蘭聖雪一定會殺了她的！
可是她現在分明沒事，除了身上的傷痕而已。想來那納蘭聖雪一定不會良心發現放過她的，那必定就是軒轅夜救了她了！
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的睡顏，完美的好像根本不是凡人一般，她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有些小小的歡喜雀躍，可同時又存著隱隱的悲傷。
她果然還是喜歡這個男人的，就算已經做好決定放棄了，就算這個男人明確的說了他不喜歡女人。
可是感情這種東西真的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她嘴上說放棄這份感情，可是真的知道這個男人救下她的時候，她還是會開心，會高興，因為至少在這個男人的心中，她還是有些份量的吧？因為喜歡，所以只要他對自己多一點點好，就會覺得歡喜。
愛過人的人都能體會那種感覺。
可是偏偏這個人對你所有的好你都不能，也不敢輕易相信。因為你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做但是你卻知道，他對你所有的好與感情無關，與愛情更無關。你還知道，這個男人就算娶你沒有任何目的，你也一樣不能接近他，因為他永遠都不會真心實意的回應你的感情。
所以，歡喜著，卻同樣悲傷著。就如同看到漫山遍野的山茶花，美麗的如同仙境一般，可是你知道，她們遲早就調零。
美好卻永遠抓不住的感覺。
攬在腰間的力道忽然加重的時候，沈瑤光才發現身邊的人醒了，正用那雙仿若深海的眸子凝望著她。
她微微一愣，旋即想起他們現在的狀態，竟覺得心慌，本能的挪了挪身體，想要拉開兩個人的距離。
慌亂的她錯過了軒轅夜眼底滑過的一抹笑意，她只覺得腰上的力道好似鬆開了，可是回神卻又覺得整個身上的負重都大了，這才發現軒轅夜竟翻身壓在了她的身上。
「你幹嘛？」她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軒轅夜的眸子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兩個人的姿勢分明曖，昧不清，可是他卻好似根本沒有意識到。對於沈瑤光的問題也是答非所問，「你果然還是喜歡我，對不對？就算嘴上說要放棄，心裡還是放不下，對不對？」他說著話，手竟然按在沈瑤光的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