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九十章 你與納蘭述之間發生了什麼 文 / 仙楓紅葉
那真嵐說話面面俱到，讓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沈瑤光這會兒已經回過神來，回以燦爛得體的微笑，道：「真嵐公子與王爺多日不見，有話要說也是人之常情。再說你既與王爺自幼相識，便不是外人，我又怎會跟自家人這麼見外呢？」
真嵐見她這般得體，連呼大哥好福氣，娶了這麼個既漂亮又通情達理的王妃。
軒轅夜只是懶懶的翻著經書，對於他的話並不理會。
真嵐素來知道他的脾氣秉性，也不在意。又與沈瑤光閒話了幾句，便說約了人，就離去了。
沈瑤光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還有些微微失神，心道，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就長成這樣，再大些也不知道要勾去多少姑娘家的魂了。
她不說話，軒轅夜沒說話的意思，因而兩個人一個失神在胡思亂想，一個則閒來無事看著經書打發時間。安靜的連魚兒上鉤了也沒發現。
好一會兒，沈瑤光才收了心思，在軒轅夜的身邊坐下，扯了扯那隨意插在地上的魚竿，道：「王爺這是在釣魚啊，還是餵魚？魚餌倒是下了不少，卻沒見一條魚啊。」
軒轅夜丟下經書，起了魚竿，接過已經被魚兒吃的空空如也的魚鉤繼續放魚餌，然後瀟灑的一揚手，又將魚鉤丟進了水中，魚竿依然隨意的插在地上，不聞不問。
沈瑤光這回倒是真信了，這軒轅夜真真喜歡一切打發時間的事情。
「方纔那位真嵐公子是哪裡人啊？」沈瑤光倒也不在意他不說話，自顧自的開問。
這回軒轅夜倒是回應了，「陵南國人！」不過他說話的時候連頭都沒抬，眼睛始終落在他方才又拾起來看的經書上。
「陵南國？」沈瑤光不由的顰起了眉頭。這個國家她倒是聽說過，不過好像非常遠，遠到在西楚王朝提起這個國家，多半的人可能根本不知道。
那真嵐已經說了自己不是西楚王朝的人，可是得知他是陵南國的人，她還是很驚訝。這軒轅夜怎麼會認識陵南國的人呢？那真嵐說自幼就與軒轅夜相識。可是他看起來也有十五六歲了，他年幼的時候，軒轅夜不是應該還病重不能見人的時候。那他們是怎麼認識的？
「這麼遠？王爺怎麼會認識陵南國的人的呢？」沈瑤光也知道自己怎麼就這麼隨意的問出來的。
軒轅夜似乎並不意外她的問題，回答的也大大方方，毫不隱瞞，「他幼年的時候，母親跟父親鬧彆扭，離家出走。他父親帶著他滿世界找他母親，也來過這裡。他的父親醫術高明，所以得知他來了，我父母特意請了他過來幫我看病。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淡漠，說起自己十五歲以前的境況，說起已經過世的父母，也始終淡漠的如同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
可是沈瑤光卻是頭一次聽到他提起那段經歷。
也不知道是她自己介懷還是怎麼回事，雖然軒轅夜神情淡漠，波瀾不驚，可是她還是隱隱覺得他是悲傷的。
她輕輕舒了一口氣，玩笑道：「這真嵐公子的父母感情一定很好！對了，我瞧著他這般年紀，竟出落的這般風姿綽約，必定是父母都是風華絕代之人吧？」
軒轅夜那雙素來目下無塵的眼底，竟隱隱深遠了起來，「是！不過，他倒是有七八分像他的父親，越大越像！」
沈瑤光微微失神，想著那真嵐已經有著世間難尋的風姿了，那他的父親又該是怎樣的模樣呢？
「你會有機會見他們的！」軒轅夜似是知道她的想法，竟難得主動的開口了。
沈瑤光笑，「那就有勞王爺了。說實在了，我還真想見見這般仙姿的人。不過這事兒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辦的，想那陵南國那麼遠，要見一面也不容易，以後有機會再說吧。幾日我來找王爺，倒是有事想請王爺幫忙呢！」沈瑤光這會兒終於想起了自己過來找軒轅夜的真正目的，當下也不再打聽那些有的沒的了。
見沈瑤光這麼坦白，軒轅夜倒想起他們成親前的事情，那會兒這個女人也是這樣忽然過來找他，然後直接了當的說：「我今日來找王爺是想請王爺幫我個忙。」於是就有了後來洞房花燭夜，她給他下毒的事情。
上次他答應她，是想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目的。後來才知道，一個十六歲的小丫頭，長的漂漂亮亮，笑起來天真無邪，可心倒是狠，而且還大！
她要害的不只是幾次三番陷害自己的宋靜嫻，連皇后嫡出的皇子納蘭述也在她的算計之列。真真是叫軒轅夜意外了！
他是不知道這個丫頭跟納蘭述有什麼恩怨，不過納蘭述成親那天，他卻清楚的聽到這個女人說過，她就是不願嫁給納蘭述。
在不知情的人看來，沈瑤光不願嫁給納蘭述，是因為心繫軒轅夜。可是軒轅夜自然知道，在那之前，他們根本不曾見過面。
那麼，沈瑤光為什麼執意不願嫁給納蘭述呢？
最開始，他以為沈瑤光是因為納蘭述喜歡宋靜嫻，所以不願嫁過去。
可是看到他們成親當日，她的所作所為，他覺得自己可能把事情想的過於簡單了。
只是，他也叫人調查過沈瑤光與納蘭述的過去，並未發現兩個人有什麼交集，更別提恩怨了。
「在我幫你之前，你需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他是相信自己的手下的，可是他卻更相信自己的直覺。
沈瑤光倒意外了，軒轅夜似乎做什麼事情都是怎麼想就怎麼做，從不過問她的意見。對於她的事情，他也從來沒有過問過。
今日竟提出這樣的要求，確實很奇怪。
不過她心中有疑問，急於求證，所以也不推辭，直接點頭，「你問！」
「你與納蘭述之間發生過什麼？」軒轅夜也不拐彎抹角。
沈瑤光下意識的咬了咬嘴唇，她著實沒有想到軒轅夜會問這個問題。不過細細想想也就不覺得奇怪，畢竟她上次算計納蘭述的事情，軒轅夜知道的清清楚楚。
若說那樣處心積慮的算計只是為了報復納蘭述喜歡的是宋靜嫻，根本說不過去。
只是有些事情她不能說，因為說出來也沒人信。可是面對軒轅夜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她忽然覺得她編什麼理由都沒有，都逃不過這個男人的眼睛。
她忽然展露了一抹燦爛的笑容，「好吧，我知道若是撒謊，你一定能揭穿我。不過我也不能實話實說。我只告訴你，我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我發過誓，今生今世一定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軒轅夜素來波瀾不驚的眼底竟劃過一抹驚訝，就知道他們之間一定有恩怨，卻怎麼也想不到會這麼嚴重。不共戴天？死無葬身之地？
可是沈瑤光的父母健在，她也沒有什麼兄弟姐妹被納蘭述害過。怎麼就有這樣的深仇大恨呢？
不過很顯然，這丫頭是不打算將實話告知他的。
也罷，他鮮少對別人的事情感興趣，對沈瑤光，他已經破例多次了，不該再這般執著了。當下也不再追問，只淡漠道：「要我幫什麼忙？」
沈瑤光見他不再追問，也放心了，接道：「我知道王爺的醫術很好，能不能請王爺幫我看看，我是不是患了失憶症？」
軒轅夜盯著她並不說話，不過眼神卻已經表明了他的意思，他對她的想法感到奇怪。
是啊，哪有正常的人會懷疑自己失憶的？若真失憶，記憶在某個時間段裡斷片了，就算不用大夫看，自己應該也能感覺的出來。哪有人會覺察不出自己失憶，自己偏偏去跟大夫求證自己是不是失憶的？
沈瑤光也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奇怪，可是近來不斷重複的夢境，叫她不得不產生這樣的懷疑，
「我一直都不記得我小時候的事情，我娘說，小時候的事情沒幾個人能記住的。可我覺得我的記憶是在七歲的那一年徹底被截斷了。好像有一道屏障擋在了那裡，把七歲以前和七歲以後完全分開了。以前，我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反正七歲以前能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啊，根本不影響我現在的生活。可是近來我開始做夢，一直重複著同一個夢境。夢裡面我只有六七歲，在一片竹林裡迷路了，又餓又渴，好像還有人在追我。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我來到了一個小竹屋的前面。竹屋有一個用籬笆攔著的小院子，院子裡的桌子上有很多食物。最後一次做這個夢的時候，我還隱隱約約看到了一個人，那個人就站在竹屋的門前。很近，可是我看不清那個人的長相。」
「夢而已，說明不了什麼。」軒轅夜淡漠的說。
「我知道！可是我一直重複的做這個夢，而且內容一次比一次多。一開始只是夢到自己迷路，後來開始漸漸的感覺到自己好像是被人追趕著。再後來又出現了一個人。而且夢裡面，那種飢寒交迫的感覺，那種害怕的感覺，還有遇到那個人時的欣喜，這些感覺都太真實的，真實的讓我不得不相信，自己也許真的經歷過。」
沈瑤光不知道該怎麼樣形容那種感覺。
前段時間她也一直做噩夢，夢到的都前世的種種經歷，她經常會在夢中哭著醒過來，醒過來的時候會發現自己真的哭了。她知道，因為夢中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來，那種切膚之痛，就算是在夢中也一樣感同身受。
而且如今這莫名其妙的夢也同樣給了她這樣的感覺。所以，她隱隱覺得那些事情，她真的經歷過，只是忘了而已。
也許就是因為遇到了那麼可怕的事情，她才會忘了七歲以前的一切。也許就是因為不願再叫她想起來，父母才從來不提她小時候的事情。
可是很多事情不提也就罷了，若起了一個頭，再得不到答案，總是叫人坐立不安。她現在就是這樣，急於尋求著答案。
可是她找不到這個能給她答案的人。
對她小時候的時候瞭若指掌的自然是她的父母，可是很顯然，他們是不會告訴她的。若願意說，一定不會等到今天。若不願意，她去問了也是白問，反倒叫父母擔心。
而身邊的人，梅姨也好，花顏也好，沈家所有的人都好，他們在沈瑤光七歲以前根本還沒進沈家，又怎麼會知道呢？
她之所以來找軒轅夜，一來就是實在找不到人了，二來則是她見識過軒轅夜的醫術。她想先求證一下，說不定自己根本沒有失憶，那麼那個夢境就沒有任何意義。說不定數次做了相同的夢，不過就是機緣巧合而已。若自己真的失憶了，那依著軒轅夜醫術，說不定能幫自己恢復記憶也說不定。
軒轅夜沒有馬上回答她，只是沉默的看著她，半晌，在沈瑤光以為他幾乎要拒絕自己的時候，他忽然抓過沈瑤光的手腕開始把脈。
約莫過了半刻的時間，他放開了她，「失憶這種事情，脈象上很難看出來。所以我並不能肯定。」
沈瑤光知道他的意思，連忙搖頭，「王爺只管說，就算有不對的，我也不會因此怨王爺的。」
軒轅夜點頭，「在我看來，你的記憶確實斷片了。七歲以前，是一片空白！」
沈瑤光一愣，雖然她早料到了，可真正得到答案的時候，還是覺得震驚。她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為什麼會這樣？」
軒轅夜卻搖頭，「這個很難說！極有可能是受了重大的刺激。」
沈瑤光秀麗的眉頭下意識的顰起，「莫非就是我夢中的事情？我雖然沒有看到人，可是我能感覺的到，我當時是在逃命。會不會就是因為經歷了那樣可怕的事情，所以忘掉以前的一切呢？」
「有可能！」軒轅夜的語氣始終淡漠，似乎完全沒有因為沈瑤光在幼年的時候有這種不堪的經歷感到同情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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