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八十八章 不簡單的慕九 文 / 仙楓紅葉
正如沈瑤光預料的那樣，流言在京城流傳了兩天之後，終於傳到了皇帝的耳朵裡。據說皇帝知道時候，怒髮衝冠，下令對那些傳播者嚴懲不貸。情節惡劣的，格殺勿論。
於是風靡了京城大街小巷的流言蜚語在一天之間銷聲匿跡。
不過原本關於軒轅夜的傳說就多，而且多半是不好的，彷彿跟他沾上關係的都不會有好下場一般。如今又多了這種說法，大家對他的看法又更差了幾分。
何況，原本市井之間的流言蜚語本就多不勝數，不過就是老百姓們茶餘飯後的一點談資罷了，從來不見有人干涉了。這回可倒好，不但朝廷干涉了，皇帝還親自干涉了，而且為了這點小事竟對無辜的老百姓說格殺勿論。一時間，人心惶惶，嘴上不敢提，心中卻是憤憤不平的。
這憤憤不平卻不全因為皇帝，更多的則是因為皇帝對軒轅夜的不同。因此，流言蜚語雖然在高壓政策下銷聲匿跡了，可是老百姓的心中卻隱隱開始相信那些留言。甚至覺得，皇帝之所以比當事人那麼在意，根本是因為他與軒轅夜之間本身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否則皇帝為什麼那般器重沒有一官半職的軒轅夜？否則這西楚王朝被傳喜好男風的人又不是只有軒轅夜一個人，其他人聖上都不管，甚至還明著暗著打壓，為什麼偏偏換成他軒轅夜的時候，不但查都不查，就直接把責任都推到不相干的人身上呢？
沈瑤光聽花顏這般說的時候，正在給一盆花澆水，聽花顏說的有鼻有眼的，心下也隱隱覺得有那麼五六分可信。倒不是說軒轅夜喜好男風，可是皇帝說不定真喜好男風。要不為啥平白無故的就對軒轅夜那麼好呢？再說，那軒轅夜長的還真是頗有姿色啊！
她這般想著，自己竟莫名的笑了起來。
「沈小姐這是遇上什麼高興事兒，怎麼笑的這麼開心啊？」
一把閒散的聲音打斷了沈瑤光的思緒，她抬頭望去，正見一襲青衫的慕九，嘴巴裡叼著一根稻草，晃晃悠悠走了進來。
沈瑤光掃了他一眼，涼涼的接道：「喲，這是誰啊？看著面生啊。莫不是走錯門，找錯人了吧。花顏，你快去問問，走錯了，就趕緊的給打發了！」說著她丟下水壺，轉身進屋去了。
花顏到是沒照著她吩咐的做，只是接了水壺自顧自的去繼續澆花，也不管慕九。
慕九倒也不在意沈瑤光的揶揄，依然笑容閒散的跟著沈瑤光晃進了屋子，瞧著沈瑤光坐在軟榻上看書，他便自來熟的湊了過去，嬉笑道：「沈小姐這麼好學啊？在下也念過幾年書，不如陪著沈小姐一起看吧。」說著真隨手取了一本書，在沈瑤光對面坐下看了起來。
啪！
沈瑤光把手中的書重重的丟在了桌子上，不爽的打量著慕九，「我說，你貴姓啊？誰許你進來的？誰許你坐下的？」
慕九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沈小姐果然是貴人，明明說了要收留我做車伕的，怎麼這會兒就不認識了呢！」
沈瑤光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你還知道我收留你是讓你做車伕啊？那麼敢問慕九車伕，這半個多月了，您老都在給誰趕車啊？」
原來自那日在慕九的軟磨硬泡下，沈瑤光收留了他之後，他就再沒出現過。
原本不出現也好。
沈瑤光救他也不過是為了假死藥，結果慕九根本沒有假死藥，那便不需要再與慕九這種江湖中人，而且還是被人追殺的江湖中人有瓜葛才好。
如今他既然自己走了，她倒也省事。
可他倒好，消失的半個多月，竟又跟沒事兒人一樣回來了。
沈瑤光覺得自己也不是那種小心眼兒的人，可瞧著他那一派閒散的樣子，她就來氣。
那慕九倒也實在，完全不推脫，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是去了八大胡同。說什麼之前因為逃命加受傷的關係，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聞到過女人的味道了，這不傷好了就趕著去開葷了。
沈瑤光冷冷的打量著他，「你那仇家不追殺你啦？」
「追，怎麼不追？可是被殺死總比被憋死的強啊！」慕九說的坦坦蕩蕩，彷彿他為了追求某方面的滿足，連丟了性命也不顧根本不是什麼見不得人事情。
沈瑤光冷笑，「我不管你是樂意憋死還是樂意被殺死，進了我的門，就要聽我的。你這十天半個月的鬧失蹤，我要你這個馬伕有什麼用啊？再說了，你在那八大胡同呆了半個月，你那仇家都沒來找你，可見人家也沒覺得你偷的東西有多重要，壓根兒就不打算追殺你了。如此甚好，你既喜歡那八大胡同，就去那裡常住。我這裡容不下你這尊大佛！慕九公子，請吧！」
慕九一愣，見沈瑤光不像是在開玩笑，當下收了笑臉，一本正經道：「最後一次！我給沈小姐你保證，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如果下次我再擅離職守，不用你說，我自己就收拾鋪蓋走人，你看怎樣？」
「不怎樣！」沈瑤光抓著書看，不打算再理會他。
沈瑤光之所以這麼較真兒，倒不是真在意慕九一走半個多月沒回來。其實當初她留慕九做車伕，也不過是隨口一說。她原本也不怎麼出門，偶爾出門也缺不了一個車伕。她留他說到底有一時衝動的成分在。
可是今日再見慕九，她有一種自己是在給自己找麻煩的錯覺。她不知道慕九這半個多月是不是真的在八大胡同，若真在，那一個因為貪圖美色不顧自己生死的人，她犯得著幫他嗎？犯不著！若不在，那這半個月他去哪兒了？為什麼又不明說？這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想必這才是為什麼有人追殺他的原因。若真如此，她幫他，根本就是惹禍上身。
思前想後，她還是覺得自己不該與這個人有瓜葛。
所以便借此機會，想要打發了他。
慕九也沒說話，只是無精打采的坐在對面，一個勁兒的在懷裡找著什麼，翻了半天，他終於從中翻出了一個不起眼兒香囊，在手中揚了揚，無奈道：「我原還有件趣事兒想跟沈小姐你說呢，如今看來沈小姐必定是不願意聽了。」
沈瑤光是打定主意不理他的，可瞥見他手中香囊時，一抹驚慌的神色飛快的掠過了眼底。
「那是什麼東西？」她壓下了心中慌亂，故作輕鬆的問道。
慕九好似完全沒想到她會搭理自己，顯得很驚喜，連忙賠笑道：「這個可是個很奇妙的東西，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得來的呢。」
「到底是什麼啊？」沈瑤光不耐煩道。
慕九也不在意她的態度，接道：「這是我在麗春院裡找到的。聽說是那個花魁紅牡丹的東西！」
沈瑤光的手指無意識的敲擊著桌面，「你說的紅牡丹就是如今已經進了三殿下府中的那個女人？怎麼，你該不會喜歡人家，又偷了人家的香囊吧？」
慕九一聽哈哈大笑，「那紅牡丹雖長夠美，卻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真犯不著拿她的東西。再說你以為這是香囊呢。其實根本不是！」
沈瑤光的手依然不停的敲擊著桌面，不耐煩道：「你到底要不要說啊？不說就出去！」
慕九見她不耐煩，便也不賣關子了，「這裡面其實是一種叫苗蠱的東西。我粗略的看了看，可以算得上是桃花蠱。沈小姐你大概不知道什麼是桃花蠱吧？這種蠱，可以讓人死心塌地的喜歡上一個人。當然了，這需得最純正的桃花蠱才有這種功效。這香囊裡的東西顯然火候不夠，只能叫人在短時間裡意亂情迷。我聽說前段時間納蘭述一直在麗春院流連忘返，如今看來也不是那紅牡丹多有魅力，根本是這香囊的作用嘛。不過這紅牡丹膽子也忒大了點，竟然連這種東西都敢用。用就用吧，該小心翼翼的收藏著才是，竟被丟在了麗春院中，真是奇怪。沈小姐，你說是不是啊？不過依我看，她可能是故意丟了。我倒是覺得奇怪的很，所以就調查了一番，你猜怎麼著？原來啊她父母好像被人軟禁了。我猜那桃花蠱一定是有人給她的，叫她引誘納蘭述。若是她不願意，殺了她父母家人。等她成功了，再設計引了皇上去麗春院，撞上那一幕。這樣一來，納蘭述必定要惹怒皇帝，遭受處罰。啊呀呀！到底是誰啊？跟納蘭述有什麼深仇大恨啊，竟然連這種手段都用上了。」
沈瑤光的雙手不由的握成了拳頭，盯著慕九的眼神漸冷，「你到底是什麼人？」
她絕對相信，將事情查到這一步的慕九根本知道那個給紅牡丹桃花蠱，又軟禁了紅牡丹家人威脅她的人是她沈瑤光。
只是沈瑤光不清楚，慕九以這樣的方式說出來到底是什麼意思？威脅，還是提醒？
不過那苗蠱在西楚王朝是禁忌，絕對不能碰的，所以整件事情她做的非常隱蔽，只怕那紅牡丹都不知道主使是她。可是慕九知道！
這不是很奇怪嗎？
一個好似什麼都不關心，只流連於花街柳巷，武功不好，還喜歡順手牽羊的不起眼的傢伙，怎麼會有這樣的本事呢？
所以，這慕九果然不簡單！
慕九眨了眨眼睛，對她的問題不做回答，反倒答非所問，「沈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說過，日後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在所不辭。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我不會將這件事情告訴別人。而且所有見過這個香囊的人，我都幫沈小姐打點好了，絕對不會洩露半分。不過，那紅牡丹既有心丟了著東西，想必是有意要助自己脫身。沈小姐有什麼打算？」
沈瑤光盯著他不說話，半晌，她笑道：「我倒是很想知道，慕九公子到底是怎麼幫我打點那些人的。」
慕九嬉笑道：「沈小姐當真想知道？可是會做噩夢的哦！」
見他沒可正形，沈瑤光也就作罷了，轉而又道：「那你既然這麼本事能幫我打點那些人，想必一個紅牡丹應該是不在話下了。就有勞你了！」
慕九卻搖頭，「不，我覺得那紅牡丹你是有意要留著的，我不能動她。」
沈瑤光不由的又將那人打量了幾番，心下真真是好奇的緊了。若說她威脅紅牡丹引誘納蘭述被這個人查到，是這個人的本事。那他此時竟能看透她留下紅牡丹的意圖，真真的叫人稱奇。
「喲，看不出來，我們慕九公子還會讀心術呢。不賴嘛！」沈瑤光倒對慕九更隨意了些。她是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麼幫自己，也許真的是報恩，也許有別的目的，不過目前看來還是有利無害的。而且，跟聰明人說話，真的很輕鬆。慕九就是這聰明人！
慕九又開始帶上了玩世不恭的笑，「過獎過獎。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只要沈小姐覺得在下還有點用處，留在身邊能幫上點忙，就是在下的榮幸了！」
沈瑤光揚眉懶懶的接道：「用是有那麼一點點，不過不算多。要不要留下你，我還需要再考慮考慮。我得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麼有用！」
慕九立刻來了精神，「沈小姐這麼說，我倒還真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呢。我昨夜閒來無事去刑部大牢逛了一圈，你猜怎麼著？宋靜嫻母女病了。」
「你去刑部大牢逛了一圈？怎麼逛的？探監？」沈瑤光笑問。
慕九愣了愣，有眨了眨眼睛，額頭上的疤痕跳了跳，這才接話道：「這不是重點。要是沈小姐你也想進去，改天我可以約著你一起去的。重點是，宋靜嫻母女得了怪病。聽說，治不好。上報去皇上那裡，皇上說，反正是死囚，救不活就不救算了。」
沈瑤光倒也不再糾結慕九到底是怎麼進的刑部大牢，笑道：「想必你是知道前因後果的。是誰？」
「你爹！」慕九直截了當的給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