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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83章 最美的女子 文 / 蕭妖

    這個時節也許是春天要結束吧。

    愛蒙斯草原上開始吹起了清涼的風,風吹散了一個冬和一個春加起來的寒冷。

    這風是索尼婭月亮河那邊吹來的,帶著南方暖濕的氣流。也許是一夜的時間,便呼呼地漫過無數獸人的心。

    於是,寒冷的季節終於完全過去了,而這個天氣開始,由於男人們都去了戰場,所以婦女們得嘗試獨個兒播種與放牧。

    事實上在獸人中,靠放牧得來的食物比播種更多,大草原這個地方,更適合的是放牧。

    陽光暖暖的,費怡單個兒坐在大莊園大廳外的台階上,她縮著坐著,用手撐著下巴,傻傻地望著東邊的那個方向。

    她消瘦了很多,也安靜了很多。

    她一直這樣蜷縮著身體坐了一整天,孤伶伶的,看了讓人心碎。

    陽光一直照著她,可是也未能把溫暖傳到她的身上去。

    她沒有穿皮甲,身上披著的是一件尋常姑娘穿的柔柔的,白顏色的衣服,繡著一些小花。她滿頭銀色的長髮也沒有扎,柔柔的掩了半邊的臉。

    她臉的很白,像玉,薄薄的嘴唇顯著粉粉的白,湛藍的眼睛,蘊著靈動的水,就像大海。

    這個時候的她,很美,很美。莫林一直都沒說的,費怡其實是他看過最美的女子,甚至他認為安娜也沒有費怡這麼美。只是費怡習慣用一些粗魯的動作破壞她在莫林心裡的印象。

    這個曾經好動的,開朗的,沒心沒肺的女生,現在往往是一天也沒有說一句話,一天也只是一個表情,那是一種讓人看了會跟著心碎的臉。

    只是一有空閒的時候,她就望向東邊那個方向。看的時候她都會不自覺的哭。

    哥哥的死,那晚的事情,還有那一刀,這三件事,徹底的把她打垮了。

    其實這陣子的孤單,寂寞,自責,思念還沒什麼大不了,她還可以忍受過來。但是最重要的,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懷孕了。

    按照那些女人的說法,應該是的。她不敢明說,只是偷偷地問,也沒說是自己。

    太多的事,已經要把她溺死。於是,她每個晚上都要到大草原上,對著月亮哭,向她的媽媽哭,可是,不再會有莫林出現在她的身後,對她說:「背著別人說別人壞話不是好習慣。」

    也沒有莫林可以給她打,沒有他陪她喝酒。費怡意識到,不知在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離開不了這麼一個人了,她對他形成了依賴。一旦沒有了他,她就像失去樹幹的蔓籐,倒在地上枯死。

    她好怕,無論她怎麼哭,她媽媽都不會出現,莫林也不會出現,反而的,她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遠離,他們都走向很遠的地方,留下一個孤伶伶的她,還有一個孤伶伶的影子。她在夢裡哭著,她求他們不要走,可是,該離去的,還是木著臉,沒什麼表情,一個個走了。連頭都不回。

    費怡嘗過在夢裡哭著,哭到醒,然後又哭著,哭到模模糊糊的睡著,睡著時,她依舊在流淚,淚水打濕了她的枕頭。

    她知道夜好黑,也好黑,這麼黑的夜,身邊沒有一個人,她每一天都是在恐慌中過去。她其實很怕黑的,很怕很怕。那是一種要被溺死的感覺。不能夠呼吸。

    她意識到原來自己原來是這麼脆弱,原來是這麼無措。她才知道,以前的自己,也是裝出來的堅強。當舞台的燈所有都關閉,當觀眾們都離去的時候,她一個人跪坐在空蕩蕩的黑暗裡,靜默地數著自己身上的傷,靜默的tian著傷口,沒有人願意來保護她,或者把她拉走,幫她卸妝。

    費怡從來沒有這麼的害怕孤獨。

    她覺得她是一個被遺棄的布娃娃,被扔在一個下雨的天氣,被扔在一個積滿水的窪地,她全身泥濘的哭泣,沒有人願意把她抱會家,甚至沒有願意碰她,大家都躲得遠遠的,害怕她的髒沾到自己。

    費怡想莫林也是一個沾滿泥濘的布娃娃吧,他們倆相依為命過,可是莫林也拋開她走了。走的時候,他只丟下一句話「別太想我,我很好」。甚至,他還不承認自己做過的事,他在裝糊塗,費怡非常的恨他,所以才會刺他,可是刺完之後,她發覺自己那麼痛之後,才發覺,原來這種恨是愛。

    只是莫林還是丟下她一個人,等待著狂風暴雨把她撕裂。

    費怡不敢想,她就這樣懷了個孩子,是什麼意義?你不是女孩子,就無法理解這一種恐慌。你也無法理解,一個還沒真正長大的女孩,一個還需要媽媽的女孩,突然發現自己要當媽媽,這是什麼心情。你更無法理解,她的家庭,她的朋友,會給她怎樣的壓力。一個女孩,承受不來。因為她們的肩膀不夠寬。

    更尤其是,她懷了孩子時,這個男人,不在她的身邊。

    可是,原來千里之外的莫林,知道他已經犯了這麼嚴重的錯誤?他不知道。

    夕陽快要下去了,費怡縮了縮身子,緊緊地抱著腿,天快黑了,又開始冷了。風呼呼地吹,一直刺到她的骨子裡去。她才知道自己原來也這麼的怕冷。

    費怡只穿一件衣服,但是她不敢進屋子裡,因為屋子很黑。她怕。風呼呼地在大莊園裡遊蕩,好像是肆意的嘲笑些什麼東西。費怡只能一直把身體縮著,就像刺蝟。她害怕傷。

    風帶來了一些聲音,是莊園外的獸人母親們在趕著他們的孩子回家洗澡吃飯。

    費怡聽著聽著就哭了,淚水快要把袖子浸濕。她一個人悲涼的哭泣的聲音像風一樣在大莊園裡遊蕩,好像在嘲笑些什麼,大莊園裡好冷,好清。

    她好冷,好餓,好怕。

    她也渴望窩在母親溫暖的懷抱撒嬌,也渴望父親有力的臂膀能把她舉到肩膀,她也渴望溫暖的香噴噴的雞鴨。她也渴望一家人圍在一起哈哈的,肆無忌憚的笑。她渴望很熱鬧,渴望家很亮很亮。他渴望很多的東西,最終這全部可憐可悲的變成了,奢望。

    費怡記起一個男孩,他答應為她烤一輩子的羊肉串,可是他食言了。費怡現在正在挨餓。餓的滋味,胃不是很痛苦,只是心要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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