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5章 巨劍與長矛 文 / 蕭妖
安德魯一馬當先，連連砍翻幾個人。
已經衝到安德魯身後，身居第二線的阿爾金和他的徒弟們，每一個馬人都拿著一桿兩米多的長矛，矛尖磨得寒亮的刃，像野獸的尖牙，向著敵人咬去。
在安德魯剛衝進強盜群，而阿爾金他們離強盜群還有十米左右的時候，阿爾金做個手勢，然後每個馬人戰士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巨量的吸氣，在那個瞬間，他們的肚子和脖子都像青蛙般鼓了起來。
渾圓的肚子讓他們每個看起來都像『安娜小姐的酒窩』裡的幾個馬族的吟遊詩人，不過那幾個吟遊詩人，也朝著人類強盜殺來，雖然他們沒經過鍛煉，學的是文化這種東西。
肚子鼓足了氣後，阿爾金和他的徒弟們只距離人類武士五米左右，而在這個時候……非常整齊的，每一個馬人都向強盜扯動了嗓子，被壓縮的狂暴的空氣從每個馬族的肚子裡爆湧而出，化作一陣洶湧的馬嘶聲，向人類強盜的馴馬撞去。
幾個馬人發出的馬嘶，竟如一千匹馬同時嘶叫一般，聲震四野。
看不見的聲波以波浪的形式撞向人類強盜，像收割的機器。
強盜們的馬受到了驚嚇，一個剎那，上百匹馬跪倒在地上，前衝的慣性把上百個人類強盜拋了出去，狠狠地砸在地上，全部受傷。
甚至有幾個扭斷了脖子，被自己的武器刺到而死去，不過，沒死的一時間也爬不起來。
這震天的一聲馬嘶，把所有的強盜都嚇得一抖，沒跪下的馴馬，也搖搖晃晃。
安德魯與阿爾金他們並沒有因一時的得利而興奮，此時的形勢，仍然危急到極點。
以安德魯為首，十個人再一次向剩下並衝來的人類武士殺去，而倒在地上這些傷殘的強盜，全部由那些平時沒見過血，沒打過架的獸人去殺。
維克多小鎮從來都沒有戰爭，僅有的戰士，也只是安德魯和阿爾金他們而已，其他的，有的天賦好有的天賦差，但無疑的一點是，他們沒連架都沒打過。
就憑著一腔的熱血，就想打敗這些整日刀口上tian血的強盜，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獸人們危急時亂抓的兵器，都是些鋤頭鐮刀，最好的就是幾柄生銹的鐵刀，如何與這些有著精良裝備的人類強盜比拚。
阿爾金還擔心這些獸人們敢不敢下手殺掉那些倒在地上呻吟的強盜呢。
不過阿爾金倒小看獸人與人類之間的仇恨了，跑得最快的那個狗人，他是鎮裡一個出了名的小混混，平時讓阿爾金煩透了腦袋。
而這個時候，他卻衝到了前面，當先一個倒在地上怪叫的人類強盜，被他一棒子爆了腦袋，白花花的腦漿噴得他到處都是，但他沒有嚇到，又砸向另一個人，在下一個獸人出手時，他自己就殺了十餘人。
每一個獸人的骨子裡都藏著血性，把他們放到戰場上，這種血性就會爆發出來。
平時看到血就怪叫的他們，此時在鮮紅地血液的潑灑下，竟然視若無睹。仍然揮著武器，衝向下一個。
他們舉起手中不太像兵器的兵器。最耀眼的是幾個肥大著身軀的詩人，此時在戰爭的熏染下，每一個都赤紅著眼睛，輪著手中的兵器，像幾個大魔神一樣沖在了前面。
那些被馬摔倒地上的人類，一會兒就被這些瘋狂地獸人們砸死在地，獸人們跟隨者安德魯的腳步，與人類強盜對撞到一起。一時間，血沫橫飛。
巨劍與長矛狠狠地收割生命。
……
莫林沒有表情，他低著頭跟著人潮一直跑，別人跑到哪他就跑到哪。
安娜拉著安達跑在他後面，安達一直哭，他哭的聲音甚至可以蓋過所有逃亡者的哭聲，叫嚷聲，還有腳步的聲音。
安娜罵他，勸他不要哭，結果他哭得更厲害了。結果把安娜也弄哭了，她求安達安靜點，可是小安達哭得更加的厲害，所有人都給哭爛的心情，哭亂了心緒。
莫林突然回過頭來，一巴掌甩在安達地臉上，「啪」地一聲響，把小安達的哭聲截斷了，安達粉紅色的臉上粉紅的更加厲害，他愣了一下後，又在醞釀更洶湧的哭泣時，莫林沉著聲音對他說：「你再哭一聲，我打你一次！」
安達被嚇得截住了將要來的哭泣，他敢發誓，他從來沒有看到莫林現在這麼惡狠的表情，安娜也沒見過。莫林凶起來，就像一隻暴怒的狼。
他的臉猙獰起來，他的尖牙咧開來，就像一張狼的臉。
安達被嚇壞了，莫林恢復了表情，看來安娜一眼，又回頭默默地跑起來，安娜歎了一口氣，拉著傻楞著不敢動的安達，跟著莫林跑。
小安達第一次覺得哭沒有用，第一次被人打，而且在他哭著的時候，以前他的父親在他哭的時候都是使出渾身解數來逗他的。於是，粉紅的眼珠盯著莫林跑在前面的瘦小的身影，埋下了深深地恐懼。
安娜也在看著莫林奔跑在前面的瘦小的身體，她一邊看一邊捂著嘴流淚，安娜，她算是最瞭解莫林的人吧。他的一切心情，安娜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那一句話：他們必須死，因為你沒實力。
安娜看著莫林的時候，羊族的老奶奶摔倒在地，周圍的獸人去扶她，被她推開了。
平時慈祥溫順的她。此時卻如發怒的公雞一樣的凶。她推開扶她的兔人姑娘，罵道：「快跑！我老婆子已經活夠了！我要死也要死在維克多這兒！你們還年輕，趕快跑，我只會拖累你們，快跑！快跑！聽到沒有！跑！跑！逃出去！」
那個兔人小姑娘被嚇得哭到雙眼通紅，不知所措。
莫林抬頭就看見了，他跑過去，幾乎是用暴力把這個老奶奶背在背上，任那個羊族的奶奶拚命掙扎也不放開。
他腦子裡還記得，自己剛來維克多的時候，這個老婆子就送來一件大衣披到自己身上，說：「乖孩子，怎麼穿這種皮衣，會著涼的。」
莫林背著老奶奶向前用一樣的速度跑著，安娜在後面看著，她知道，這個悲慘命運的小小少年，在強盜來臨的一刻，已經真正的長大了。
這個時候，他才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安娜又回頭看遠去的、鎮口戰鬥的獸人們，那一邊的獸人，他們都是真正的勇士，他們才是真正的獸人。
尤其是安德魯，安娜看到的是一種沉默的父愛。這一個速度不快的男人，他搬來維克多的時間比安娜還短，他也不會對鎮子產生這麼強烈的感情，今天他會一個人衝到最前去，其實大多是為了安娜能保住小安達安全離去。在這最危急的時刻，安德魯做出一個瘋狂但正確的選擇——犧牲自己，讓兒子逃走。可是……
逃亡者的人群突然發出刻苦絕望的尖叫，莫林和安娜跑到前面，赫然看到超過五百強盜佇立在陽光下，用嘲弄的眼神看她們，領頭的一人手中拿著一樣東西，莫林看過去——是阿爾金的徒弟小貝利的腦袋。
每一個求生者的臉上都寫滿絕望。
他們不是獸人的戰士，她們只是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弱婦孺，獸人戰士們面對超過五百的人類的強盜可以勇敢的衝上去，但是她們，她們就算衝上去，也是死。就算死絕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殺幾個強盜。
這個時候，強盜們嘲弄的表情，譏笑的眼睛，摧毀了她們心底的防線，每一個獸人求生者，面對死亡，每一個人都瘋狂了，各式各類的瘋狂。
有的活活地把自己嚇死，有的不要命向那些人類衝去，更多的則是往回跑。
儘管她們知道往回逃也是死，但是她們也只能往回逃，只有逃跑的路程還活著，她們就要活。
安娜徹底絕望。無論她平時在怎麼堅強，此時整個身體也軟了下去，如果不是莫林拉住她，她就倒下去了。
莫林依然看著那些強盜，他還是沒有表情，不是他太堅強，不是他不會絕望，而是上天給他的絕望太多了，多到他已經麻木了，竟然麻木了還會有什麼表情？
獸人婦孺們徹底亂了，對面的強盜們猖狂地笑著，莫林記下了這些人類的笑聲，莫名其妙的，此時的他，已經完全忘了自己曾經還是一個人類了。
很多天的生活，很多發生的事情，讓他漸漸以一個獸人的身份來看待自己。他漸漸的，無意識的，融進了這一個角色。
莫林背著羊族的奶奶，拉住安娜和安達，想著回頭的地方跑，在這個時候，只有他一直冷靜著，只要還沒死，就會有辦法的，只要沒死。
安娜終究心理素質比較高，在看見那麼多的強盜堵在那兒的那一刻，她真的被絕望的海洋淹沒了，而這個時候，莫林把她拉了出來，她醒了過來，立刻扮演著一個大姐姐的身份，拉住安達跟著莫林跑，在混亂無比的人群中奔跑。
安達尖叫著，但他不敢哭。只能在漫天的絕望的尖叫聲，慘叫聲中，仔細地跟著安娜。
一切徹底亂透了。
老奶奶最後實在掙脫不了莫林瘦小的手臂，她含著淚搜出一把剪刀遞給安娜，對她說：「孩子，如果那樣……你就自盡，好嗎？」
安娜含淚收下了剪刀，含淚地點頭。
老奶奶用她沙啞的聲音使勁地喊著：「姑娘們，如果他們侵犯你的身體，你們就自盡，獸人高貴的**，人類不配褻瀆！」
她一直嘶喊著這幾句話，可是聽的到的獸人，卻很少，在這裡，除了安達，誰也別想讓自己的聲音脫逃自己的身體五米。
莫林在一個如此年老的獸人身上看到鐵骨錚錚的血性與不可侵犯的尊嚴，獸人的尊嚴。
羊族這個老奶奶用殘老的身體，殘老的聲音在保護著獸人的尊嚴。莫林在每一個獸人身上看到了感動，在絕望來臨的時候，莫林被賜予感動。
莫林的眼睛轉動著，超絕的視力讓他看到一幕幕屬於獸人的感動。
青色的熱血在他體內燃燒著。在這一刻，莫林的心已經屬於獸人，這個偉大的種族。
他以一個狼人的身份融入了這個高尚的群體。
嘈雜的聲音在此刻把維克多小鎮淹沒。把所有人淹沒。
而在這一刻，那五百多的人類強盜輕蔑地下了馬，輕蔑著表情想著這些手無寸鐵地獸人老弱圍過來，他們每個人的眼裡，都充滿了掩飾不住的貪婪，還有裸露地**。
他們獰笑著，嘲笑著靠近，獸人們哭喊著向後逃。此時，每一個人類，都是吟遊詩人口中吃人的惡魔。
他們向老虎衝進羊群一樣，把這些獸人沖得爛成散沙。
強盜們拿著尖刀徹底衝進了散亂的獸人老弱，肆意屠殺。
他們瘋狂地笑著，把老人和小孩砍成爛泥，然後血澆到自己的頭上，然後殘酷的炫耀著。他們看見稍微能看的女子，就像惡狼一樣扔掉刀撲上去，拔光她們的衣服……
維克多小鎮默默地放映著如此多的慘絕人寰。一時間，人間地獄。
一抹哀傷靜靜在這燃燒。
老人在尖刀下恐懼的顫抖，小孩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身首異處，在頭落下的時候，會想到伸出手抓住自己的身體，會想到抓住這個世界，他們還沒來得及好好的體驗這個世界。
莫林在他們每個人的臉上看到了琳，還有女人們尖銳的慘叫聲，莫林不敢去看了，他不敢看了，一朵火焰在他的心裡燃燒起來，但一句話又把它澆滅。
他們必須死，因為你沒實力。
莫林在這個時候，他只能咬著牙，咬著！
他在強盜們一開始行動的時候，就拉著安娜。背著羊族的老奶奶進了一間房子。
安達還在愣，被他一腳踢了進去，獸人因為種族高矮不一，所以大部分會把門修的比較高，這是為了迎接客人，而安達這副身軀，也是因為莫林踢了一腳他才擠進去的。
莫林此時的臉猙獰得可怕，他的臉全青了，兩對尖牙咧了開來，喘著粗粗的氣，他並不是累，他是在平復著自己的怒意。
安達看見他的樣子，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莫林一進去就把老奶奶放下，對著安娜喝道：「帶著他們躲到屋後去！」
他的聲音陰沉而顫抖。安娜哭出淚，你哭著看著莫林說：「好！」
她是個聰明的人，莫林比她厲害，她只能帶著安達和老奶奶進去找地方躲起來，實際上，更多的獸人也是這樣的，他們都隨便找一間屋子，然後躲了進去。
在這個時刻，他們只能希望不被發現了。
安娜拉住安達和老奶奶，說：「莫林，你等著，我會很快出來的！」
然後她頭也不回，帶著兩人進了裡屋。莫林衝著她喊：「你出來也沒用，你的樣子只會給我惹更大的麻煩！」
安娜前衝的身體一震，她握緊手中的剪刀，繼續跑進去，這一間屋子比較小，莫林選的這個地方，很隱秘。
人類強盜中也有少有老的，年少的一看見獸人的女子就撲上去，而中年的，有了很多年經驗的，他們往往會進屋搶一些值錢的東西，只有那些小伙子，才會把這麼寶貴的時間放在女人的身上。
要女人的話，只要搶到錢，女人還不是大把大把的來，雖然獸人的女子特別有風味。
莫林喊完一句，便低著頭喘著粗氣，莫名其妙的，他的身體發起熱來，血液奔湧的速度何止已增加了一倍。
他的臉已經完全青了，右眼的青色眼瞳爆著像劍尖一樣冷厲的青光。
一個中年的鬍渣大漢提著刀闖進了屋子，莫林猛地抬起頭，那一剎那的眼神，讓鬍渣大漢想到草原上餓了很多天的狼。
尤其是莫林咧開嘴，那已經有一厘米長的尖牙，
把他嚇了一大跳。
但那個大漢看清莫林的相貌後，哈哈大笑起來：「我今天的運氣真的好透了，這就是團長要的三個其中一個小狼人，哈哈！我抓住他團長要怎麼獎勵我？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