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血泊 文 / 朝三暮四郎
前面是石蹄牧場,這裡已經是牛頭人領地的所屬範圍,雖然雷霆崖離這裡還有一兩天的路程,但是平時阿卡經過這裡的時候,經常能看到牛頭人德魯伊驅趕著成群的科多獸來這裡放牧,有時候還能碰上捕獸的牛頭獵人和採集草藥的牛頭人。
回到了牛頭人的地界,咕嚕都有些興奮,在野蠻人高地孤零零呆了許久,它很想在這裡看到其他的科多獸同類。可是從叢林裡往石蹄牧場走了半天,阿卡連一個牛頭人也沒有看到,石蹄牧場上空空蕩蕩的,除了偶爾奔馳而過的野馬群和大角鹿,只有幾隻蛇尾鷲和黑鳶在草場的上空盤旋。
阿卡在路邊發現了一處牛頭獵人的陷阱,陷阱裡卡著一隻幼年的科多獸,已經死去多時,幾隻蛇尾鷲落在它的屍體上,不緊不慢的從它身上撕扯所剩不多的皮肉。
咕嚕聞到同類的氣息,四蹄加速蹬蹬跑過來,卻只看到幼年科多獸的慘狀,發瘋一般的衝到它的屍骨傍邊,大腳震地,長聲吼叫。圍在屍骨傍的蛇尾鷲被嚇得四散飛起,在空中繞了幾個圈,卻又捨不得放棄面前的美餐,落在四周的草地上,依然盯著沒有吃完的科多獸屍骨,伺機而上。
咕嚕伸出舌頭tiantian地下死去幼年科多獸頭上的巨角,幾滴亮晶晶的大顆淚珠從它的眼睛裡掉下來,站在屍骨傍邊,默默的哀悼。
阿卡對眼前的情形感到很意外,科多獸這種遠古的物種,目前存活在野外的數目已經很少了。科多獸的馴養殊為不易,除了牛頭人,沒有人可以馴服和飼養這種龐然大物。即使是通宵自然之術,能夠和某些動物溝通的牛頭人德魯伊,要把一頭科多獸養大,也要花費好幾年的時間。
在牛頭人營地,一隻科多獸的價值甚至比十個牛頭人戰士的性命還要重要,只有相當等級的勇士和祭祀才有資格乘坐科多獸。披上重甲懸掛戰鼓,由強力牛頭戰士駕馭的科多獸群在戰場上的衝鋒,可以衝散踏平數十倍的人類重騎兵和戰車。
因為科多獸的重要性,馴養科多獸的牛頭人德魯伊對自己照看的科多獸都十分細心,根本不可能出現把幼年科多獸丟棄在野外不管不顧的情況。即使是這頭幼年科多獸不小心卡在陷阱裡,牛頭人德魯伊也可以通過某種神秘的手段在相隔兩三里之外找到它。
而且牛頭人獵人在釋放陷阱之後,一般隔半天時間就會跑回來查看,如果捕獲了自己不需要的動物,天性善良熱愛生命的牛頭人會把它放掉,何況是自己族人馴養的科多獸。
馴養科多獸的牛頭人德魯伊去了哪裡?還有那個釋放陷阱的獵人呢?
落在傍邊的十幾隻蛇尾鷲看到屍骨前面的幾個人都默然不動,躊躇片刻又不聲不響的圍攏過來,想繼續享用它們的美餐,幾隻在空中打轉的蛇尾鷲也收攏翅膀落下來,加入爭搶食物的隊伍。
一顆碩大的炎爆彈帶著一團紅光在蛇尾鷲群中炸開,一時間羽毛和血肉漫天飛舞,幾隻圍攏在一堆的蛇尾鷲在炎爆彈中心炸得焦黑,旁邊還沒有靠近的蛇尾鷲發出厲聲慘叫,翅膀毛髮上帶著火星騰空而起,向遠處逃散。
飛向遠處的幾隻蛇尾鷲也沒能逃脫死亡的命運,阿紫在一息之間發出了五箭,每枝羽箭都洞穿了一頭蛇尾鷲的脖子。
阿卡沒什麼表示,突然伸手在咕嚕頭勁上一拍,喝道:「快走。」
咕嚕顧不上繼續為死去的同伴掉眼淚,被阿卡驅趕著四足擂地飛奔。阿卡記得前面有一個牛頭人哨崗,就在剛才走出的森林出口和石蹄牧場交界的地方,那裡有幾個牛頭人衛兵常年駐守,阿卡以前從野蠻人高地趕往雷霆崖的時候,常常在那裡停留片刻。
哨崗門口把守的兩個牛頭人衛兵仆倒在草地上,死相很慘,頭胸之處被砍了數十刀,後背處被鈍器打得稀爛,血肉模糊,手裡還拽著已經破碎殘缺的粗大的圖騰木柱。地上的長草到處是碾壓和腳踩的痕跡,草間草葉上沾染著許多血跡,看得出來對方的人數很多,兩個牛頭人衛兵曾經激烈的反抗過。
阿卡遲疑片刻,旋身爬上傍邊的哨崗箭塔,還有兩個牛頭人獵人倒在箭塔的掩體傍邊,半邊身體垂在箭塔外面,腰腹和背後有幾個孔洞,顯然是被匕首之類的利器偷襲戳穿。一頭白獅和一隻斑狼躺在不遠的地方,已經嚥了氣,那是兩個牛頭獵人的寵物。
阿朱阿紫對眼前的血肉模糊慘象頗為不忍,流淌到箭塔裡面的幾灘暗紅血漿還沒有完全凝固,散發出腥味。阿卡曾經說過牛頭人兄弟很憨厚很可愛,沒想到第一次見到的四個牛頭人都躺倒在血泊裡。
阿朱伸出手在牛頭人獵人的傷口上釋放了一個白魔法,阿卡黯然揮揮手道:「傷口已經不流血,人早死了,沒救了。」
這兩個牛頭人獵人阿卡都叫得上名字,常年守在離家很遠的哨崗上,終日和草場箭塔為伴,日子是很枯燥的,以前阿卡經過這裡的時候,還經常爬到箭塔上來和他們聊幾句,順便逗逗那頭白獅和斑狼,給它們喂點吃的。
下面的兩個牛頭人衛士實力很強,而且哨崗箭塔的視野很廣,上面居高臨下,還有掩體保護。帶弓箭守在裡面的獵人身手也不錯,還有白獅斑狼這樣強力的寵物。阿卡記得這個哨崗裡還有一位上年級的牛頭人薩滿祭祀,這幾個人依靠哨崗地勢對付十來個入侵者根本不是問題。
即使守不住哨崗,也可以點燃箭塔頂部的濕草糞放出長煙信號,向不遠處的牛頭人營地和雷霆崖求援。濕草糞的煙在無風的時候可以升到兩三百米的高空,又黑又濃,遠隔數里都能看見,而且還能通過其他的哨崗傳遞。
那個牛頭人薩滿的屍體在箭塔頂上被阿卡發現了,看來他在最後的關頭曾經點燃過這裡的濕草糞,可是他伸出的手已經被砍掉了,斷手上還保持著薩滿「取火術」的手勢。濕草糞上有燒過的黑色草灰痕跡,可是大概瞬間就被牛頭人薩滿被砍斷的手腕上噴出的血澆滅了,而且還有人在上面踩過幾腳。
「操,狗日的。」阿卡深深的吸了一口涼氣,頭勁和手臂上的血管都爆裂起來,額頭和脖子漲成紅色,握成拳頭的指骨嘎嘎作響。
「走,跟我來。」阿卡顧不得安置幾個牛頭人兄弟的屍體,拉著阿朱阿紫跳上了科多獸的背脊,不住的在咕嚕身上拍打,想讓它走得快些。
咕嚕知道阿卡要趕往前面的一個牛頭人營地,就在離這個哨崗不遠的地方,那裡是石蹄牧場的據點,有幾十個牛頭人在那裡落腳,其中還有一些未成年的牛頭人。
阿卡拍在頭頸上的力道很重,科多獸儘管皮糙肉厚,筋骨粗壯力大無窮,但是被阿卡摁在頭上這麼沒命的敲打也有些吃疼。這個野蠻人兄弟平時連騎都捨不得騎一下,現在估計是心急如火,連命都準備豁出去了,也顧不了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