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香奈兒 文 / 朝三暮四郎
「我來應戰!」一句清越的聲音傳來,一個纖俊婀娜的身影從台下翻騰而起,輕輕巧巧的落到場上。
躍到台上的居然是個女子,場中心的演武台有近一人高,四周還有半米的彈繩圍欄。這女子輕輕一縱就到了台上,姿勢優雅利落,說不出的好看,台下立刻爆出一陣喝彩,頓時把樓特剛才的風頭蓋下去。
樓特就要到手的學院精英劍士稱號和大好的晉陞美夢一下被人打斷,心中不禁一怔,內心的狂喜猶如被潑了一盆涼水。不過看到上台應戰的只是個女子,樓特心神稍寧,握了握劍柄,很快恢復了剛才的冷靜和沉著。
這位女子長相頗為甜美,一頭黑髮編成數根小辮,用銀色絲帶束住。年級估計只和阿紫差不多,身上是一套小巧的淡藍鎧甲,如同天空的顏色。右手持一把單手劍,左手卻是一個籐條編製的圓盾。
阿卡看到這年輕少女,心中忽然突突跳動幾下。這場上的少女和當日第一次碰到小葉時的裝束頗為相似,也是右手持劍左手持盾,一樣的纖巧俊秀,一樣的青春無敵。不過當時小葉是金色頭髮銀色盔甲,而這位女子卻是黑髮藍盔,籐質園盾也和小葉的銀色手盾不太一樣。
這少女跳上台,阿卡目光便不由自主落在她身上,眼中露出幾分關切。這位樓特劍士連敗五人,劍法修為甚有根基,劍招章法技巧在實戰中運用得頗為老道,此時連阿卡都因為他的表現對西陸劍道學院開始改變看法。這個男子勝者能單手持十字劍,臂力和腕力在阿卡看來已是相當了得,就憑這一點,就比那些只看重十字劍優雅輕便的學生要高得多。要知道,十字劍的靈活輕便的優點是在雙手持握時的感受,如果只用單手,這種劍劍身修長鋒利,很難施展得開,在實戰中還不如一把短劍順手,弄不好還會誤傷自身。
這位少女年輕貌美,打扮又與小葉有幾分相似,阿卡此時便不禁把心放到她身上,忍不住替她擔心起來。從她躍到台上的曼妙姿勢看來,這個女子身手倒也不弱。不過這劍道大會雖說是切磋論道,刀劍卻不長眼睛,剛才敗下場的劍士除卻自動認輸的,十個倒有八個是帶傷下陣。這位樓特劍士出手沉穩,深得人類劍道精髓,剛才的對手都是三兩招就被他挑於劍下。
正當阿卡目不轉睛盯著那少女的當兒,阿紫在後面拍拍他肩膀道:「喂,阿卡,你老盯著別人女孩子看幹嘛?」
阿卡道:「自然是看看她比試阿」阿卡心中正在為那女子盤算,被阿紫一打斷,立時口舌無措,不知道說什麼好。
阿紫哼了一聲,皺了皺鼻頭:「哼,我看你是瞧別人小姑娘長得好看,忍不住替她擔心吧?」
「嗯,我是有些擔心。場上的樓特身手不錯,看來是你們學校劍士中了不起的角色。這位剛上台的小姑娘,唔估計不是他的對手。」既然心思被人點破,阿卡也不怕別人笑話,說話倒坦然了許多。
「切,說得好聽,你如此緊張別人,還不是覺得她生得貌美?」阿紫依然是一付得理不饒人的模樣。
「這位姑娘那個長得好不好看,於我也沒什麼關係。我只是以劍道而論。」阿卡不敢說是因為台上少女模樣裝扮與小葉相似,只得做無謂的爭辯。
台上兩人已經立在場中,相互施禮,裁判一聲令下,就要交手。那位少女盯著樓特腳步,把盾橫在身前,右手藏劍於後。
樓特卻微微一笑,也不做備戰動作,單手反持十字劍悠然而立道:「小妹妹面生的很,好像不是本學院的學生,請問小姐尊姓大名?這裡可不是好玩的地方,刀劍不長眼睛,莫要誤傷了你。」
那少女只把盾牌一擺,冷冷說道:「劍道大會不是本院學生也可來得。我叫香奈兒,動手吧。」
樓特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說道:「香奈兒小姐,方纔我已經連敗了五位對手,這劍道大會非同尋常,出手便不能留情。你年級小小天生麗質,失手傷了你可大大不妥。不如」
「廢話少說,要打便打,不打就認輸下去。」見樓特囉囉嗦嗦,那位叫香奈兒的少女已有幾分不耐煩,柳眉一剪,絲毫不給他情面。
樓特此時學院精英劍士的稱號已經快要到手,不願再橫生枝節再與這位小姑娘鬥下去。從這個叫香奈兒的少女的身手看,步法氣度頗為不俗,比剛才幾個學院劍士又要高出一截。雖說不懼了她,但是想要取勝,不免又要大費周折,就是勝了這個小姑娘,自己一個大男人臉上也沒甚麼光彩。樓特從末道之家出身,凡事總存個心機,本想費點口舌把這個丫頭哄下台去,不與自己為難,輕輕鬆鬆踏入晉陞之途。沒想到這個小姑娘軟硬不吃,根本不給自己台階可下。
樓特收了笑臉,面色一沉,十字劍已經遞了過去。香奈兒一句話說得他好不尷尬。好歹他樓特也算西陸劍道學院劍士中小有名氣的人物,場下還有不少他的擁埠。雖然這位小姑娘俏麗嫣然,不過既然拂了自己的面子,又擋了他的金光大道,可不要怪自己辣手摧花。
樓特把心一橫,出手再無顧忌。他本身劍道修為就頗有根基,十字劍一展開,劍光立時把香奈兒全身籠罩住。
阿卡見這樓特動了真章,出手比對付上幾個對手更為迅捷狠辣,手中只為香奈兒捏著一把汗。
那位叫香奈兒的少女卻比剛才幾個劍士身手厲害得多,籐條編製的圓盾被她用得出神入化,十字劍無論刺、削、斬、纏都被她圓盾擋住。籐制圓盾既堅固又有韌性,重量卻比鋼鐵盾牌和木盾要輕很多,自然更加適合女孩子使用。十字劍砍在圓盾之上,不斷發出「蓬蓬」之聲。她另一支手的短劍如向藏在盾後的毒蛇一般,一旦十字劍被盾牌格住,便抓住機會突然向對手空隙刺去。
阿卡以前在野蠻人訓練營時,各種兵器都曾練過,這種劍盾合擊之術也曾下過工夫。雙手各持不同兵器可比單持一種兵器難練得多,須得掌握兩種不同武器的招法特性,還要把兩種不同的套路揉合貫通在一起。因為左手持盾,右手就只能單持短兵器。要以短兵器欺身到對手面前,身法步法要求可就比尋常武技高得多。正是因為練習困難,所以練到一定修為便會發揮相當的威力。這種劍盾合擊之術可攻可受,守時密不透風,劍藏在盾後伺機而動,攻時便如毒蛇出洞。
樓特初時對這個小丫頭還存了幾分輕視,一交手卻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十字劍的凌厲威勢完全攻不破那個籐制圓盾,香奈兒一柄圓盾好像變成數十個,無論自己劍法如何變換,那圓盾卻彷彿一直擋在自己劍勢之前,甩也甩不掉,砍又砍不斷。而且這個女孩子步法輕靈,自己長劍一停滯,她立刻以靈活的步法欺身而上,短劍便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刺來。
來往幾遭,樓特分毫沒佔到便宜,反而被這個女孩子逼得有些手忙腳亂。台下很多觀眾已經看出樓特的窘態,立時有人起了一陣倒彩。看到學院的劍士翹楚被一個外校麗質少女攻得節節敗退,有些樓特的擁埠甚至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阿卡見香奈兒佔了上風,心中懸著的一股勁漸漸放下,面色慢慢舒展。看到精彩得意處,居然朝著台上笑了笑。
「死阿卡,你笑什麼笑?看到別人漂亮小姑娘要贏了你便高興是不是?」阿紫見阿卡對著台上咧開了嘴,心中便一陣酸溜,忍不住就要揶揄他一句。
阿朱阿紫和阿卡在一起日子也不算短,這個野蠻人很少在姐妹倆面前開懷笑過,即使是生死患難之後,阿卡也只是淡然了事。這幾日他心緒不佳,更是沉默寡言。現在居然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小丫頭傻樂,看他那付神不守舍的癡心模樣,那笑容卻是阿朱阿紫從未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