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阿朱阿紫 文 / 朝三暮四郎
克魯茨公爵靠在椅上,緊閉雙眼,對於剛才自己出手竟有些悔意。自己那一記帶著怒火的制裁之焰擊中阿卡,那個野蠻人雖然奮力用鬥氣抵擋,怎可能擋住帝國第一騎士發出的聖光鬥氣威能。很多年了,自己都沒有動過這麼大的怒火,也沒有下過如此重的殺招,怎的今天如此魯莽。不管怎麼說,這個小子總是女兒的心儀之人,縱然自己和拉雅夫人對他有一百個不滿,總不能親手擊殺了他。看那小子被擊中之後的模樣,十有**是不可能有命留下。倘若在出手後立即對他施以聖光術治療,大概還有一線生機。可是為什麼自己打傷他之後,居然仍然怒氣未歇,放任他不管徑直就回了公爵府。
當真這個野蠻人就此死掉,日後小葉知道真相,豈不是要恨我一輩子。
克魯茨公爵做到帝國騎士統領,手下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區區一條人命,自然不放在心上。然而作為一個聖騎士,博愛,謙遜,悲天憫人乃是畢生的守則。以前不管手刃多少敵人,那些人總是站在己方陣營的對立面。生逢亂世,不是殺死敵人,就是被敵人殺掉,作為騎士統領,自然也不必為了幾條人命作婦人之仁。
不過那個阿卡,總算是救過女兒的性命。那天晚上這個野蠻人送小葉回府,女兒看這小子的眼神,就是瞎子也知道是什麼意思。自己對這個野蠻人百般刁難,這個小子性子雖然木訥倔強了些,卻始終對自己沒什麼敵意。即使是擊落十個騎士的長矛,也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奮力反擊。倘若這小子任由自己手下的長矛屠戮,只怕自己會更加瞧他不起。
還有一件事克魯茨公爵有些擔心,這個阿卡在野蠻人高地不知道是何種身份。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連一隻變異的殷月狼人都對付不了,身上感應不到絲毫的鬥氣波動。為何這次出現,十個帝國騎士也拿他不住,還居然能在自己聖光出手的時候發出半月斬和自己對抗。看那個小子發出的半月斬,鬥氣修為已是不弱,倘若不到兩個月這個野蠻人的戰力就有如此的精進,自己就要對他重新做評價了。
野蠻人族群驍勇善戰,野蠻人高地有不少厲害的戰士和薩滿,那裡雖說不是羅格裡斯帝國的附庸,但是野蠻人高地從來都和帝國相安無事,甚至有不少野蠻人戰士在帝國狂戰士營擔當僱傭兵。如果因為這件事與野蠻人高地交惡,帝**團可能會失去幾千個野蠻人狂戰士的支持,說不定還會引起野蠻人高地與羅格裡斯帝國的戰爭。而且這幾年野蠻人高地和雷霆崖的牛頭人結成部落聯盟,雷霆崖的牛頭人部族從來就對人類深惡痛絕,雖說牛頭人天性隱忍,但是與野蠻人高地結盟之後,實力已經大大增強,誰能保證自己擊殺了這個野蠻人不會成為帝國與部落聯盟戰爭的導火索呢。部落聯盟擁有強力的戰士群和掌控狂暴嗜血術的薩滿,儘管帝國依仗堅固的城堡和龐大的騎士法師軍團也不會怕了他們,當真這些蠻夷部族發起狂來,只怕也不易抵擋。
克魯茨公爵正如是想,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穆托隊長一陣風似的衝進大廳,對公爵說道:「公爵大人,那個野蠻人阿卡不見了。屬下在格拉瑙河上下游探查了幾趟,沒有發現他的蹤影。」
「媽的,我這是怎麼了,這是在哪裡?」阿卡用手捂著頭疼欲裂的腦袋坐起來,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躺在一個人類的房間裡,屋子有木質的座椅和傢俱,牆上還有一張羊皮壁掛,靠牆的地方有一個壁爐,爐火辟辟剝剝燒得正旺,把屋裡烘得甚是溫暖。一個大眼睛的女孩,正站在床頭怔怔的望著自己。
「阿,你醒了,你等等,我去叫姐姐過來看你。」那女孩看到阿卡從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像只雲雀一般輕快的跑出屋子,阿卡聽到她在外面大叫:「姐姐,姐姐,你快過來看啊,那個大個子醒過來了。」
那個女孩子不過十五六歲,頭上戴著一頂小小的狐皮氈帽,帽子傍邊插著一根白色羽毛,一雙大眼睛甚是明亮。身上衣服也是獸皮所製,腰間掛著長弓和箭囊。她身後居然還跟著一隻毛茸茸的灰色小熊,那女孩跑出屋子,那隻小熊也跟在她腳後,如同一團毛球滾動一般跑了出去。
看她的裝束,阿卡知道這個小姑娘應該是個獵人。野蠻人高地和雷霆崖有不少獵人,可以馴養野獸動物作為自己的寵物。有靈性的寵物一旦和主人達成契約,就能通曉主人的心意,可以幫主人做很多事情,在戰鬥中更是獵人的左膀右臂。有些稀有的強悍野獸寵物,戰鬥能力甚至能大大超越主人。
不一會,那個大眼睛女孩和一個年級稍大的女孩子走進屋來。另一個女子裝束倒是普通,只穿了一件灰色的粗布長袍,身材高挑,長長的頭髮在後面紮成一支馬尾辮,顯得甚是素淨。
看到阿卡坐在床上不知所措的呆呆的看著兩人,高個女子對他微微點頭,彎嘴笑道:「你醒了?」
阿卡看看身上衣服,早就不是原先自己的那身皮甲,已經讓人換成了普通的人類男子衣褲,不由有些窘迫,問道:「我怎麼會在這裡?你們是誰?」
那個大眼睛獵人裝束的女孩搶著答道:「這話該我們問你呢?大個子。我們在格拉瑙河邊發現你人事不省,渾身都是鮮血,衣服全都碎裂了。是我和姐姐費了老大的勁才把你拖回家,你昏迷了有一個多星期了,你身上的衣服都是姐姐」
那小女孩還待再說下去,高個女子卻紅著臉向她一瞪,大眼睛女孩的後半截話便生生嚥下去,向姐姐吐了吐舌頭。
「我叫阿朱,這是我的妹妹阿紫。你叫什麼名字?」那個叫阿朱的女子看起來年級也不過十八歲,說話溫婉,聲音甚是好聽。
阿卡使勁晃了晃腦袋,彷彿像要把腦袋裡什麼東西搖出來一般。半天才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答道:「我叫阿卡。謝謝你們救了我。」
可是除了自己的名字,阿卡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彷彿什麼都不記得了。不過也還是對一些很熟悉的東西有印象,第一眼自己看到那個叫阿紫的女孩子的打扮裝束的時候,就知道她是個獵人。
「你從哪裡來?是光輝城堡的人嗎?我們可很少見過像你這麼魁梧的人呢。」阿紫見阿卡的頭晃得有趣,仍不住咯咯發笑。
阿卡把手握成拳頭在頭上敲了敲,很多模糊的記憶慢慢從腦子裡浮現出來,終於記起了很多野蠻人營地的事情。
「我是一個野蠻人,從野蠻人高地來的。不過,我為什麼在這裡呢?」阿卡前面一句是在回答阿紫的問題,後一句卻是在喃喃自語。阿卡明顯能感覺到有些地方不對勁,彷彿有些很重要的東西自己沒有想起來。可是到底哪裡不對,又偏偏想不到說不出。只記得最後自己被一團白色炙焰包圍,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自己究竟來光輝城堡幹甚麼,要去見什麼人,卻是全然不記得。似乎有一個女子的身影在自己心裡晃動,觸動自己的感情,那滋味帶著溫暖甜蜜,又有些痛苦艱澀,只是那個女子的面容相貌,總是如同在霧中掩映一樣,怎麼也看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