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旋風斬 文 / 朝三暮四郎

    嚴冬已過，大地冰雪消融，雖然高地峭壁還掛著幾根亮晶晶的冰稜，山地背陽處的幾攤白雪還未化去，但是金色平原之上的枯草中已有隱隱綠色潤出，山石間的林木灌叢悄悄吐出幾處鵝黃嫩芽，沉寂了一冬的山澗也響起潺潺流水之聲。

    阿卡躺在草垛上，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享受紅河谷野蠻人高地上暖洋洋的陽光。

    阿卡是一個野蠻人，和其他高地野蠻人一樣，高大魁梧，崇尚武力，在頭頂腦後扎一個小辮。

    不過阿卡也有和其他野蠻人不一樣的地方，他的面額上沒有一般野蠻人的靛藍色紋面刺青，相貌也不是那麼粗獷，眼神有些憂鬱，面容甚至甚至有些清秀。阿卡有很多願望，比如說想學會教官卡恩風車般的旋風斬，比如說想擁有營地精英戰士手裡寬闊的巨劍。

    阿卡其實只是一個普通的年輕野蠻人，是紅河谷營地野蠻人初級訓練學院的一個學員。身上的武器，只是一把不起眼的木錘。明天卡恩教官要派他去紅河谷高地對岸的狗頭人營地執行任務，任務的目的是把那裡的狗頭人趕出金色平原。只要完成這個任務，阿卡就可以從初級訓練學院畢業，開始選擇自己的職業，選擇當一個野蠻人戰士，或者一個薩滿祭祀，再或者做一個可以馴養動物的獵人。

    阿卡的理想是當一個野蠻人戰士，雖然阿卡也很希望自己擁有薩滿祭祀的強大嗜血術，也曾經夢想過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動物寵物。不過阿卡知道自己一定還是會選擇戰士這個職業。

    只有戰士才能學會強大的旋風斬。

    五年以前，阿卡還是一個小高地野蠻人，剛剛進入初級野蠻人訓練學院，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和其他小野蠻人學員一起，跟隨卡恩教官訓練。野蠻人天生擁有高大雄壯的身體，也擁有驚人的力量。阿卡小的時候就可以使用巨大的木錘捕獵金色平原上的陸行鳥。

    陸行鳥是金色平原上常見的一種動物，平時性情溫順，不會主動攻擊其他生物。它們不會飛行，只能用又長又大的腳奔跑，背上的翅膀早就退化成了小小的裝飾。阿卡記得第一次捕獵陸行鳥的時候，心情很是忐忑，有些害怕，也有些興奮。陸行鳥體格高大，擁有強大的喙。如果被它的喙啄一下，阿卡知道自己的頭上肯定會出現一個大洞。

    陸行鳥並不好對付，阿卡曾經見過一隻餓極了的黑豹去攻擊一隻陸行鳥，結果那隻鳥被激怒了，反而用巨大的喙把那只黑豹歐擊致死。豹子奔跑速度極快，常常在夜晚潛伏不動，在獵物接近時利用突然的爆發力竄出撕咬對方的咽喉，阿卡小時候從來不敢去招惹豹子。

    但是當阿卡的木錘砸到陸行鳥的頭上的時候，頭骨與木錘撞擊發出清脆的骨裂聲，那種巨大力量的摧毀質感很清晰，阿卡的神經一瞬間彷彿有過電般的感覺。幾乎和阿卡一樣高的陸行鳥的脖子折斷了，頭部被木錘完全砸扁，沒有任何反抗就轟然倒在地上。

    阿卡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自己手裡的木錘。木錘頂端沾染了陸行鳥頭上的鮮血和羽毛，與陸行鳥頭顱強力的碰撞使堅固的紅木錘子炸開了一道裂縫。阿卡在陸行鳥的屍體旁邊愣了幾秒鐘，有點不相信自己這一擊的威力。

    旁邊的卡恩教官給了他一個微笑，示意阿卡幹得好。

    阿卡其實一點也不想殺死這只陸行鳥，這只陸行鳥並沒有招惹它，也不會主動招惹其他任何動物，它只是悠然在草原上閒逛。然而卡恩教官讓阿卡去嘗試殺死它，阿卡就一錘把它打死了。阿卡對倒在草叢中的陸行鳥揮揮手，為它的死感到惋惜。

    從這一刻起，阿卡突然感到作為一個野蠻人，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情。那天晚上，阿卡手裡緊緊握著自己的錘子，躺在草垛上睡得十分香甜。半夜睡夢正酣的時候，突然被一陣嘈雜的聲音驚醒了。

    四五十個拿著武器的野豬人，正在圍攻幾名營地野蠻人守衛。紅河谷營地的成年野蠻人和精英戰士都去了卡利姆多草原執行任務，營地裡除了這幾個野蠻人守衛，只有卡恩教官和這群初級訓練學院的野蠻人學員。卡恩教官把所有的小野蠻人攏一起，把他們護在身後。

    一個野蠻人守衛對付幾個野豬人根本不是問題，雖然這幾個野蠻人守衛並不是精英衛士，但是他們手裡沉重的巨劍也足夠砍飛野豬人手裡的兵器。卡恩教官並沒有出手，他的首要任務是保護這群小野蠻人學員的安全。

    野豬人當中居然有兩個薩滿祭祀，見圍攻營地野蠻人守衛的野豬人沒有佔到便宜，反而被砍倒了幾個，兩個薩滿開始吟唱咒文。雖然野豬人祭祀的咒語和野蠻人祭祀的不同，但是和野蠻人祭祀一樣同屬薩滿教，阿卡知道兩個薩滿在釋放嗜血術。

    被加持了嗜血的野豬人呈現出了狂暴的狀態，眼睛裡都釋放出狂熱的光芒，身體肌肉暴漲，渾身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和速度。一個野蠻人守衛的巨劍砍在衝在最前面的野豬人身上，把他的肩膀削掉了一大塊皮肉，暴起一團血霧。但是那個野豬人居然好像絲毫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疼痛，喉嚨發出狂亂低沉的嘶吼，一刀把比它高大一倍的野蠻人守衛的砍成兩半。後面的幾十個野豬人一擁而上，剩下幾名野蠻人守衛隨即也被嗜血的野豬人砍翻。狂暴的野豬人似乎沒有多少理智，把地上幾名野蠻人守衛的身體砍成了支離破碎的一灘血肉。

    殺光了野蠻人守衛的野豬人鼻孔中不斷呼出粗氣，嗷嗷吼叫著，向卡恩教官和他身後的小野蠻人圍了過來。阿卡可以看到前面幾個野豬的刀劍上，還掛著野蠻人守衛的肉塊筋絡，鮮血不斷嘀嗒落到地上。嗜血術已經讓它們完全失去了理智，進入了狂化狀態。

    卡恩教官狂吼一聲，衝到野豬人群中，手中的巨劍如同風車一樣旋轉。加持嗜血術的野豬人在他的巨劍旋風般的斬擊之下齊齊倒下，如同被收割的稻草。

    當卡恩教官扛著刃口捲曲的巨劍，渾身是血站在阿卡面前的時候，阿卡仰視著這個猶如戰神般的男人，心中暗暗下了決定，自己以後一定也要做一個像他那樣的野蠻人戰士。因為卡恩教官說過：只有戰士才能學會強大的旋風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