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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公子世無雙 119溫暖懷抱 文 / 七下

    夜幕之中,濃重的黑暗隨之到來,猶如從阿鼻地獄爬上來的魔鬼一般,有著濃重的死亡氣息。本來明月高照的夜晚,此時天空中烏雲密月,無月無星,沒有一點的光芒。

    夜,暗了下來。

    子時時分,夜正深時,煙雲城外五里之處。

    諸葛明空跪在諸葛政宗與雪櫻的墓前,周圍圍著的都是文侯府的人,以及負責下葬的人。十六個人將分別將兩個棺材放在挖好的墳墓中,隨後不停的往棺材上蓋土。

    跪在諸葛明空身後的,是今日哭了一整天的幾個婢女,此時她們的聲音都有些沙啞,畢竟哭了一天,她們現在也完全哭不出來,只是微微的發出了一些聲音。

    挖土的聲音在諸葛明空的耳邊迴響不停,面前的兩座墓碑在她的眼前彷彿奪走她幸福的里程碑一般,宣告著她現在只有一個人了。

    「明空小姐,好了!」

    下葬的人蓋好最後一塊土,對著諸葛明開口。她抬頭看了一眼,隨後對著身邊的盎暖道:「叫所有人回去,我一個人在這兒送爹娘最後一程。」

    「是,小姐。」盎暖點頭,隨後對著周圍的人,吩咐道:「文侯與夫人已經下葬了,我們都走吧!」

    「好。」

    「好。」

    「好。」

    紛鬧的聲音過後,便是一片死亡前的寂靜。盎暖為諸葛明空留下了幾盞燈籠,此時微弱的燈光照射出來,周圍的相思竹在燈光照射下,光影晃動,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和驚悚。

    在諸葛政宗與雪櫻的墓前,諸葛明空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似乎都已經在時光的流逝中消散。明亮的燈籠漸漸暗了下來,直到燈油燃盡,光芒消失,一切都歸於黑暗之中。

    望著周圍的黑暗,此時諸葛明空覺得自己彷彿沒有什麼好隱藏了。

    因為黑暗將一切都隱藏了。

    慢慢的站了起來,諸葛明空有些不穩的走到兩個墓碑之中坐了下來。諸葛政宗與雪櫻的墓碑之間大概也就只夠她一人坐下的距離,待她坐好之後便歪頭靠在了諸葛政宗的墓碑之上。

    「吶,爹,三個多月前你還讓我去與容毓重續前緣,但是現在已經不用了。回想過去,當時可能真的無法預料的出今日種種。我和容毓有了感情,而你們卻離開我。」諸葛明空溫淺的聲音中有著一絲無法言語的傷,她明亮漂亮的眼眸在黑夜之中彷彿被掩蓋了所有的光華,暗的異常。

    聲音落下之後,周圍繁密的相思竹隨著突然刮起的風,傳來一陣竹節碰撞的聲音。在此時靜謐的夜中,這聲音總是有幾分詭異之感。

    「爹,我以為我們之間還有幾十年的時間,所以我對著你時格外任性。在曾經的世界中,我無父無母,不知道父親的存在對於我來說到底算什麼。在你成為的父親之後,我才知道父親便是擋在子女面前的一堵牆,遮風擋雨,雖然不似母親的溫柔,但是卻用著不輸於母親的感情愛著孩子。」

    「爹,要是知道我和你只有四年的父女緣分,我當初一定會好好的孝順你,絕對不會用那樣任性的態度對你。爹,你說人是不是都是這樣?直到失去之後才知道珍惜。」

    「爹,我好後悔。」

    「爹,我想重新開始,你說是不是太遲了?」

    諸葛明空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輕,到了最後彷彿成了一人的獨酌,完全不容他人的介入。夜風輕輕的拂過她的臉頰,一股從未有過的寒冷孤單在她的周圍越發的放大。

    相思竹在黑夜中放肆的擺動,此時微微的從烏雲之中露出的月光照在相思竹上,顯得格外的寂靜清涼。

    「爹,總覺得我不是個不孝女,你說對吧!」諸葛明空的臉上突然綻放了一絲的笑容,月光落在那笑容之上,絕美的臉龐此時彷彿百花勝放,風華絕代,有著一種絕顛世人的美。

    手緩緩的放在墓碑之上,諸葛明空輕輕的撫著上面的字,落寞的眼眸之中有著無法訴說的哀傷:「爹,能做你的女兒是我到這個世界最幸運的一件事。」

    手輕輕的描繪著墓碑上的字,一字一字,映入諸葛明空的心中。

    慈父諸葛政宗之墓。

    她的手不知道在墓碑上摸了多久,隨後她又靠在了雪櫻的墓碑上,微揚的嘴角,孤獨寂寞:「娘,我真的好喜歡你,美麗,溫柔,自信,魅力,強大,博學,善良,你還真是我見過我完美的女人,不過你的眼光真的很不好,竟然會選我爹,你這樣女人就算是當一國之母似乎都降低了你的氣質。」

    「不過,我就比不上你了,雖然繼承了你和爹的美貌,可是胸無點墨,不知禮節,紈褲妄為,在別人的眼中我就是空有美貌的白癡。雖然這都是假的,不過娘卻絲毫不在意外面的傳言,你真的是個很偉大的女人。」

    「今日,我會陪你們到最後,當下一個太陽升起的時候,我會繼續自己的生活,好好的活下去。」

    「娘,我真的捨不得你……」

    「真的捨不得……」

    諸葛明空輕聲的呢喃之中,有著無法訴說的不捨。她靜靜的閉上眼睛,安靜呆在夜中。因為已經有兩日一夜沒有睡了,此時的她靠著雪櫻的墓碑很快便睡了過去。夜裡的涼風侵襲著她的身體,諸葛明空不禁抱緊了雙臂。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一股蓮香在她的周圍瀰散開來。她似乎聽到有腳步聲向她靠近,可是她的身體沉重異常,此時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一雙微涼的手輕輕的附在她的臉上,溫柔中帶著內斂的溫暖,隨後那隻手來到她的肩膀之上,微微用力,她便倒在了一個溫暖的懷中。

    臉觸及到的是一個並不算寬闊的胸膛,碰觸在臉上的絲綢柔滑至極,帶著一絲冰涼卻讓她感覺十分舒服。

    這個懷抱,是她從未體會過的溫暖,就像是陽光溫柔的只為她一人獨自綻放一般。從碰觸的身體之中傳來的微微暖意,穿過衣服,透過肌膚,進入她的身體中,將她冰涼的心暖了起來。

    一隻手緊緊的抱著她,而另一隻手則放在她的背上,溫柔的輕拍著,微微傳來的聲音讓那人有著安定和舒心。

    一縷髮絲落在她的臉上,微微的動著,有著些許的癢意,但是卻輕柔無比,讓人越發的放鬆下來。

    「諸葛明空,你睡了嗎?」溫柔的聲音隨著涼風傳入諸葛明空的耳中,熟悉的聲調在她的耳中流淌,猶如流水一般清澈。

    其實,當那股蓮香傳來之時,她便知道是誰在靠近自己。可是她現在真的好累好累,連拒絕遠離他的力氣也沒有了。

    或許不是沒有力氣離開,而是她的心還是在眷戀著容毓。

    溫柔的他,算計的他,深情的他,認真的他,痛苦的他,堅強的他,執著的他,以及不顧一切的他。她知道自己看到了容毓的很多面,那每一面都像是鑽石的一個稜面一般。

    在黑暗之中或許是沉默的,但是只要有光的照耀,便會散發出無與倫比的光芒和美麗。

    「諸葛明空,你父親的事情真的很對不起,或許你現在不能理解我的做法,但是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容毓的聲音接著傳了過來,溫柔之中有著濃重的歉意。

    聲音在她的耳中迴盪,本來她想從睡夢中醒來,推開容毓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眼皮重異常,無論她多想睜開眼睛,無論多想,卻都是做不到的。

    無奈之下,她就只能乖乖的在他懷中。

    「我知道你心中的芥蒂不是一日兩日就可以消除的,但是沒有了莊生夢束縛的我,可以等你,我有一輩子的時間等你回心轉意。」

    容毓的手輕輕的放在諸葛明空臉上,溫柔的指尖輕輕的觸動著她細膩的肌膚,指尖流瀉的溫柔彷彿白雲浮動,碧海潮生一般。

    他的指尖微涼,在她秀雅的雙沒上溫柔的描繪。在她漂亮的眼目上,輕柔的撫摸,在她精巧的鼻樑上來回滑動,在她的唇上微微的停滯下來。

    手指微微的伸向她的唇中,在觸到她牙齒的瞬間收了回去。而接下來,她的唇上有櫻花一般的觸感傳來。

    細細的吻,容毓的唇在她的唇上,溫柔的落下美麗的印記。他並沒有深入進去,去尋找纏綿,只是在她的唇上溫柔的吻,溫柔的彷彿要將她所有的一切都完全的接納。

    他們之間有過劇烈到幾近瘋狂的吻,有安然到天荒地老的吻,但是無論是瘋狂還是安然,都不如此時的細膩來的震撼。彷彿是要將自己的一切呈現給對方,而在這個同時,又溫柔的將對方的一切接納過去。

    這種感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這一吻,並不長,但是卻細膩的幾乎將唇上所有細小的角落囊括。即使諸葛明空此時醒不過來了,但是這一吻的震撼卻讓她有了一種無法訴說的的感覺。

    她覺得,她和容毓之間似乎有著更深的東西。

    而這東西是什麼,她卻沒有絲毫的想法。

    到底是什麼?

    更深的。

    她和容毓之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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